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一定的。”肖文說道，他翻過那人，麵皮粘在了麵具上，早已分不清樣貌。
    “你們看，很可能這人並不是刀偉，隻是它們設計讓我們以為刀偉死了。”肖文解釋道，“再說了，刀偉有穿越古今的能力，怎麽會……”
    說到此，肖文身軀一震，緩緩開口道：“穿越古今……的能力。”
    他想起了那個怪物剛剛殺人的手法。
    “白白，你對空間敏感。”肖文說道，“剛剛那怪物化作妖風的時候，去了哪裏？”
    “那時候，它隻要一化作一陣風，便不在這裏。”白白答道。
    “你是說，它不在這裏，卻把人殺了嗎？”肖文追問道。
    “嗯。”
    肖文沉默了，不知多久，他擦了擦眼角。
    “這不是怪物，他就是刀偉。”肖文說道，“化作妖風不過是去了以前的時間。”
    “他在那時候砍了獄卒的腿，又回到這裏，所以那獄卒的傷口才不曾流血，看上去也像舊傷一般。”
    “殺人無形，來去無蹤，是為時間。”肖文說道，語氣頗為失落。
    “他死了。”肖文手一指，“時間先知，死了。”
    “你剛剛不是還說他不可能是刀偉嗎？”餘思連忙抓住肖文的手，一臉的悲傷。
    而白白也身形一晃，後退踩到那地上的碎石險些摔倒，連忙扶住了牢門。
    肖文沒有說話，無名的頭此時卻疼痛無比。
    “同伴？笑話！”那聲音肆意張狂，“我早知道它不會親自來這裏，你若不是一心殺人，怎麽會看不透這拙劣把戲？”
    “我沒有……我沒有……”無名念叨著往後退，神情恍惚。
    “不錯，確實是同伴，不過不是我的同伴，而是你們的！”聲音越發尖細，如同指甲劃過黑板。
    “你……”無名不知說些什麽，吐出這一個字便昏厥了過去。
    摔倒在地的聲音打破了沉寂的氣氛，眾人連忙回頭，卻看到無名倒在汙泥之中，昏迷不醒。
    “臥槽！”白白率先大喊道，“無名，無名！”
    可是無人敢近他的身，大家都知道他的體內藏著誰，要是被它奪了身體，貿然靠前反而是自尋死路。
    “你們為什麽不去扶他啊？”蘭夏著急的問道，她幾步上前，想要拉起無名，卻被寧若羽拉住了手。
    蘭夏疑惑回頭，寧若羽卻輕輕的搖了搖頭。
    “不要去。”
    蘭夏不懂，她不知道，無名明明看上去對他們很重要的樣子，為什麽他們似乎並不關心他。
    如果對無名尚且如此，那自己的弟弟……
    正當蘭夏冒出這個想法，卻見一人從她身邊走過，拉起了無名。
    那是楊淵。
    楊淵拍了拍無名身上的灰，探了探他的氣息。
    無事，隻是昏迷而已，他架起了無名，瞥了一眼先知們和寧若羽。
    怪了，明明都是一起來的，為什麽偏要這樣。
    “楊淵。”寧若羽開口說道，“他很危險。”
    “嗯。”楊淵隻是應了一聲，危險又怎麽樣，反正是幻境，他不用腦子想都知道，無名肯定是讓他來扶。
    為了劇情推動嘛，可以理解。楊淵心裏冷笑著，自以為看透了自己身處的幻境。
    老套，實在老套，自己是不是還應該咒罵他們幾句，然後帶著無名負氣出走，最後一個人在外麵孤苦伶仃遇到危險，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不，我楊淵是有腦子的。
    楊淵想著，緩緩說道：“走吧，接下來我們去哪裏？”
    “等等。”肖文上前，指尖夾著一張不知何時出現的紙片。
    “這是什麽？”楊淵問道。
    “安神用的。”肖文手一抖，那卡片頓時開始燃燒，化為白煙鑽入每一個人的鼻腔。
    楊淵倒沒有什麽感覺，不過其他人卻都同時聽到了一個聲音。
    “你想忘掉什麽？”陳興悠悠道。
    「先知間的對話」
    “我想忘掉悲傷。”三個先知都在心裏默念。
    “悲傷？”陳興的聲音帶著一絲的疑惑，但又問道，“是什麽事？”
    “刀偉的死。”
    “好，那就如此。”陳興的話裏沒有感情，此時他並不是陳興本人，他隻是一個履行職責的分身卡片。
    唯有在蘭夏和寧若羽這裏，有所不同。
    蘭夏看到大牢裏漫起白色霧氣，周圍的人漸漸消失不見。
    “寧若羽！餘思！白白！”蘭夏大喊道，可那聲音猶如被霧氣吞噬，無人聽見，也無人應答。
    “別叫了。”陳興的聲音緩緩傳出，“你想忘掉什麽？”
    “什麽？你是誰！”蘭夏有些驚慌的問道。
    “我是陳興，遺忘的載體。”陳興的聲音冷漠無情，“我的職責便是幫助你們忘掉不願再記起的事情。”
    “你……陳興是誰？”蘭夏思來想去，並不知道誰是陳興。
    “你也許見過我，也許沒有，也許可能是見過了又忘記，這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你想忘掉什麽？”陳興再次問道。
    蘭夏一愣，下意識問道：“什麽都可以嗎？”
    “什麽都可以，在你的腦海裏，我無所不能。”
    蘭夏很想說，她要忘掉來到這裏發生的一切，她，想要回到以前的生活，她要過和蘭尚在一起時平靜的生活。
    可是那不可能。
    他隻會刪除自己的記憶，自己醒來，還是會在那肮髒的牢中。
    既然如此，蘭夏緩緩開口了：“我想忘掉……我的罪孽。”
    “你的罪孽？”陳興嘲笑道，“你是有罪之人？有罪之人應該贖罪，而不是妄圖掩蓋過去，就算你原諒了自己，其他人呢？”
    蘭夏聞言憋紅了臉，半晌說道：“你不是說可以的嘛！”
    “可以。”陳興打了個響指，但我要看到你的罪孽到底是什麽。
    說完，那一部分白色霧氣鑽入蘭夏腦中，蘭夏等了一會兒，卻再無動靜。
    “陳興？陳興？”蘭夏試探的叫出陳興的名字，卻無人應答，那白色霧氣漸漸消散，顯出肖文等人的模樣，他們一臉平常，似乎什麽都沒有發生。
    而蘭夏稍加回憶，那令她刺痛的記憶仍舊存在，不曾消失，莫非剛剛的一切……隻是一場幻覺嗎？
    ……
    “你想忘掉什麽？”陳興問道。
    寧若羽聽到這聲音頗為驚喜，說道：“陳興？”
    “你認識我？不重要，你想忘掉什麽？”
    “你隻是一張卡片，沒有自主意識，對嗎？”寧若羽一愣，問道。
    這樣形式出現的陳興她已經見過許多了。
    “嗯。”
    “什麽都能遺忘嗎？”
    “嗯。”
    “那……”寧若羽隻吐出一個字，剩下的話便卡在了喉嚨裏。
    她想說，她要忘了聶白月世界的那段記憶。
    因為楊淵不記得她，陳興告訴她，隻要有人來找她，就能讓楊淵的分身回歸本體，把這段記憶也帶回去。
    可事實並不是這樣，肖文等人的不靠譜她看在眼裏，在她看來，也許那個楊淵，回不來了。現在這個楊淵不說和她相知，反而對她頗有防備。
    可是寧若羽不忍心忘記，她等了整整五年。
    思慮再三，寧若羽還是緩緩開口道：“陳興，讓我忘記五年前和楊淵的回憶吧。”
    “好。”陳興幹脆的說道，“如你所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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