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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十六章 情侶人偶

    自從夜宇皓帶著卿羽塵在祭拜大典上公開亮相後，他就不再限製師父的自由，允許他離開雲頂雪宮的結界，在自己的皓羽國國境內隨意走動。

    如果他沒有政務，就會親自陪著師父壓馬路；如果他很忙沒空，則會指派手下的鬼仆隨行，還特別交代，師父逛街的時候若是看中了什麽，隻管買下來，不用替他省錢。

    原來，冥界的貨幣和陽間是不一樣的，卿羽塵那些陽間的貨幣根本無法在陰間使用，這段時間他一直花小徒弟的錢。一枚冥幣看起來就像一塊碧綠的翡翠，不過隻有銅錢大小，外形也和銅錢很像，隻是中間不是方孔，而是圓孔，更加值錢的陰間貨幣會被加工成元寶的形狀。不管是銅錢形狀的冥幣，還是元寶形狀的冥幣，都是用陰間的材料做的，陽間尋不到這種。

    卿羽塵一開始不好意思花徒弟的錢，但是夜宇皓說得十分誠懇：“我當年身無分文，全靠師父的供養，如今為師父花點錢，又算得了什麽。”

    卿羽塵一想也是，雖說小阿甲在冰靈派，花的是門派裏按月發放的生活費，但那也是因為他收了他為徒，而且他還自掏腰包給小徒弟買這買那。

    這麽一想，卿羽塵就心安理得地花起夜宇皓的錢，隻當是對方孝敬他這個師父。若他知道對方心裏想的是“養娘子天經地義”，估計他說什麽都不會花對方一個子兒。

    夜宇皓親自陪著師父逛街的時候，喜歡牽著他的手，卿羽塵對這種在大庭廣衆之下十指相扣，感到十分不好意思，他對徒弟說：

    “阿甲，可能之前沒人跟你說，你並不清楚，有些人情世故為師必須要教教你。”

    這些天，他一直在思考自己和夜宇皓之間的關係，他擔心小徒弟現在還年輕，等他到了而立之年，說不定會幡然悔悟，覺得自己浪費了青春，錯愛了一個老男人。與其那樣，還不如一開始就不要展開這段感情。

    夜宇皓不知師父的小心思，聽到師父要教自己，他側過臉，一副願聞其詳的表情。

    卿羽塵十分認真地說：“兩個大男人不能夠十指相扣地握手。”

    夜宇皓故意裝懵懂：“可是師父以前就是這樣牽著我的。”

    他果然對正常的人際交往不懂，卿羽塵耐心地教育他：“可是你現在長大了，不能再像小時候那樣牽手。”

    “那應該怎麽牽？”

    “成年男人之間牽什麽手，男人都是勾肩搭背。”卿羽塵說完就想去搭徒弟的肩，結果發現自己沒有徒弟高，要想把手臂從他的脖子後麵繞過去，搭住另一側肩膀，需要墊腳才能夠著，姿勢甚為別扭。

    夜宇皓見他的樣子，覺得很逗，反過來用單臂環住他，還笑眯眯地問：“師父的意思，是這樣嗎？”

    卿羽塵感覺自己整個人都被環抱住了，側臉緊貼在對方結實的胸肌上，姿勢更加不妥了。

    他推開夜宇皓的胸膛，又拿起他的手研究了半天，最後握住他的手腕：“就這樣牽吧。”

    夜宇皓不接話，隻笑得寵溺，任由師父抓著他的手腕，拉著他在街上漫無目的地走。

    卿羽塵發現夜宇皓很受自己鬼域的老百姓歡迎，沿途都有鬼跟他打招呼，便覺得徒兒已經不是原作中那個連鬼都畏懼的殘暴鬼王了，自己對他的童年産生了幹預，看來對他的人格起到了好的影響，很是欣慰。

    卿羽塵正這麽想呢，冷不丁一張血糊糊的鬼臉伸到他麵前，一隻眼珠子還掛在眼眶外麵，被一根肉絲連著，動作一大還直晃悠。

    晃悠著眼珠子的鬼笑得一臉諂媚：“殿下，買娃娃嗎？”

    “哎喲我的媽呀！”突然被這張鬼臉近距離對著，著實嚇了卿羽塵一跳，他拍著心口。

    雖然在這個鬼之前，卿羽塵在大街上看到的全是鬼，但是那些鬼頂多就是臉色蒼白一點，或者半透明，或者沒有腿在飄，哪裏有這麽醜陋血腥的，視覺沖擊力實在是太強。

    夜宇皓見狀，罵道：“哪裏來的鬼東西，來鬼=來人），把他給本尊拖下去滅了！”

    那鬼東西嚇得立馬跪在地上，連連磕頭求饒。

    夜宇皓的手下拿出斬鬼刀架在那鬼的脖子上，大聲斥罵：“大膽！尊上明明下詔，師父殿下出遊期間，禁止長相醜陋的鬼上街，你沒有看見詔書嗎？！長得醜不是你的錯，出來嚇著尊上的貴客就是你的錯，該當何罪？！”

    那吊眼鬼嚇得嗚嗚叫：“小民知錯了！小的再也不敢了！”

    卿羽塵已經緩過來了，他看了看那個可憐的鬼，對夜宇皓說：“不怪他，是我膽子太小了。放了他吧。”

    夜宇皓這才命令手下把他放開。

    吊眼鬼就來感謝卿羽塵，給他磕了好幾個頭。卿羽塵想起他剛才說的話，像是推銷東西的，就問：“你是賣什麽的？”

    那鬼拿出一個雜貨櫃：“我這兒有傳聲人偶，您要不要？”

    “傳聲人偶？”卿羽塵好奇地去看他的雜貨櫃。

    吊眼鬼從櫃裏取出一對人偶，兩隻人偶做得一模一樣，頭頂都梳著小揪揪，畫著誇張的大紅臉蛋。

    鬼舉著兩隻人偶介紹：“殿下和尊上可以一人一個，不管離得多遠，都可以通過人偶來交流。”

    卿羽塵心想：那不是跟打電話一樣？

    他頓時來了興趣，正想問問這鬼人偶多少錢一對？就聽到夜宇皓說：“這人偶太粗製濫造了，一點不配師父。”

    卿羽塵轉頭看小徒弟，隻見他盯著那對人偶，一臉嫌棄：“師父若喜歡傳聲人偶，我自己做了一對。要不要？”

    卿羽塵眼前發亮：“要！”

    夜宇皓笑著看他，一邊從儲物戒裏掏出一對做工精細的人偶，遞給卿羽塵。

    卿羽塵拿到眼前一看，做的是他和徒弟，不過不是現在的成年版夜宇皓，而是十三歲的陸仁甲。

    人物造型栩栩如生，兩個人偶差不多一樣高，手拉著手，卿羽塵仿佛一下子穿越回五年前，透過阿甲人偶，望見阿甲還沒有長大時的樣子。

    他立刻愛不釋手，捧到眼前看了又看，欣賞了半天，才問：“這個能遠距離交流嗎？”

    “能。”夜宇皓說，“師父想和我對話的時候，就使勁捏一下我的人偶，喊一聲我的名字就可以了。”

    卿羽塵眼睛亮晶晶的：“我們試試吧！”

    夜宇皓笑著點頭，卿羽塵就把自己外形的人偶交給徒弟，自己則拿著阿甲外形的人偶，往遠處跑，邊跑邊說：“等我跑遠一點，你別跟過來。”

    卿羽塵跑掉半條街，躲在一個巷子裏，確認這個距離，夜宇皓完全聽不到他的聲音，他才對著那陸仁甲小人偶捏了一下，喊道：“阿甲！”

    不到兩秒鐘，阿甲人偶就在師父手裏張開了嘴，發出略小於正常人說話的聲音：“師父，我聽到了。”

    卿羽塵像是發現了新鮮的玩具，問：“你手裏的‘我’，也是這樣說話的嗎？”

    阿甲人偶：“當然，‘師父’娃娃的嘴巴在動，在跟我講話。”

    “這太好玩了！”卿羽塵忍不住好奇這東西的原理，“你是怎麽辦到的？”

    夜宇皓心想，當初他把師父從崖底弄到自己的寑殿，師父是暈著的，他就趁機剪了師父一縷頭發，塞進阿甲人偶的身體裏，又剪了自己的一縷頭發，塞進了師父人偶的身體裏。然後他對著兩個人偶同時施法，賦予它們遠程交流的能力，這種人偶做法在鬼界，是夫妻或情侶之間慣用的小伎倆。

    夜宇皓當然不可能告訴師父，自己是用他們的頭發做的人偶，所以他很自然地轉移了話題：“師父，這對人偶不光可以講話，還帶動作呢。”

    卿羽塵的人偶發出驚喜的聲音：“真的嗎？”

    夜宇皓遙控指點：“師父，你不要捏著那個人偶，讓它站在你的掌心，或者把它放在平麵上。”

    卿羽塵就用雙手托舉著那個人偶，隻見小人偶朝他微微欠身，鞠了一個躬：“師父看見我做出的動作了嗎？”

    “看見了！”卿羽塵玩心大起，他把人偶放到地上，然後自己退到距離人偶一米遠的位置，朝他比了個心，問道，“阿甲，看到我的動作了嗎？”

    在地麵上的小阿甲人偶仰著頭：“看到了，不過師父做的這個動作是什麽意思啊？”

    卿羽塵渾身一僵，心想：自己怎麽莫名其妙的就朝徒弟比了個心？

    “沒什麽意思。”卿羽塵心虛地回答，接著不著痕跡地轉移了話題，“這麽好的東西，你怎麽才掏出來？”

    夜宇皓通過人偶回答：“我們每天都在一起，這對人偶的作用實在不大。”

    “誰說作用不大？你不在雲頂雪宮的時候，我想找你，就可以通過這個人偶跟你交流了。”卿羽塵剛剛反駁完，就覺察出這話不妥，搞得自己好像每時每刻都離不開徒弟似的，可惜說出去的話撤不回來了。

    那邊的夜宇皓聽了，心裏樂開了花，正想順著這句話調戲兩句師父，一名部將就跑了過來：“尊上，尊上，大事不好了！”

    夜宇皓做出一個打住的手勢，不過，卿羽塵已經通過人偶聽到了那個部下的話，他問道：“出什麽事了嗎？”

    夜宇皓安撫對麵的人：“小事，但我還是需要去處理一下。師父慢慢玩吧，我讓其他的鬼仆陪著你。”

    說完他就囑咐那些隨從：“伺候好我師父。”鬼仆隨從護衛們連連點頭哈腰。

    夜宇皓把師父外形的人偶揣進懷裏，隨著報信的部下走了。

    街道的另一邊，卿羽塵捧起小阿甲人偶，返回了他們分開的位置，那些鬼仆還在原地等著他。

    他看到吊眼鬼抱著雜貨櫃，那隻吊在眼眶外的眼球和仍在眼眶裏的眼睛都盯著他手上的人偶，發出由衷的贊嘆：“不愧是尊上親手製作的人偶，真是太精妙絕倫了，唉，我做的這些完全不能比！”

    卿羽塵想到了什麽，對夜宇皓的仆從說：“你們找些冥幣給他吧。”

    鬼仆卻站著沒動：“可是師父殿下，您又沒買他什麽東西，為什麽要付給他錢呢？”

    卿羽塵解釋：“我覺得他冒著違抗尊上命令的風險出來賣東西，應該是家裏實在太窮了，這點錢就當是補償他今天所受到的驚嚇吧。”

    吊眼鬼千恩萬謝地接過鬼仆遞過來的幾吊冥幣。

    卿羽塵決定，他還是跟小徒弟說一下，就算自己想逛街，也不要限製這些長相醜陋的鬼外出，大不了他不看他們就是了。

    卿羽塵繼續朝前走了，鬼仆們殷勤地跟在後麵。

    吊眼鬼望著這名人類仙師的背影，發自內心地感慨:太好了，這一屆冥後的脾性品行跟先冥後一模一樣，都是體恤百姓的好冥後，我們這些小老百姓以後有福了。

    夜宇皓的娘親——先冥後在冥界存在的時間雖然不長，但她一向平易近鬼，愛民如子。作為一個人類，即使她不被先冥帝那些部下承認，但是百姓們都很喜歡這個人類的冥後，因為她經常微服私訪，視察民情，認真地傾聽鬼民們的意見，並著手解決問題，甚至比先冥帝更加貼近民衆，是夜宇皓父王的賢內助，至今都被先冥帝的這些遺民們交口稱贊，威望甚至超過自己的丈夫。

    他們也盼著夜宇皓這位繼承者，同樣能找到一位愛民如子、體恤民衆的賢內助。因為有了先冥後這樣一個例子，鬼民們對於一個人類的冥後，變得容忍度極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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