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洋無邊，蘭尚落入其中，激起水花，蔓延開來，消失不見。
    畢竟汪洋一片，掉入一個人和一塊石頭其實沒有分別，不同的是，這一次沒有力量牽引著他，蘭尚可以浮在水麵上。
    他抬頭，發現上麵密密麻麻的洞口，其實並不是什麽都沒有。
    一個個小黑點落入海洋，蘭尚猜想那些都是人，和他一樣。
    隻是海洋廣袤，雨水們分散開來，無法讓海洋為他們掀起波瀾。
    蘭尚轉了一圈，視野所及都是猩紅，看來他的結局已經很明顯了，遊到力竭，然後死去，融入海洋。
    “你和她長的很像。”有聲音從背後傳來，蘭尚驚愕回頭，一個陌生男人踩在水麵上，居高臨下看著他。
    “你是蘭夏的什麽人，弟弟嗎？”男人問道。
    “我……我是。”蘭尚回答道。
    “你的靈魂痛苦，是因為什麽？”楊淵問道。
    這時蘭尚才注意到楊淵一雙眼睛竟然是黑色的。
    “我……”蘭尚不知道該說什麽，一股莫名的恐懼籠罩了他。
    這個男人，好像不是好人。
    “我自己看。”楊淵單膝跪在水麵上，蘭尚想要遊開，海水卻如同凝固的蠟一般，再也不動。
    “你騙了你的至親。”楊淵歪頭，“為什麽？”
    “我沒有！”蘭尚當即反駁，他和姐姐至親至愛，從不曾說謊。
    “你沒有，還是你不記得？”楊淵詭異一笑，“你忘了，難道發生的事就不作數了嗎？”
    “我沒有……”蘭尚說道，聲音卻小了許多。
    “記憶會說謊，可是靈魂不會。”楊淵說道，“靈魂會告訴你，你做了什麽。”
    話音落下，蘭尚突然覺得身體輕鬆了不少，他竟然緩緩上浮，站在了水麵上，隻是楊淵卻仍舊看著他的腳下。
    來不及感受這般變化，蘭尚也隨著楊淵的目光看向自己的腳下。
    不看還好，這一看，心髒如同被攥緊一般，蘭尚親眼看著自己的身體緩緩下落，慢慢被猩紅的海水吞噬。
    “肉體無用，唯有靈魂自由。”楊淵說道。
    “我……死了？”蘭尚問道，“我聽說人隻有死了，才會靈魂出竅。”
    “應該是吧。”楊淵站起身，與蘭尚麵對麵。
    “你想起什麽了嗎？”楊淵說道，“靈魂是不會說謊的。”
    “我沒……”蘭尚剛想開口，被塵封的記憶便如同潮水般湧來。
    賈肆，處理局，蘭夏被刺殺……
    回憶盡了，蘭尚眼中滿是錯愕。
    “你到底是誰？”蘭尚問道，“你對我幹了什麽？”
    “不重要。”楊淵說道，“重要的是，你的靈魂痛苦，不是嗎？”
    “你欺騙了至親，所以日日夜夜痛苦。”
    “我是為了保護她！”蘭尚反駁道，“如果我不同意，他絕對會再次對我的姐姐下手！”
    “可說謊就是說謊。”楊淵歪頭，“一個謊言要用無數個謊言來圓。”
    “你為了姐姐說謊，姐姐自然也會為了你說謊。”楊淵說道，“可惜我不是那個白眼睛的人，無法知道你的故事，但你的因果就在那裏，兜兜轉轉，結果都不會改變。”
    “你是說，我和姐姐還是會陷入危險？”蘭尚問道。
    “這裏不危險嗎？”楊淵反問道。
    “那我的姐姐……”蘭尚想起來他的姐姐還在海裏，不知道救上來沒有。
    “會死。”楊淵說道，“如果你是為了救她撒了謊，謊言結束，還是會死，結果是不會變的。”
    如果是別人說這話，蘭尚多半會揮拳上去，可是偏偏是眼前這個男人。
    這個男人深不可測，眨眼便讓他想起了以前的事。對他來說，沒什麽騙蘭尚的必要。
    蘭尚難以置信的跪在水上，喃喃道：“不可能……我已經做了最好的選擇了。”
    “每一個選擇都是結果的原因。”楊淵說道。
    “不……”蘭尚聲音顫抖，“賈肆承諾過我，他會保護我的姐姐……”
    “要害你姐姐的人是賈肆？”楊淵聽到這個名字，疑惑的問出口，“你和他有什麽關係？”
    “他，他是我的老師！”蘭尚說道，“他想要我繼承他的衣缽，想要我進入處理局，所以才想讓我和姐姐一刀兩斷……”
    “有意思……”楊淵眯上眼睛，“他竟然還收學生？”
    “但是他……他變了，他是魔鬼，他想要我姐姐的命！”蘭尚說道，“都是因為他，我姐弟二人才會來到這裏。”
    “是這樣嗎？”楊淵若有所思，“聽起來，你們好像有很大的仇恨。”
    “你也認識賈肆對不對？”蘭尚反應過來，“你和他又是什麽關係？”
    “不熟。”楊淵說道。
    “那你一定能幫我對不對？”蘭尚連忙說道，“賈肆他……”
    “你怕他會殺你，殺你姐姐。”楊淵說道，“你們騙了賈肆，和你姐姐一同逃來此，可是謊言就是謊言，結局是不會變的。”
    “你是說他會追來這裏？”蘭尚問道，心裏卻有些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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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開始就說死死死，誰聽了不煩。
    “我不知道。”楊淵說道，“但是你們的結局一開始就注定的。”
    “注定什麽的，我不相信。”蘭尚說道，“如果我告訴你，你的結局一開始就注定了，你會認命嗎？”
    “認。”楊淵說道，“我早就知道自己的結局了。”
    “那你為什麽不去死。”蘭尚聲音帶著顫抖說道，“人都是要死的，死不就是所有人的結局嗎？”
    蘭尚看著眼前這個男人，他絕對無法理解姐姐對自己的重要性。可他當然明白男人說的是對的，他現在身處這個地方，已經是沒有一點希望。
    更別提他的姐姐孤身一人處在這個陌生的世界，舉目無親。
    他怎麽能放心。
    “你的姐姐，真的是你姐姐嗎？”楊淵突然問道。
    蘭尚難以置信的看著楊淵，對方的臉上滿是好奇。
    就像你失去了父母，親戚帶著好奇走來，問你：
    「你是親生的嗎？」
    是個人都難以忍下這口氣，蘭尚也是如此，他冷著聲音說道：“你說這話是什麽意思？”
    “沒什麽意思。”楊淵說道，“賈肆能看上你，想必是你有什麽本事，可是提到你的姐姐，你的情緒很容易失控。”
    “人都有弱點。”蘭尚說道，“你也是。”
    “說的對。”楊淵點點頭，“所以蘭夏是你的親姐姐嗎？”
    “你之前不是還說我們長得像嗎？”蘭尚反問道，“說話為什麽前後矛盾？”
    “卷入了先知的爭鬥裏，每一分感情都是假的。”楊淵開口道，“親情，友情，隻要他們想，沒什麽是不能掌控的。”
    “蘭尚，你的感情是真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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