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的太多了。”一道聲音從楊淵身後響起，楊淵正沉浸在故事中，被這聲音嚇了一跳。
    楊淵轉身，身後是一臉平靜的元子鏡。
    “時機到了，不管你願不願意，都要離開。”元子鏡說道，“我是這樣，你也是這樣。”
    “元子鏡，不，鏡子，你……”楊淵警惕的後退兩步。
    如果故事是真的，那他無疑是導致元子鏡離去的罪魁禍首，那鏡子，應該對他頗為敵視。
    “我沒有害你，你為什麽要躲我。”元子鏡輕歎一口氣，“楊淵，難道你害死了那麽多人，還會害怕嗎？”
    “我不曾害人，至少不是現在的我。”楊淵還要再說，元子鏡卻瞬間來到了他麵前，將手按在了他的臉上。
    “楊淵，時間到了。”元子鏡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楊淵的意識漸漸模糊。
    他想起一些事情。
    他好像……從頭到尾，不是個好人的角色。
    ……
    長久的黑暗之後，楊淵的意識慢慢回歸，他睜眼，看到了坐在自己身旁的蘭夏等人。
    剛剛的一切仿佛泡影，他看到了一旁輕閉雙眼的元子鏡，他已然沒有了任何氣息。
    元子鏡的聲音傳來：“洗淨因果，你已經不是執念了，這次拿了力量，你還會怎麽選？”
    楊淵沒有回答，也不知道回答什麽。
    “這個問題，他也想知道。”元子鏡的聲音戛然而止。
    楊淵瞟向身旁那個妖異的女人，身旁的兩人已經醒了，唯有餘思還沉浸在「嫉妒」給她的幻境裏。
    楊淵知道該怎麽做，但他怕進入了那幻境，等待他的又是一段故事。
    先知們幹的事，就像在一集電視劇裏插了廣告，讓事件的發展戛然而止。
    按照劇情的走向，先知們匯合之後應該反攻，或是離開這裏去別的地方。
    絕不會是輕易的離去。
    刀偉死了，白白死了，肖文死了，元子鏡，或者說鏡子也死了。
    他們的死如此集中，像是早就規劃好的行程。隻不過，規劃好這一切的是誰？是陳興？還是那個奇怪男子？
    他們認識，還是對立？
    楊淵似乎明白了他們的目的——讓自己拿走所有的先知力量。
    先是肖文，再是鏡子。
    如果餘思也……
    楊淵不敢試，他怕餘思真的……可他又不得不試，因為餘思還需要他。
    楊淵斜眼瞟向「嫉妒」，「嫉妒」撫弄著她的頭發，似乎在若有若無的看著他。
    這個詭異，太像人了。倒不如說，所有詭異，都太像人了。
    它們殺伐並不果決，甚至廢話很多。為什麽，它們看上去有人的情感？
    為什麽，它們似乎有意無意的也在這裏陪著先知一同死去。
    這是因為魚死網破，還是命運殊途同歸？
    楊淵輕歎一口氣，不知「嫉妒」聽到沒有，但或許她聽到了，也會裝作沒聽到。
    世界是一個巨大的謊言，它全是幻境。
    楊淵看向餘思，猶豫再三，騰的站起，讓暗中偷看的寧若羽和蘭夏詫異不已。
    但楊淵不怕被發現，他要試一試。
    到底什麽才是那個奇怪男人想要的，什麽又是他不想要的。
    楊淵身形一晃，轉身看向「嫉妒」。
    他賭對了，他什麽都看不到，腦裏一片眩暈，他又來到了那陌生之地，周圍是一片漆黑。
    “怎麽搞的，這幾次老是出錯。”奇怪男人氣急敗壞的聲音傳了出來。
    楊淵露出一抹冷笑，確實，這個奇怪男人在拿自己做實驗。
    自己如果做出了計劃之外的事，便會來到這裏，而這個奇怪男人恐怕一直都監視著自己。
    自己原來不過是一個小白鼠，可是這幾次下來，楊淵並沒有忘記這裏的經曆。
    這恐怕也不是因為遺忘先知這一身份的緣故，這個奇怪男人的能力顯然在先知之上。
    那隻有一種可能。
    還有人在幫他，而且先知們，似乎都對這件事了解幾分。
    楊淵猛然想起那個詞——「要自由」。
    如果先知們真的早就察覺到這裏的事，那麽他們喊的口號——「要自由」，就不是自己當初理解的那樣。
    在學校裏，楊淵曾經和陳興交談時，陳興說，眾生不自由。
    楊淵當時以為，是因為詭異壓迫，生靈塗炭。
    現在看來，陳興說的，也許是眾人被圈養，一生虛妄。
    生而虛妄，何談自由？
    想到這裏，楊淵穩了穩心神，如果真是那樣……先知們把能力都交給自己，豈不是在押寶？自己憑什麽被看上。
    不對，不對。
    先知們看上的不是現在的「楊淵」，而是不知多少年前，出現在鏡子記憶裏的那個執念「楊淵」。
    「你洗脫因果，還會怎麽選？」這是元子鏡最後的話。
    讓他選什麽？當初那個楊淵，他做了什麽？
    這時那個奇怪男人出聲了：“你知道，我也知道，你在裝對吧？你其實什麽都知道。”
    聲音在後方，楊淵盡力控製著自己的表情，不想讓奇怪男人發現自己的異常。
    可是他控製不住，奇怪男人的聲音仿佛具有某種魔力，楊淵忍不住想要開口。
    “我……”楊淵使出了渾身力氣，總算止住了聲音。
    那奇怪男人來到楊淵麵前，猛的湊近。
    “沒關係。”奇怪男人說道，“一個字就夠，我已經明白了。”
    楊淵心裏一驚，莫非它已經發現了？
    “保險起見。”奇怪男人頭一歪，“這一次要徹底抹殺了你，哪怕一切再來一次，哪怕要重新開始。”
    楊淵說不了話，他隻能瞪著奇怪男人。那男人湊近楊淵，四眼相對。
    楊淵愣住，那雙眼睛含笑，分明是他見過最熟悉，最難忘的眼睛。
    那是一雙白色的眼睛，淺灰色的眼珠在白色的眼白中那麽難以察覺。
    這個奇怪男人，原來是他嘛……
    楊淵的意識沒有停留多久，奇怪男人隻是輕輕揮了揮手，他的意識便如同風一般散去。
    “楊淵？世界上沒有楊淵了。”奇怪男人笑道，“失敗品，自會有人替代你。”
    “下一位，是他。”
    ……
    楊淵的意識在無盡黑暗裏流轉，慢慢消失。
    他似乎沒有主角光環，他鼓足勇氣的一次試探便成為他的絕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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