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尚好像在謀劃什麽事情……”小男孩說道，“會不會是因為自己的姐姐交不出遷戶口的錢，才懷恨在心，雇人痛下殺手呢？”
    楊淵沒有回答。
    小男孩拉了拉楊淵的衣角，楊淵這才緩緩說道：“難道為了前程嗎？”
    “我不告訴你。”小男孩說道，“自己去看嘛。”
    “我有一個問題。”楊淵說道，“這些記憶之所以被蒙上了黑霧，是因為你的原因嗎？”
    “你往後看就知道了嘛。”小男孩說道，“急什麽嘛？”
    “時間不多。”楊淵說道，“如果你對我沒有惡意，為什麽不直接告訴我呢？”
    “因為好久沒人陪我，你要陪我說說話。”小男孩毫不避諱的說道，“如果我高興，興許也把傳承給你呢？”
    “嗯？”楊淵好像聽到了什麽不得了的事。
    小男孩卻嘻嘻哈哈的跑進了黑暗裏。
    「記憶四」
    這一段記憶裏，這一天是蘭尚麵試處理局的日子，蘭夏特意做了一大桌子菜，等著弟弟回來。
    可那一天，蘭尚再也沒有回來……
    人們過了好幾天都不見蘭夏，於是來到了她的家裏尋找，隻發現了發餿的飯菜。
    此後的記憶都蒙上了黑霧，再次清晰，卻是蘭尚睡在醫院裏，蘭夏守在一旁。
    楊淵，小男孩和蘭夏一起等待在並不算大的房子裏。
    這家除了一個客廳，便隻有兩個房間和一個廁所。
    做飯也在客廳，雜物都堆在客廳，房子不大，卻十分整潔。
    蘭夏忙前忙後做著飯菜，窗外傳來滴滴嗒嗒的雨聲，一陣小雨，帶來清爽，卻也平添幾分淒涼。
    蘭夏開心的做著飯菜，並不知道之後她的弟弟再也不會回來。
    她滿心歡喜，自己的弟弟終於要進入處理局。
    蘭尚，不落城最耀眼的天才，被譽為最接近「藝術家」的人。
    無論是筆試還是副本考試，蘭尚的表現都無比完美。仿佛副本是由他親自設計的一般。
    她也不會察覺到，自己的身邊站著一個男人和一個小男孩。
    隻不過過了五分鍾，淅淅瀝瀝的小雨終於停了，隻有“嘀嗒嘀嗒”的聲音還存在著，仿佛是屋頂不斷滴落水滴。
    楊淵靜靜的看著蘭夏忙完一切，一臉期待的坐在桌前。
    她滿懷期待的坐在桌前，看向大門，過了一會兒，她走出家門，向外張望，但也許自己這副樣子有炫耀的嫌疑，蘭夏又返回了家裏。
    她就這樣進進出出好幾次，直到金黃鋪滿了街道，也不見蘭尚的身影。
    那嘀嗒嘀嗒的聲音還在繼續，別說是蘭夏，就連楊淵也有一些心煩。
    讓人心煩不過，無非是期待落空時一直煩擾之物。
    蘭夏也是如此，她有些委屈的推開了窗戶，想要看看到底是哪裏屋頂的一直嘀嗒個不停。
    可她剛打開窗戶，便被嚇了一跳，連連後退，說不出話來。
    楊淵望向窗戶，隻見那裏緩緩露出一縷黑色的頭發……
    “那不是雨聲……”小男孩此時突然開口道，“那是我。”
    那一縷頭發之下，是一個小小的骷髏，那“頭發”也並非是“頭發”，那是水底的雜草纏繞在了那小小頭骨之上，一個纏滿水草的小小骷髏就這麽順著窗戶爬了進來。
    而它第一句話就是：“姑娘，別怕我。”
    試問，這可能嗎？就連楊淵這樣見多識廣的都毛骨悚然，更別說是蘭夏，蘭夏雙眼一翻，昏了過去。
    那小小骷髏來到蘭夏身邊，伸出一根指骨，劃開了蘭夏的胸膛，取出了她跳動的心。
    隻不過那一顆心卻分外漆黑，如同被煙熏過一般布滿煙塵。
    那骷髏將心擦擦整整，可身上本就沾滿水藻，怎麽擦得幹淨？
    隻不過是徒勞無功罷了，最後，那骷髏聰明許多，取來了許多衛生紙，一點點仔細擦拭好了，才重新放回了蘭夏心中。
    “她是我救活的。”小男孩此時開口了，“但是死亡怎麽能夠逆轉呢？隻不過是吊著一口氣罷了。”
    “我問她她有什麽遺願？她告訴我，想見到弟弟成家立業那一天。”
    “我告訴她，成家太遠，你隻能看到他立業。”
    “她答應了，隻不過那時候是沼澤之下，隔著裹屍的袋子，她卻沒見過我的真容，現在見到，難免被嚇昏。”小男孩說道。
    “代價是什麽？”楊淵問道，“你為什麽會平白無故幫她，還有為什麽你會待在沼澤下麵？”
    “問題要一個一個問。”小男孩說道，“代價是她的身體。”
    “她答應我，隻要我能救她，讓她看到弟弟被錄取的那一天，她死而無憾。”
    “而我隻要她的身體，她已經死了，死了無法複生，我把她的身體廢物利用一下也很合理吧？”
    “那我可不可以認為，殺死她的那些人是你找來的？”楊淵問道。
    “可以呀，畢竟不到最後，怎麽會知道誰是反派呢。”小男孩並不反感楊淵的說法，反而點頭表示認同。
    “你看你看，我又要幹點什麽了。”小男孩說道。
    那小小骷髏竟然爬到了蘭夏的身上，做起了心肺複蘇。
    不一會兒，蘭夏還真的醒來了。
    “姑娘，你醒了？”骷髏說道。
    “啊啊啊啊啊！”蘭夏尖叫道，“你是什麽怪物？！”
    “噓噓噓。”小骷髏連忙捂住了蘭夏的嘴，不過手上的味道可能不太好，讓蘭夏連連幹嘔，這倒也好，畢竟蘭夏忙著幹嘔，也來不及叫喊了。
    “你聽聽我的聲音，不耳熟嘛？”趁著蘭夏幹嘔的空檔，骷髏連忙說道。
    蘭夏聽到此話歪著腦袋想了一會兒，說道：“嗯……哦！你是那個救我的人！”
    骷髏笑了笑：“人？好像不太準確，畢竟百無一用就是人。”
    “你為什麽這麽說？”蘭夏疑惑的說道，突然像想到什麽一樣跳起。
    “我想起來了，你是來取走我的命的！我們的約定到了對吧！”蘭夏說道，“今天是蘭尚得到工作的日子！你是來履行約定的。”
    “嗯。”小骷髏點點頭，“我本來早就來了，可是你的弟弟一直不回來。”
    “我不會食言的……”蘭夏說道，“但是……求求你，我想親口祝賀他，能等到我們吃完飯之後，再取走我的命嗎？”
    “可以……”小骷髏倒也很講人情，“我不差這一兩個小時。”
    “那你可以躲一下嘛……”蘭夏有些不好意思的開口，“我怕弟弟回來以後被你嚇到。”
    看得出來，她還是有些害怕小骷髏。
    “可以……”小骷髏點頭說道，“你的弟弟不會看到我的。”
    蘭夏擠出一個微笑，說道：“謝謝你……”
    情至此時，得知自己將要死去，任誰都不會真正高興，蘭夏也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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