316章 一張白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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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至佑帝審問賀德妃與張侍衛的時候,何恩領著一個小內侍在永慶宮內查探起來了。
此時,永慶宮的內侍宮女都被屏退了,宮內還維持著張侍衛被抓時的情狀,看起來略顯淩亂。
經過一番仔細搜索之後,何恩便回到禦前複命,他手中除了慣用的拂塵之外,還多了一張白紙。
“皇上,這張白紙是在德妃娘娘的軟枕底下找到的,一張白紙怎麽會被塞在這下麵呢?奴才覺著有些不尋常,故呈與皇上一看。”何恩這樣說道,將手中的白紙恭敬地遞給了至佑帝。
永清宮中沒有什麽特別的,以何恩這個內侍首領的目光來看,不管是裏麵的擺設還是用度,都合乎四妃的標準——這並無異常之處。
但是德妃娘娘的軟枕下麵,竟然露出了一角白紙,顯然是被匆匆塞進去的,卻因為過於匆忙,並沒有藏好。
又或者,德妃沒有想到竟然會有人膽敢查探她的寢殿,所以沒有把這張白紙藏好。
不管是哪一種情況,何恩都覺得這張白紙殊不尋常,這也是他所發現的最怪異的地方。
至佑帝接過了這張白紙,其上潔白如新,是京兆許多人喜歡用的古心堂紙,並無特別之處。
——如果不是它出現的時間和地點太怪異的話,沒有人會注意到它。
至佑帝搖了搖手中的白紙,問向了賀德妃:“這是什麽?”
“皇上……這是古心堂的紙,臣妾夜不能眠,原本是想用來書寫的,宮中起動靜的時候,臣妾便順手將它塞在了軟枕下麵……”賀德妃極力維持著清明,試圖讓自己的話語聽起來合理可信。
隻是,在聽到何恩拿來這張白紙之後,她心中愈加驚跳,整個人都不由自主顫抖起來。
這張白紙,就是張侍衛所送來的密信!
當時她拆開來一看,立刻就意識到糟糕了,在迅令張侍衛立刻離開的同時,她順手便將這張白紙塞在了枕頭下麵。
下一刻,宮中就起了動靜,蓮姑姑急忙來報張侍衛被人捉住了,她神色驚變便離開了寢殿想查看這到底是怎麽回事……然後,就忘記這張白紙了!
現在,看到何恩獨獨拿了這張白紙的出現,她心裏頓時起了一種不祥的預兆。
這張白紙,不會有什麽問題吧?
不會有事的,一張白紙而已!
聽了這話,至佑帝仔細端詳著手中的白紙,臉上雖然不顯,內心潮湧卻起伏不止。
他是來到永慶宮這裏了,的確是在審問賀德妃與張侍衛,然而不知道為何,他總覺得賀德妃與張侍衛私通十分荒謬,在他的認知裏,以他對賀德妃的了解,這是不可能會發生的事情。
他知深宮妃嬪寂寞,曆朝曆代也不乏私通侍衛的妃嬪,但是賀德妃……完全沒有理由這樣做!——因為至佑帝對自己有無限自信。
雖然不屑與別的男人比較,但是至佑帝也不怕比一比。
他手握天下至權,而且還這樣年輕,長相比許多世家子要好得多,他這樣的人,符合了所有妃嬪的想象,可以帶給各位妃嬪的好處,比任何一個男人都要多。
德妃有什麽理由私通侍衛?是貪侍衛之權?還是慕侍衛之色?還是好侍衛之心?
這些,他都有,而且要比眼前的張侍衛好得多!
然而,在這麽深的夜,張侍衛的確出現在永慶宮裏,這是絕對確鑿的事情。
至佑帝想不明白,他雖然感到極為震怒,但心中的疑惑要比震怒多得多。
這個張侍衛為何會出現在這裏,德妃為何什麽都不說?
在見到這張白紙的時候,他便停住了審問,心中有一種敏銳的直覺:這張白紙很重要,或許就是關鍵!
至佑帝早些年受厲平太後教導,清楚一個人敏銳的直覺,乃基於日常的積累和反應,並非完全不可信。
但是一張白紙而已,他翻來翻去的仔細端詳,也不覺得有任何特別的。
就在這個時候,何恩身邊跟著的小內侍怯生生地說道:“皇上,奴才……奴才聽聞有些密信為了避人耳目,是經過特殊手段掩飾的……這張白紙會不會也是這樣?”
霎時間,永慶宮內幾個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這個小內侍身上,就連至佑帝也不例外。
察覺到眾人的打量,小內侍驟然色變,“噗通”一聲跪了下來,忙不迭請罪道:“奴才多言,請皇上恕罪,請皇上恕罪……”
小內侍急得滿頭大汗,無措地抬頭看了何恩一眼,眼中流露出祈求之意。
他是紫宸殿當差的小內侍,名義上是在皇上跟前聽令的,但實際上侍候的人卻是何恩。——不然何恩也不會領著他搜索永慶宮了。
何恩對這個小內侍還挺喜歡的,內心雖然覺得小內侍的確多言了,卻少不得要維護一番,他正想說什麽,卻聽得至佑帝吩咐道:“何恩,速將趙大均喚來永慶宮!”
“是!奴才這就去!”何恩當即應道,立刻就讓這個小內侍前去通知趙副將軍了。
他將原本想為小內侍求情的話語都咽了回去,皇上下了這個指令,很明顯是將小內侍的話語聽進去了吧?
左翊衛的趙副將軍,聽聞深諳密信暗衛事宜,辨別這張白紙是否異常,不過眼見功夫吧?
何恩想得沒有錯,至佑帝將趙大均喚來永慶宮,就是要讓他鑒別這張白紙!
聽了至佑帝的吩咐後,趙大均暗暗鬆了一口氣,想著將功贖罪,定要使出渾身本領來為皇上解惑。
事實上,他也不用使出渾身本領,在他這種精通各種細作手段的人,在接過這張白紙摩挲幾次之後,便發現有些不同了,臉色也越加凝重起來。
這張白紙看起來光潔如新,上麵沒有一個字跡,但若是細心摩挲,就能感覺到有一些凹凸起伏,很明顯別有乾坤!
趙大均在摩挲這張白紙之後,還將這白紙就近燭火映照,最終讓小內侍端來一盆水,將這張白紙浸在了清水之中。
“呀,真的有字……”一直密切觀察著趙大均動作的小內侍,忍不住再次出聲驚呼,眼睛都瞪大了。
聽到這驚呼,仍舊在跪著的賀德妃再次瑟縮了一下,覺得寒氣從腳底湧至,幾乎連跪都跪不住了。
有字……有什麽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