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飯，賈肆躺在單人沙發上。
    這幾天發生的事太多，他有些捋不過來。但他的姐姐扛下了大部分。
    果然腦人不是那麽容易勝任的。
    有人推門而入，賈肆不用起身就知道是誰。
    “賈肆。”陳興的聲音低沉了幾分，聽起來沒有了往日的好心情。
    “吃飯了嗎？”陳興問道，手上提著幾個塑料袋。
    “吃了。”賈肆回答道，原來陳興是給他找飯去了。
    “伯父伯母在家裏辦手續，我每天還要進副本，晚上得回腦人中心，今夜勞煩你守一下了。”陳興說道。
    “沒事，我的姐姐應該我來照顧。”賈肆說道，“麻煩你了陳興，為我們家忙前忙後。”
    “這是什麽話，我都在你家睡過了。”陳興說道，“我們不是好朋友嗎？”
    陳興坐到賈肆旁邊，將手上的塑料袋擱在了桌子上。
    “當夜宵吃。”陳興說道。
    “嗯。”賈肆點頭。
    房間裏陷入沉默。
    “對不起。”陳興突然開口，語氣悲傷，“我沒能保護好你姐姐，如果我當時再快一點……”
    賈肆盯著天花板的吊燈，不知道在想什麽。
    陳興看出現在不是說話的時機，便閉上了嘴。
    “為了我……”賈肆開口。
    “什麽？”陳興問道。
    “為了我再活一次。”賈肆說道。
    “你在說什麽？”陳興疑惑道。
    “沒什麽。”賈肆搖頭，“小說台詞而已，我隻是想，如果姐姐能為我活一次就好了，但好像姐姐並沒有死。”
    “原來是這樣……”陳興苦笑了一下，“你別太難過，醫生隻是說醒來的幾率小，並不是絕對醒不來。”
    “我知道的。”賈肆說道，“陳興，你不用內疚，我不知道當時的情況，但我知道你一定做了最好的選擇。”
    “現在有你陪著我和姐姐，我和她都很開心。”
    賈肆說得真誠，讓陳興也有些動容。
    “我出去一會兒。”賈肆說道，“裏麵有些悶。”
    “可以讓他們把排氣扇打開。”陳興說道，“這裏的設備很好，不會產生太大的噪音。”
    “我還是出去吧。”賈肆說道，“如果……你有什麽話對我姐姐說，我不在可能會好一點。”
    “我沒有……”陳興解釋道。
    賈肆卻已經起身開門離開了。
    關門聲在身後響起，賈肆暗暗歎了口氣。
    陳興，你接近我，原來是為了我的姐姐……嗎？
    賈肆不想用那種心思揣測待他真誠的陳興。可是……
    萬一呢？萬一那些夢……
    “請您帶我去監控室好嗎？”賈肆向走廊拐角的士兵請求道。
    士兵一眼便認出他來，連忙問道：“請問有什麽緊急狀況嗎？我可以立即前往支援。”
    “不是，是陳興和我姐姐。”賈肆做了個俏皮的表情，撒了個謊，“他在追求我姐姐嘛，我想考驗考驗他，留他一個人和我姐姐待在一起看看會不會做什麽出格的事。”
    “陳先生他……”士兵剛想替陳興辯解幾句，又想到自己不太好幹涉人家的家事，便點點頭，在前方帶路了。
    陳興，對不起了。
    賈肆踏入監控室，一個中年男人便迎了上來。
    “你小子，姐姐是特級，姐夫也是特級。”中年男人笑道，“以後的好日子還長呢。”
    顯然士兵告訴了他剛剛自己說的話。
    “不過這樣的玩笑可不能亂開。”中年男人換上了嚴肅的表情，“我們很忙的，不能隨隨便便答應你這種無理的要求。”
    “病房監控是病人的隱私，非必要不能打開。在病房裏有病人家屬或護工時，我們也會關閉監控以免在病人接受清理時觸犯病人隱私。”
    “而且陳先生也是特級，是和你姐姐一個級別，你也不希望自己的姐姐被人這樣設計吧。”中年男人說道，“以後還是要尊重陳先生，他對你還是很好的。”
    賈肆羞愧之情湧上，也是啊，為了一個夢去測試自己的朋友，哪裏是一個合格的朋友該做的事。
    更何況麻煩了那麽多人。
    賈肆臉上發燙，連忙說道：“對不起，我沒想那麽多……”
    “沒事，下次不要這樣了。”中年男人拍了拍賈肆的肩膀說道，“其實陳先生已經提前打過招呼，說賈肆一定會想要來看看，讓我們務必答應，所以我們才會允許你進入這裏。”
    “陳興他……早就知道我會來？”賈肆愕然。
    “嗯。”中年男人笑道，“賈肆啊，陳先生可是特級，他總能想到別人所想不到的，不然怎麽能在副本裏活下來。”
    賈肆的腦子炸開，他在想一個很重要的事：
    「陳興是怎麽想到的？」
    他明明是做了那個夢之後才有了測試陳興的想法，而在那個士兵遞給他飯盒之時他才知道這個地方原來處處都隱藏著監控。
    而他也隻不過是懷著賭一把的心態想來看看這裏會不會有姐姐病房的監控。
    也就是說，這是個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結果的計劃。陳興怎麽會預料到自己一定會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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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先生，哦不，陳興，他還說了什麽？”賈肆問道。
    “他說，一定要讓你聽聽他的告白。”中年男人說著，轉頭對身後的士兵使了個眼色。
    屏幕上立即出現了姐姐病房的監控畫麵。
    陳興正彎腰對著姐姐說話，低沉清冷的嗓音從話筒中傳出。
    你不能死，至少現在不能。」
    「為什麽？因為你是世界的依靠。」
    「不……不止是你的世界，萬千世界都在等你。我們都在等你。」
    「你還欠我一條命，記得嗎？」
    「不，我不要你還，我要你為了我再活一次。」
    「隻要……了……這個身份，你就……能活。」
    「為了我，醒來好嗎？」
    「我需要你」
    陳興說完，直起腰，看著攝像頭，嘴唇動了動，卻沒有發出聲音。
    但賈肆卻能從口型判斷出，陳興最後說的是：
    「賈肆」。
    耳邊傳來中年男人的讚歎聲：“不愧是陳先生，輕而易舉就發現了我們隱藏攝像頭的位置。”
    “怎麽，看傻了？”中年男人轉頭看到愣在原地的賈肆。
    “陳先生對你們很好的，不要再想著設計他了。”中年男人拍了拍他的肩膀，開玩笑似說道，“你的腦子肯定沒有他好用。”
    “對……”賈肆回過神來，“是啊……”
    他的腦子不如陳興好用。
    “醒了，醒了！”有眼尖的士兵叫道，高清的監控畫麵下，賈肆姐姐的手竟然動了。
    賈肆來不及細想，趕忙衝向病房的方向。
    隻是，他的心跳個不停。
    陳興說的話，每一句都能和夢裏對得上，隻是，夢裏的陳興，說了他的名字。
    而現實裏，陳興自始至終都沒有說過他姐姐的名字，唯一出現的名字，還是最後陳興對著監控做的口型。
    賈肆突然有了個大膽的想法，這想法讓奔跑著的他倒吸一口冷氣。
    難道……
    那些話，是說給自己聽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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