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夢直的婚事很快定下，準備高高興興娶媳婦。
    陳觀樓給他兩個月的婚假，讓他別著急上班，新婚生活很重要，要珍惜。新婚生活，極有可能是幾十年婚姻中最快樂的時光。
    過了這個階段，生活中全是柴米油鹽醬醋茶，雞零狗碎的事情。快樂極少，煩惱一堆。
    陳夢直美得冒泡，笑得不要錢的樣子。
    等他成親的時候，陳觀樓送了一份禮金，足夠小兩口開啟幸福婚姻生活。
    馬管事也趁機跟他搭上話。
    果然是為了小兒子的差事。
    真舍得。
    後麵的日子，他跟馬管事一起吃了幾頓酒，夜宿青樓幾回。
    馬管事覺著火候差不多了，就說出想讓小兒子進天牢當差的想法。
    “不敢有別的想法，當個文吏就行。樓爺，你瞧這事？”
    陳觀樓似笑非笑，“馬管事客氣！以你在老夫人跟前的體麵，想替小兒子找一門好差事，說一聲就是。何必眼巴巴跑到天牢當差。天牢名聲可不好。”
    “是事是，樓爺說的沒錯。老夫也想過給他在別的衙門找個正經差事，奈何這小子是個棒槌，做事不成熟，容易得罪人。他自個倒黴就算了，萬一牽連到侯府，那就不美了。老夫就想著，天牢不用麵對刑部上官，隻需麵對那幫犯人，也不怕得罪人。故而，求到樓爺跟前。還望樓爺行個方便。”
    陳觀樓哦了一聲，“馬管事謙虛了，你家小兒子好歹也是童生。到天牢做事，有點屈才。”
    “不屈不屈，他就是狗脾氣， 有個正經差事就行了。不求大富大貴，也不求升官發財，隻求有個地方能拘束他，不讓他亂來。”
    陳觀樓挑挑眉，“你小兒子年紀不小了，聽你這麽一說，莫非有不良嗜好。”
    馬管事不好再隱瞞，有點難堪地說道：“這小子被人引誘，沾染上賭博。打也打了，罵也罵了，作用不大。偏偏他在外麵招惹了一個喪門星寡婦，那寡婦是個厲害的，將他拿捏的死死的。以至於一個月有大半時間歇在寡婦家裏。家中兒媳婦鬧騰的厲害。哎，我也是沒辦法了，想著樓爺管教有方。他跟在樓爺身邊，若是能長進一二，祖上冒煙了！”
    好一個慈父心腸。
    在侯府體麵的馬管事，麵對親兒子的爛攤子，也隻能低聲下氣。
    陳觀樓輕咳一聲，“隨便我管？”
    “隻要不死不殘，樓爺隨便收拾他，老夫絕無二話！”馬管事拍著胸脯保證，絕不追究。
    陳觀樓挑眉一笑，“我下手有時候沒分寸，你可別後悔！”
    “絕不後悔！”馬管事再三保證，甚至還奉上銀票。
    不算多。
    跟陳觀樓以往接下的買賣比起來，也就是個零頭，甚至零頭都不如。
    但是他還是接了！
    他收了銀票，“行吧！既然你堅持送小兒子來天牢當差，我就給他安排一個差事。不過，醜話說在前頭。天牢那幫獄卒，五毒俱全，都是老賭鬼。你兒子進了天牢，說不定如魚得水，到時候別怪我。”
    “不怪，不怪。這些情況老夫早已經打聽清楚。天牢賭錢賭得小，不至於傾家蕩產。不像賭坊，一晚上就能輸掉所有家當。他要賭，實在是攔不住，我寧願讓他在天牢小賭。”
    有了馬管事這話，陳觀樓放心下來。
    他點點頭，“明天一早，你讓你小兒子來天牢，我先見見他，給他說說規矩。”
    “多謝樓爺！我敬你！”
    兩人哥倆好，一直喝到半夜三更才散。
    馬管事回家。
    陳觀樓就歇在青樓。
    他百分百肯定，馬管事小兒子身上的毛病，肯定比對方說的更嚴重十倍。否則，不會花費這麽多錢跟他勾兌關係，特意送小兒子進天牢當差。
    肯定埋著大雷！
    這才是馬管事不將小兒子送去其他衙門當差的真正原因。
    不過無所謂！
    天牢本就是個泥坑，啥樣的人都有，個個五毒俱全。人人身上都背著一堆爛賬。
    不確定每個人身上都背著人命，三抽一，肯定背著人命。
    就這麽一個地方，再大的雷也扛得住！
    錦衣衛來到天牢都得老老實實，區區一個管事小兒子，進了天牢也得按照他的要求擺正姿勢。
    次日一早！
    陳觀樓坐在天牢公事房內，剛吃完早餐，剔著牙，門房來報，說是一個叫馬景明的年輕男子找。
    “請他進來！”
    片刻之後，獄卒將馬景明帶進公事房。
    果然同強哥描述的一樣，矮個子，身板結實，五官還算端正，甚至稱的上小帥。整體給人的感覺是幹淨整潔，隻可惜個子矮了點，估摸最多最多一米六三左右。鞋底稍微高一點，能到一米六五。
    馬景明躬身行禮，“學生馬景明，見過獄丞大人！”
    嗯，挺有規矩！
    沒有讀書人的倨傲。
    初始印象還行，除了個子矮了點。
    “馬景明，你爹讓你來天牢當個文吏，你自個怎麽想的？”
    馬景明沉默片刻，說道：“我聽我爹的。”
    陳觀樓笑了，“心甘情願的聽，還是不情不願？”
    “學生以為並無區別。大人若是擔心學生心思不屬，不能好好當差，其實沒必要。學生既然來了天牢，肯定會好好當差，不給家裏丟臉，更不能給大人丟臉。”
    說來說去，還是不情不願。
    陳觀樓也不介意。
    來天牢當差的人，沒幾個是心甘情願，大部分都是走投無路，找不到比這更好的出路，不得已跑到天牢當差混飯吃。
    當年，但凡他有別的選擇，他也不會來天牢。
    正兒八經喜歡上天牢這份差事，都是當差好幾年後的事情。
    陳觀樓敲敲桌子，“行，既然來當差，本官就跟你說說這裏的規矩。第一，聽命令做事。第二，聽命令做事。第三，還是聽命令做事。
    我不管你有多少想法，多少委屈，多少建言，多少不滿，我隻要你按照吩咐做事。叫你做什麽你就做什麽。好好當差，少不了你的好處。你有點什麽毛病，天牢都容得下。
    但是，如果你敢在天牢亂來，擅自內外串通，幹一些見不得人的勾當，我會讓你知道，天牢的人頭砍得有多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