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水道就在腳下，封長遠試探的踩了踩，這下水道的材料並不十分堅固，不過是普通水泥。
    他掏出符紙，符紙的功能多種多樣，這一張的功能便是強化體能。
    符紙燃盡，封長遠頓覺熱流湧過全身。
    他抬腳，正想要踏裂這地麵，卻聽到了那熟悉的聲音。
    “你想好了嗎？”
    是許蘭。
    封長遠回頭，許蘭不知何時靠在那巨大雕像的腳旁，笑看著他。
    “你又來？”封長遠冷冷開口。
    “我不攔你了。”許蘭說道，“反正都是死，沒什麽區別。”
    “說的好。”封長遠麵不改色，“這麽說剛剛不是你害死我的咯？”
    “為什麽要害我？”封長遠直截了當問道，“為什麽這裏會生出你這種怪物？”
    許蘭麵無表情，隻是伸手指了指封長遠站著的地麵。
    “不要謎語。”封長遠說道，“直接點，這裏沒有別人。”
    “你能倒退著走到這裏，就說明你看到過那些畫麵。”許蘭說道，“那個無私的先知，就在這下麵。”
    “那麽，我隻需要從這裏進入，就可以看到它了？”封長遠說道。
    “是。”許蘭話鋒一轉，“但我不攔你，不代表它不攔你。”
    “除了你，還會有別的怪物嗎？”封長遠嘲諷道。
    “你以為我是怪物嗎？”許蘭笑了。
    “不是嗎？”封長遠反問道。
    “你不也是嗎？”許蘭說道，“執念不過是人變成的怪物。”
    “哼。”封長遠冷哼一聲，抬腳踩去，那地麵雖然並不十分牢固，但也不是一腳就能破開的。
    封長遠強化過的肉體如同鋼鐵一般，撞擊在地麵上聲響巨大，他感受到一股微風……
    風止人死。
    許蘭靜靜的看著封長遠的屍體，帶著淺淺的微笑。
    誰能戰勝它呢？反正她不能。
    一雙手悄無聲息搭上她的肩頭。
    “你回來了？”許蘭對著身後的那人說道。
    “回來了。”許蘭身後的許蘭應道。
    如果賈肆在這裏，就能認出她們一個是“善”，一個是“惡”。
    思量片刻，封長遠還是從雕像的底座鑽了出來。
    看到封長遠，許蘭“咦”了一聲。
    “你真的不會死呀？”許蘭問道。
    “真的。”封長遠答道，臉色卻並不好看。
    陳興的賜福，是有條件的。
    他每一次死去，都會複活。但是會消耗其他人腦海中關於他的記憶。
    世界上沒什麽是沒有代價的，重複犯錯的代價隻會更高。陳興告訴他，第一次複活，會有一個人永遠忘記他，就算再見麵，也無法留下關於他的任何記憶。
    第二次是兩個人，第三次是四個人，第四次是那八個人……
    看起來代價很小，可是次數多了，複活的消耗會變成一個龐大的數字。
    封長遠算了算自己複活的次數，來到鏡之城之前複活過的次數，加上來到鏡之城之後複活的次數。
    下次複活，要五百一十二個人的記憶。每一次需要的人數都會翻倍，封長遠必須小心再小心，不過好在處理局的人數龐大，局裏有上千人，夠他複活好幾次，再加上平日裏到處出任務，也到過一些第二世界，應該不至於不夠用。
    “是障眼法嗎？”許蘭看著地上變成塵土消失的屍體，發問道。
    “不是。”封長遠說道，“但你為什麽說話不算話？不是說了不攔我，為什麽剛剛還是殺我？”
    “不是我。”許蘭說道。
    “那就是你身後那個女鬼咯？”封長遠追問道。
    “也……不是我。”許蘭身後的許蘭將頭伸出，看向封長遠。
    “你們竟然長的一模一樣？”封長遠問道，“這是你們的障眼法？”
    “不……是。”許蘭說道，“我們本來……就是……三個。”
    “好。”封長遠嘲諷的笑了，“其實我是很多個封長遠。”
    “不是我們動的手。”說話利索的許蘭說道，“是這裏的怪物。”
    “除了你們，還有別的怪物嗎？”封長遠反問道。
    “有啊。”許蘭說道，“告示牌不是告訴你，不要吵鬧嗎？”
    “那個規則？”封長遠疑惑道，“說的不是你們嗎？每次見到你們，你們都會尖叫。”
    不對，上一次，她們沒有尖叫。僅有他自己發出了聲音。
    而且，王長風死的時候，並沒有見到這兩個女人的身影。
    封長遠迷茫的看著許蘭，有些不明白什麽狀況。
    如果許蘭說的是真的，那叫的最大聲的人，不就是她倆嗎？
    什麽賊喊捉賊，但是看她倆的表情，不像是說謊啊。
    無論是何種說法，兩個許蘭真的想要殺死他。
    他和這二人在這裏僵持，也不是辦法。可除去此地，其他地方也沒什麽線索。
    封長遠想起了心兒，也許心兒跟許蘭並非一夥。可心兒又有什麽用呢？
    “不是你們動的手，那起碼怪物是你們招來的吧？”封長遠思慮良久，還是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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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們素未謀麵，無冤無仇，為什麽要害我？”
    “很簡單啊。”許蘭眨了眨眼睛，說道，“因為我們和那個怪物是一夥的呀。”
    很好，很好。封長遠咬牙切齒，搞了半天，原來對方待在這裏就是為了看自己的笑話。
    “暴力，是行不通的。”許蘭出聲道，看著封長遠的眼神意味深長。
    什麽意思？除了暴力，還有別的方法嗎？封長遠考慮了一下，想要進入這裏，除了暴力破開，那隻剩下走完朝聖路，化成一灘水進去了。
    封長遠疑惑的看向許蘭，許蘭隻是微笑的看著他。是他想的那個樣子嗎？封長遠不確定，走完了朝聖路，不就是個死嗎？
    但看許蘭這副模樣，似乎確實有什麽隱情？封長遠沒有動彈，他在等。
    許蘭留在這裏，絕不僅僅是為了看自己的笑話。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三人僵持著，太陽西下，兩個許蘭說著悄悄話，時不時爆發出一陣低笑聲。
    她們也控製著自己的音量。大概是怕招來怪物把封長遠不小心弄死了吧。
    雕像的陰影蓋過街道，封長遠恍惚間，似乎看到了地上爬動的扭曲身影。
    怪了，明明自己並沒有走在朝聖路上，怎麽還能看到它們，封長遠用力眼睛，發現……地上真的有東西在蠕動。
    一隻，兩隻……隨著陰影延伸，越來越多的「人」扭曲著靠近。
    她們在拖時間嗎？！封長遠轉頭看向許蘭，對方耗在這裏，就是為了讓自己看到這些？
    這些人莫非就是殺死自己的怪物？隻不過是到了傍晚才現形。許蘭莫非在暗中幫助自己？
    可惜的是，封長遠看向了許蘭，同樣在對方眼裏看到了震驚。
    兩個許蘭悄聲交流了什麽，麵色不善的看向封長遠。
    “這是你搞的鬼？”許蘭問道。
    “我還想問你們呢。”封長遠答道，“這裏不是你們的地盤嗎？”
    “不，不，不。”許蘭一連說了三個不。
    “它們……變了。”另一個許蘭斷斷續續說道，“雕像的……壓製……好像被……解放了？”
    “什麽？”封長遠疑惑詢問。
    “雕像本來壓製了執念們。”許蘭說道，“但現在，雕像好像失效了？”
    “啊？”封長遠不明覺厲，下意識問道，“會怎麽樣？反正我也死不了。”
    “死？”許蘭冷笑道，“死是最簡單的，執念失控，你都來不及死，就被控製了。”
    這話點醒了封長遠。
    「第三世界第一規則」
    「一個世界隻會存在一個執念」
    ……
    不會吧不會吧。封長遠咽了口口水。
    一道聲音在他耳邊響起。
    “你，不贖罪嗎？”
    一輪血月隨著太陽落下而升起。
    一條大道不知綿延何方，這道路上全是扭曲人影，緩慢而堅定的朝著雕像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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