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一個有點駝背的身影，慢慢走出自家小院，路過燈火通明的郝府門口，還不忘扭頭啐了一口，嘴裏嘟囔了幾句，這才離開。

    片刻之後，那身影在別地的一處院子門口現身，小心翼翼地開始敲門。

    幾聲過後，門內露出一個老婦人的臉，她手裏提著一個極小的燈籠，光線嵌進了她滿臉的皺紋，見到敲門的人，微微一笑，立刻招呼她進去，還探出頭，衝四下裏看看，見無人，當即關上了大門。

    聽到哐當的一聲門栓響，早就隱了身，緊跟那身影之後的辛雲，不禁暗暗鬆了一口氣，慶幸自己眼疾手快，終於跟著那丟雞的老婦人，悄無聲息地進入了小院。

    開門的老婦人手裏提著燈，臉上還是露著笑，兩步作一步，腳步放輕，不說話，領著丟雞的老婦人遂進了自家的屋。

    裏麵的燈一直亮著，辛雲進屋前，看到窗紙上人影幢幢，知是屋裏早就有其他人在。不由得暗自歎道，這大晚上的，兩個老婦人，要做什麽？莫非心中真有鬼不成？

    讓辛雲感到更為吃驚的是，早就在屋內等待的，也是年齡相仿的幾個老婦人。她們看到丟雞的那名老婦人來了，都熱情地開始招呼。

    “王李氏，老姐妹們都到了，就差你了！你怎麽此刻才來？”其中一個精神矍鑠的老婦人，笑著問。

    丟雞的老婦人忙回話。

    “大姐！要不是那個天殺的郝家，我早就來了！”

    其他老婦人跟著又問。

    “知府大人不是已經替你做主了嗎？”

    丟雞的老婦人又歎道。

    “是討了公道！可沒人賠我的雞啊！這不，我沒了法子，隻好又買了一些小雞仔來養！忙活了大半天，不覺已經天黑，這就趕緊往這趕！”

    “不要心疼你的那幾十隻雞，你這次為本道立了大功！道主他老人家都知道了！”那位矍鑠的老婦人，一臉笑嘻嘻地說。

    幾個老婦人頓時七嘴八舌地開始議論。

    “那真是太好了！道主知道我們這壇立下了大功，會怎麽說呢？”

    “那自然是點著我們幾個姐妹的名字，向眾堂口的主事說道說道了！”

    “道主是天神下凡，我們這一壇的姐妹，豈不是得了天神的誇獎！”

    “不錯！何止如此！道主他老人家神機妙算，知道姐妹們的疾苦，還給了賞銀，尤其是對王李氏，另外還給了買雞仔的錢！”那位矍鑠的老婦人，立刻向眾人宣布。

    其他幾個老婦人聽了，每個人都一臉感激。尤其是那位王李氏，更是激動不已。她滿是皺紋的眼角，都有了淚。

    “道主萬壽無疆！若不是道中兄弟姐妹幫忙，我這老婆子，如何能知道是郝府裏的妖人作怪！”

    那位矍鑠的老婦人，隨即小心翼翼地從腰間摸出一個粗布兜，慢慢打開，裏麵閃出幾塊碎銀。她先拿了一塊，交到王李氏的手上。

    “不管怎麽說，你還是立了頭功，這是你應得的！”

    王李氏雙手哆哆嗦嗦地接過銀子，看了又看。

    “這是道主賞我的銀子，我不能要！我要把它捐出來，作為道中的供銀！”

    那位矍鑠的老婦人聽後，甚是滿意，當即提議。

    “老姐妹幾個，這賞銀我們也不要了，一起祝道主洪福齊天可好？”

    其他幾個老婦人紛紛點頭同意。

    “請大姐收好銀子！”

    “好！咱們一起拜過老母，她老人家會知道我們的孝心，托夢給道主的！”那位矍鑠的老婦人應了一聲，手裏端起油燈，招呼眾人掀開屋裏的一處布簾。

    辛雲不由得一驚，屋裏油燈隻有丁點光亮，自己竟然沒有注意布簾後還有內屋。

    那內屋收拾的利索，恰好可以容下幾個人，辛雲無容身之地，隻好待他們進去，小心翼翼地立於內屋的一處牆角。

    她們口中提到的老母，果然有神像，樣子象極了廟**奉的王母，打扮卻不倫不類。那個矍鑠的老婦人呈到神像前銀子，點了香燭，帶著眾人一起跪在跟前，嘴裏低聲細語地嘟囔道。

    “神衣老母在上，向善壇信眾願捐回賞錢，請您保佑道主無壽無疆！”

    辛雲在暗處聽的好笑，若不是嘴巴捂的嚴，都差點喊出了聲，不由得在心裏感慨。

    “這幫老婆婆，受了別人的蠱惑，還在替人求福！騙子們也夠缺德的！”

    就在這時，王李氏開了口，向神衣老母懇求道。

    “神衣老母顯靈！讓官府早日抓了郝府中逃走的那個妖人，還長石城一個安寧……”

    辛雲有些感動，對蠱惑之人更是恨之入骨……

    一路跟蹤下來，辛雲摸清了蠱惑之人的來頭，速速返回育嬰堂，向師父清風和戴神父做了稟報。

    “天師真是神機妙算！那老婦身後果然有人！”郝爺不禁歎道。

    “早就聽說這神衣道最愛蠱惑老婦人，沒有想到，還真是一點不假！”陳跛子跟著說。

    “這幫王八蛋！為了瘋狂斂財，竟然盯上了這些可憐的老人家！真是可恨！”不說還好，一說，辛雲是滿肚子的氣。

    “可不僅僅是斂財那麽簡單，如今看來，神父入獄一事，恐怕還有這神衣道的人從中作梗！”清風大膽猜測。

    “我……來傳教……帶來了……上帝的福音。顯然是……搶了他們……的地盤。可那位鐵先生……又沒有得罪他們！”戴神父接著道出了自己的疑惑。

    “神父所言極是！莫非神衣道和那位鐵先生有過節？”清風看看郝爺。

    “鐵先生倒是長石人氏，神衣道是近幾年才興盛起來的。一個早早就去了京城謀生，一個後來才有了氣候，毫不相幹，怎麽會有過節？”郝爺冥思苦想，仍舊不得其解。

    眾人點點頭，也都覺得有理。

    “師父，事到如今，我們也隻能潛入神衣道，查查他們的底了！說不定！還真能有所發現！”辛雲急忙提議。

    陳跛子當即覺得不妥。

    “小師傅，神衣道的信眾，多是老婦人，你們如何能混的進去？免得打草驚蛇！”

    辛雲不禁哈哈大笑。

    “陳叔，您的好意，我心領了！若沒有看家本領，昨晚我怎麽能探查的如此清楚？”

    陳跛子想想也是，連忙點點頭……

    我終於明白了，早起的鳥兒一是瞎忙活，二是睡不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