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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4章

    【“恐怕誰也沒想到，真正促就矯詔事件的不是身為皇子的胡亥，也不是位高權重的丞相李斯，而是看似地位最低，但最膽大包天的中車府令趙高吧。”】

    啪。趙高癱倒在地，完了，一切都完了。

    他絕望的閉上眼睛，天幕誤我！

    始皇帝嬴政錯愕的看向趙高，比憤怒更多的是錯愕，這是完全出乎意料的一個人選。

    蒙毅攥緊拳頭，早知道當年說什麽也不能放過趙高。

    東漢漢靈帝時期

    很多士人都痛恨的看向皇宮，“宦官誤國。”

    盧植恨恨道：“也不知道陛下看了天幕是否明白這個道理。”

    朱儁搖了搖頭，他們這位皇帝要是能聽勸，那事情也不會越來越嚴重。

    【“扶蘇與趙高不和，他的上位對於趙高同樣不利，而彼時皇帝身死，無人知曉，他們掌握著絕對的優勢，於是他對胡亥道：“今陛下身死之事未曾外洩，而此間唯公子與丞相位最高，公子可有打算？”

    胡亥對皇位有想法嗎？正常人都有，何況他還是皇子，而就像趙高說的，現在正是大好機會啊，皇帝近侍被趙高把控，隊伍裏他作為皇子，地位最高，此時要是不動手，以後就沒機會了。”

    “於是他心動了，但是吧，他雖然地位崇高，實則大權都是在李斯手裏啊，他如何能說服李斯支持他呢？”

    “趙高表示，這事不難，他來辦。”】

    嬴政似笑非笑的看著趙高，“好手段好心機。”

    先說動胡亥奪位，再說服李斯支持胡亥，趙高一個人就靠著一張嘴，居然就把這樣一件改天換地的大事做成了？

    “朕這些年倒是埋沒了你這麽個人才，比之張儀蘇秦也不差多少了。”

    趙高欲哭無淚。

    【“能做始皇帝身邊是近侍，趙高揣摩人心的本事和他的政治嗅覺自然是一等一的，他看出李斯對扶蘇的不滿，看出他們之間不可協調的矛盾，也看出李斯對權利的追求，他從這幾方麵入手，終於說動了李斯。”

    “這裏我們也能看出李斯對扶蘇肯定不滿已久，不然趙高再如何唇舌了得，也不可能再這麽點時間裏就說服了李斯。

    畢竟倉促之間要做出這樣大的決定是是很難的，必然早就經過很激烈的掙紮和考量。“】

    扶蘇苦笑，說到底，若非他做得不好，也不會出現這樣一係列的事情。

    可誰能讓每個人都喜歡滿意呢？

    【“到此，胡亥作為受寵的皇子，趙高作為近侍，手握玉璽，李斯位高權重，在朝廷中威望很高，這三人達成一致，結為聯盟。”

    “決定了要篡位，他們自然更加要隱瞞皇帝已死的消息。”

    “由於天氣炎熱，屍體難以保存，很快開始腐爛，為了掩蓋屍臭之味，趙高便命人買來大批鮑魚放在車內，將臭味蓋住，一行人浩浩蕩蕩回到了鹹陽。”

    說道這裏，李一憤憤不平道：“我真的是氣死了，這三個家夥沒一個好貨色，作為皇帝，政哥對他們三哪個不好了？”】

    嬴政鐵青著臉，時人重視死後的事情，他自己建造陵墓還要弄一大批兵馬俑，就是希望到了地下的世界再次帶領大秦征戰。

    而前麵聽了那麽多他除了一開始知道秦二世而亡後暴怒過，其他時候都已經能很平靜看待了這件事。

    可這樣的平靜在這一刻卻化為烏有。

    脾氣暴烈一點的武將都已經要拔劍去砍趙高了。

    正所謂主辱臣死，他們的君王死後居然還要遭此恥辱，趙高死不足惜！

    漢高祖劉邦翹著二郎腿，嘖嘖道：“有這種好臣子好兒子，始皇也真是有‘福氣’。”

    【“胡亥就不用說，那他親爹，還是寵愛他的親爹，雖然沒有像扶蘇那麽重視，但是作為小兒子，他比起前麵的哥哥姐姐們可待遇好多了好嘛。”

    “李斯呢，這麽多年的君臣之情都喂狗了是吧？”

    “他們兩個居然眼睜睜的看著趙高這麽羞辱始皇，氣死我了。”】

    李斯苦笑，他深深的叩首，“臣有罪。”這個罪他認得沒有半點勉強，這麽多年，他也薄履如冰，小心翼翼過，但也受高官厚祿，皇恩深重，說起來真的是君未負臣。

    可他卻負了君王。

    嬴政疲憊的閉目，瞬息之間知道自己被兒子，近侍以及重臣背叛，即便是他強大的心髒也有點受不了。

    【“而趙高就更別說了，始皇帝對他是有提拔之恩，又信任有加，還讓他教自己兒子法律，連他犯了罪，蒙毅要對他執行死刑時，都是始皇帝赦免了他並複其原職，那真的是沒有半點對不起他的，結果他居然這麽對待始皇帝。

    別跟是這是為了他們的大計，我不聽啊！“】

    嬴政冷笑，“好一個成大事不拘小節。”他指著趙高道：“拖下去，讓牢獄把他們的手段都施展一遍，記住，別弄死了，朕到是好奇他能做到什麽程度。”

    扶蘇還沒有死的世界

    他沉默的看著天幕，攥緊拳頭，秦二世而亡了，趙高胡亥居然還羞辱父親。

    他氣得青筋直繃，眼眶都紅了，父親大人......

    “蒙將軍，點五萬兵馬，去鹹陽——平亂！”

    蒙恬正黑著臉讓人把來傳旨的人捆起來，聞言立刻道：“是！”

    三十萬大軍鎮壓於此，雖然是為了防備匈奴，但也不是真的不能動彈，至少調動個幾萬人是沒事的。

    扶蘇再憤怒，依然很記得自己的職責。

    【“有了加蓋玉璽的傳位詔書，有趙高李斯為證，萬事具備，就等回到鹹陽當皇帝。”李一嘆了口氣，“至此，胡亥秦二世的位置已經快到手了。”】

    快到手但還沒有。扶蘇抿了抿嘴，隱隱猜到接下來會發生什麽事情。

    【“公元前210年，秦二世胡亥於鹹陽正式登基，這是大秦亡國進入倒計時的第一年。”

    “那麽接下來讓我們來看看他是如何三年滅了大秦，打出戰國七雄齊齊覆滅的成就的。”】

    嬴政眼皮一跳，就算是接受大秦二世而亡這件事，也能不能別一再提及七國俱滅的事情，這要是老對頭六國以及六國餘孽看見了，非笑死不可能。

    事實上其他平行世界，燕趙韓魏齊楚六國也確實紛紛對秦國發出嘲笑。

    秦國歷代君王：......

    在沒辦法打死不肖子孫的情況下，他們隻能獰笑的朝敢嘲笑的六國開刀。

    天涼了，該揍六國了。

    【“都說了，華夏史上能和隋二世隋煬帝比速度的隻有秦二世胡亥了。

    為了滅秦，登基第一年，得位不正的胡亥率先對宗室下手了。登基前假借始皇帝的旨意賜死扶蘇，令扶蘇自殺隻是正常操作，小小的開胃菜罷了，畢竟多年以來，扶蘇都是公認的秦二世第一人選，他不死，胡亥這個皇位如何坐的安心？“】

    扶蘇有些恍惚，奉詔自殺嗎？這就是他最後的結局嗎？

    【“彼時長公子扶蘇遵旨了嗎？

    那自然是自殺了，不然就輪不到胡亥當皇帝了。”

    “當年始皇貶扶蘇去上郡，父子之間還僵持冷戰著，誰也沒有想到，這一別就是最後訣別，到死他們也沒有再見到彼此最後一麵。”】

    嬴政閉了閉眼，他的長子，奉詔自殺的時候心中何等絕望？

    可是，他又深恨道：“難道朕在你心裏就是會殺子的人嗎？”

    他的母親背棄她，他依然供養她終老；呂不韋掌權多年，禍亂宮闈、更妄圖操縱架空他，他也沒有賜死，隻是遣回封地......他不曾殺過功臣，他的寄以重任的長子卻以為他會殺子嗎？

    扶蘇慘笑：“可是，父親大人，我又能如何？”父親已死，詔令自沙丘出，衆目睽睽之下，要他違令嗎？

    【“很多人討論過這一點，覺得扶蘇明明大軍在握，應該抗旨的。”

    “他可以這麽做嗎？”

    “我不是很確定扶蘇的地位有多特殊，但是我們可以來對比一下他的祖宗秦惠文王。”】

    秦惠文王眼皮一跳，幹嘛幹嘛，說不肖子孫就說不肖子孫，扯他這個作古的老人家做什麽。

    【“商君變法時，惠文王尚且還是太子，他一度觸犯了禁條。於是商君對秦孝公道：“實行法治，就要先從太子開始。太子不能受墨刑，就用墨刑處罰他的師傅。”於是秦孝公就懲罰太子的老師。

    太子連累自己的老師，這無疑就是在公然打臉太子，告訴所有人，即便是太子也不能為所欲為。

    那麽回到扶蘇這裏來，此時的扶蘇是什麽狀態呢？

    因為與父親政見不合，頂撞皇帝，被發配到上郡監察長城，遠離朝廷，看起來似乎是令皇帝生厭了，無緣皇位，但是偏偏他身邊又有蒙恬這位總領三十萬大軍的大將，一向與扶蘇交好。

    所以扶蘇在大臣們眼裏還是待定的太子，還是有幾率當皇帝，這個幾率比其他公子們還是大一點點的。“】

    群臣暗暗點頭，不錯，無論怎麽看，皇帝也不像是徹底厭惡扶蘇公子，當然，要是扶蘇公子繼續造作......

    【“回過頭來說這封賜死的詔書，他有可能是真的嗎？其實也有。

    因為扶蘇的性格大家都知道了，萬一他在外麵憂國憂民，對親爹的政策不贊同，還想和他爹對著幹，在大臣們不知道的情況下又上奏頂撞皇帝，氣得皇帝一怒之下要賜死他，也是存在那麽一定的可能的。

    所以當時大家對這個詔令是半信半疑，很出乎意料，但是......誰敢質疑大秦的天的命令呢？

    所以即便是蒙恬勸扶蘇不要自殺，也不是說就真的懷疑這封詔書是假的，他是“內心疑慮，請求複訴”。

    所有人都以為始皇帝還活著，誰敢相信這個詔書是假的呢？但萬一皇帝隻是一時生氣呢？所以蒙恬想要拖，想要複訴。

    但是詔令明明白白寫著就是賜死扶蘇蒙恬，他們拖著不死就是在違令了。

    秦以法治國，秦律就是天律，詔令已下，若是不從，就是違令，不從君令依照秦律亦當死。

    他扶蘇難道要違抗律法？他可以違抗律令嗎？

    盡管所有人都默認扶蘇是秦二世最優選，但事實上來講，扶蘇並沒有正式的名分。

    若扶蘇是太子，那自然不可能這麽隨隨便便就賜死，至少得先廷議個十次八次的，要知道漢高祖劉邦一度想廢太子劉盈，但都被朝臣阻止。

    而扶蘇隻是衆公子之一，他頂多更特殊一點。“】

    呂雉冷笑，老不死之心，她能不知嗎？

    劉邦摸了摸鼻子，這不是還沒廢嗎？他暗暗嘀咕，要是劉盈實在不似人君，他怎麽會想廢太子，這婆娘怎麽不去怪自己兒子不爭氣。

    這時候劉邦儼然忘記了，那也是他兒子，而太子是儲君，他更負有教養之責。

    【“太子當然還是有特權的，看惠文王就知道，最後是老師代為受罰，而不是太子本人受罰。”

    “但扶蘇他還不是太子啊！”

    “他甚至還在被發配中，他拿什麽去違令呢？”】

    扶蘇深呼吸一口氣，直視他偉大的父親：“父親大人，我不是太子啊。”您問我覺得您會殺子嗎？可是我能抗旨不遵嗎？

    嬴政默然不語。

    【“也有人說扶蘇和蒙恬手裏有三十萬大軍，完全可以起兵造反？”】

    這話一出，很多人都搖頭。

    【“我們都知道，此時始皇帝平定六國才不過幾年，民間潛伏很多六國之人想要複辟六國，可是一年又一年，好幾年過去了，都沒有人造反。

    難道是六國餘孽不想造反嗎？當然是因為他們不敢。

    秦始皇帝威望如日中天，他在一日，誰人敢反？

    你問大秦士兵們，他們是蒙家軍嗎？不是。他們更擁戴長公子甚於始皇帝嗎？沒有。

    三十萬大軍是大秦的大軍，而不是他們的私兵。

    就算扶蘇想造反，幾人願意跟隨？

    這注定是個無解的題。

    所以最後扶蘇隻能遵旨。“】

    嬴政放在劍柄上的手攥起，露出青筋。

    他的孩子很多，可是扶蘇是不一樣的。

    這是他的第一個孩子，他少得可憐的親情有六成都放在扶蘇身上。

    這是他的長子，也是他寄以厚望的繼承人。

    可是，轉眼就都沒了。

    【“而扶蘇的死隻是一個開始，接下來胡亥又以始皇帝的名義賜死蒙恬蒙毅兄弟，因為他們都是支持扶蘇繼位的。”

    “扶蘇死後，蒙恬幾欲申訴，麵見皇帝，被拒。”

    “當然，蒙恬手握大軍，他不自殺誰敢逼他，除非始皇帝親臨，所以這件事也就一直拖著。”

    “胡亥上位後，蒙恬大抵已經有所猜測，但是他沒有任何證據證明胡亥是矯詔篡位，何況扶蘇已死，他還能做什麽呢？”】

    別人不敢說，嬴政倒是涼涼道：“撥亂反正也不難，朕這麽多個兒子，哪個不比一個孽障合適。”

    說是這麽說，他還是低落下來，胡亥決心已定，此時蒙恬要麽起兵，要麽......

    蒙毅眼眶微紅，兄長......

    【“此時蒙毅已死，蒙恬知道他該有所決定了，朝廷圖窮見匕，也不會再讓他拖下去。

    最後一次胡亥又派人賜死他，他還是想再見一見胡亥，可終究被拒絕......其實真的麵見又該說什麽呢？

    他，終於還是自殺了。“】

    物傷其類。不少和扶蘇、蒙氏兄弟交好的朝臣都怒視胡亥。

    【“讓他赴死的不是秦二世，而是大秦，而是他所效忠的始皇帝。

    即便他沒有罪，可是他還是最後一次遵令，為大秦，為他的先主盡忠去死。”

    “如今的大秦不能再動幹戈，他也不願意和他效力一生所摯愛的國家刀兵相見。”

    “何況先主的恩情是那麽的深厚，他們君臣相得，誰也沒有辜負誰，這麽多年過去，蒙恬何時抗令呢？

    蒙恬終究不願造反，於是他便不得不死。

    但直到死，他都是在為他效忠的始皇帝盡忠。”

    “自我先人直到子孫，為秦國出生入死已有三代。我統領著三十萬大軍，雖然身遭囚禁，可我的勢力足以背叛。但我知道，我應守義而死。我之所以這樣做是不敢辱沒先人的教誨，不敢忘記先主的恩情......”李一眼眶微紅，念著蒙恬最後的遺言，“大秦的第一顆將星落下了。”】

    嬴政深深的吐了口氣，他拍了拍蒙毅的肩膀，低沉道：“是朕對不起你們。”

    蒙毅搖搖頭，這如何能怪得了陛下，服侍陛下身邊，他居然沒有第一時間發現不對勁，阻止這起陰謀，更沒有阻止趙高胡亥辱及陛下......他隻恨自己沒有死的更有價值一點，讓陰謀得逞，讓大秦覆滅。

    蒙毅眼裏閃過恨意，他冷冷的看著胡亥和趙高，索性現在一切都來得及。

    【“而扶蘇、蒙氏兄弟的死，隻是胡亥趙高舉起屠刀的開始。”】

    嘶——這還隻是開始？大秦文武百官都露出鄭重之色，按說新君繼位，都已經鏟除最有威脅的長公子了，也拿到兵權，也該夠了吧。

    接下來不安撫人心，還要繼續殺戮是想幹什麽？

    李斯也麵露錯愕之色，事情到了這裏就足夠了，他竟然沒有阻止嗎？

    嬴政笑了，森然道：“若真的停手了，大秦也就不會三年而亡了。”他留下的班底，都是大秦掃六國一統天下的人馬，即便上位的不是扶蘇，換成任何一個人，有他們的輔佐，大秦也不可能三年就完蛋。

    非得是……非得是賢臣良將都死光，滿朝寂靜、各地起義......才至於此。

    三年而亡......這是大家第一次直麵這個數字後背隱藏的累累白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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