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9章 都惦記著他的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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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場上的案子,百分之九十九,逃不出一個“利”字。隻要抓住了利益的關鍵處,整個案子就能串起來,就能找到案子的源頭。民間的案子,有利,有情,有仇,以及什麽都沒有,單純就想殺個人的連環凶手。最怕的就是最後一種,沒有原因,沒有仇恨,沒有情感糾紛,沒有利益糾葛,恰巧遇見了,起了歹念,於是就殺了。殺完就走,繼續廝混在人群中。直到看到下一個讓他起歹念的人,又殺了,又走了……不留痕跡,沒有原因,想殺就殺。心頭有魔念的凶手,或許會在案發現場留下獨屬於自己的印記,是挑釁也是傲慢。這種好歹能歸個類,知道哪些苦主是死於這個凶手手中。最怕單純殺人,並無魔念的,連個印記都不留,更難查。這種案子,放在監控遍地的現代社會,很大可能都會成為懸案,更何況是在古代。大理寺專注於官場,連環案不涉及利益,死者之間互不認識,沒有共同點,串不起利益,情感,仇恨,怎麽查?隻能用傳統辦法,摸排,一個個摸過去,一個個排查。量大辛苦,還需要一雙慧眼,能從混亂無章的線索中找到一根線頭。很顯然,這並不是大理寺擅長的事情。單是一個摸排,這幫慣會大呼小叫,以勢壓人的大理寺差役,就做得稀爛。人人抗拒,人人避之不及。如此辦案,還將京城搞得雞飛狗跳,就算沒有孫道寧打擂台,被彈劾也是遲早的事情。孫道寧起了頭,言官禦史們就跟聞到臭雞蛋的蒼蠅,全都湧了上來。鋪天蓋地的彈劾奏章,飄進了皇宮,飄到了建始帝的案頭。建始帝登基時日尚短,第一次見識到朝臣大規模彈劾的威力,以及帶來的泰山壓頂一般的壓力,搞得心緒煩躁,嘴裏起了水泡。心頭對大理寺極為不滿。將大理寺卿叫到宮裏,親自過問案情,得知還沒有大的進展,言下之意連凶手殺人的意圖都沒搞清楚,氣得當場垮了臉。若非顧忌君臣臉麵,書案上的茶盅肯定免不了四分五裂。最後,建始帝給大理寺下了最後通牒。三天!三天時間案情沒有進展,就將案子轉交給刑部來辦。還有,取消戒嚴令。此次大理寺辦案,最遭人詬病的就是戒嚴令,搞得大家都不能好好喝花酒。試問,誰喝花酒願意碰上巡街的官兵。又不是什麽很光榮的事情。夜生活被破壞,從官到民,都一肚子火氣。官員的火氣,來自於夜生活少了色彩。民間的火氣來自於生計受到影響。有夜生活,就有需求,有需求就有買賣,有買賣就能賺錢養活一家人。陳觀樓不算官,官場上沒有哪個正經人會將當做官。但他確實享受著官員一樣的生活,他的夜生活少了許多色彩。他已經很多天沒喝花酒,沒摟青樓姐兒,嘴裏已經淡出了鳥,心裏更是空虛寂寞冷。這枯燥的日子,真是一天都過不下去。整日麵對一群粗糙惡臭的大老爺們,恨不得殺人。得知取消戒嚴令,他高興啊!興奮得嘿嘿嘿,當晚就跑去熟悉的青樓,摟著熟悉的姐兒,喝著熟悉的酒水,聽著熟悉的曲子,還是那個味。幾個漂亮姐姐圍著他一人,一個捶腿,一個扇風,一個捏肩,一個喂他吃水果,神仙日子啊!見到熟悉的土財主,打一聲招呼,互相喝一杯,嘿嘿,心照不宣。大把銀子撒出去,老鴇湊到他跟前,恨不得撲到他懷裏,將他當場炸成魚幹。“媽媽這是做什麽,你可別嚇唬我。”如狼似虎,就跟要吃人似的。“我的爺,你可算來了。緋緋姑娘得知爺來了,喜不自勝。爺沒來的那些天,緋緋姑娘整日茶飯不思,一心一意惦記著爺。”屁!惦記他的銀子還差不多。“帶路吧,我去瞧瞧緋緋。”“哎呀,不愧是陳爺,有情有義。難怪我樓裏的姐兒誰都不惦記,就惦記著爺。”“惦記我的銀子差不多。”“那不能!隻要爺點頭,我倒貼爺一筆銀子,今晚咱們兩……”陳觀樓:……要是哪天沒錢吃飯,也不是不可以。但是今天……“滾一邊去!”陳觀樓在銷金窟連著廝混了三日,走出青樓的時候,感覺身子有點飄。他可是武者啊!這幫娘們太生猛了,不將他口袋裏最後一塊銅板榨幹,一個個都不肯放過他。不來了不來了!下回堅決不來了!偶爾來聽聽曲子還行。隻聽素的,不要葷的。回家,洗漱,休整半日,上天牢當差。然後就聽說,戒嚴令取消的第二天晚上,又發生了命案,同樣的梅花印記。“這回死的是誰?”他急切問道。穆青山悄聲告訴他,“死的是五城兵馬司一個小頭目。”“沒有線索?”“除了梅花刻印,什麽線索都沒有。這樁連環案,刑部已經接手。接下來要展開大範圍的排查搜捕。上麵傳了話,若是人手不夠,會從天牢這邊借一點人手過去幫忙。需早做準備。”“這事情簡單。這事交給盧大頭,讓他挑選合適的人,隨時聽令。盧大頭結交京城三教九流,別的事他幹不好,打聽消息這事他擅長。”盧大頭一身本事,總算有了用武之地。陳觀樓問起另外一事,“刑部接手連環案,大理寺那邊有什麽動靜?”“暫時還沒有動靜。陛下給了三日期限,期限一到,案子依舊沒有進展,不管願不願意,大理寺都隻能交出案子。學生估摸著,過個三五天,若是刑部這邊同樣沒有進展,大理寺就該動一動了。”大理寺向來目下無塵,豈容刑部挑釁。等著瞧吧,兩個衙門之間的官司還有的打。“希望六扇門的人給力一點,讓人見識見識刑部的厲害。刑部露臉,我們天牢也能跟著沾點光。這些文書你替本官處理了,我去牢裏瞧瞧。”關押在天牢的平民百姓都已經放出去了。牢房又空了出來。陳觀樓瞧著舒坦。他巡視甲字號大牢,瞧著一個麵生的官員,問道:“這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