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升忙碌卻又麻木地生活著，每星期都會在小房間裏待一會，偶爾會睡一晚。

    這裏是他最安寧的所在。

    某個縹緲的空間裏。

    一幅幅陳升的畫麵展現在虛空中，像無數麵展品牆。

    從小到大，從稚嫩到成熟。

    變化很大，不變的是那一聲聲姐姐，在每一個畫麵裏回響。

    有姐姐給陳升喂飯，有姐弟倆牽著手逛街，有晚上姐姐給陳升講故事，有陳升背著姐姐裝作輕鬆。

    甚至有陳升抱著姐姐嚎哭，有陳升雙鬢花白。

    還有陳升30歲不染發、全都白了、抱著裝著姐姐的盒子靜坐。

    唯一沒有的就是那一次次傷痛和分別。

    “升子……姐姐愛你……”

    飄飄忽忽的聲音時而響起。

    無數的畫麵不停滾動。

    2024年的一天晚上，高架橋上“轟隆”一聲巨響，陳升終於解脫。

    翌日早，湘省省會。

    檢察院。

    沈言卿坐在辦公桌前忙碌。

    她的頭發白了大半，戴著眼鏡，眼窩有點凹陷，臉頰沒什麽血色。

    依稀還有當年的清冷秀麗。

    手機響了起來，是閨蜜方啟慧。

    “言卿，跟你說個事，陳升昨晚走了，出了車禍。”

    沈言卿默然無語，靜靜放下手機，沒有理會閨蜜的呼喊。

    她腦子裏依然有當初那封情書，依然有同桌三年，同班六年的種種。

    那張笑意盎然的臉，還有多年前、那姐弟倆牽著手從車旁走過的畫麵。

    這是她唯一的青春記憶。

    她曾經無數次想過，給陳升發信息，但最終還是放棄了。

    發了也沒用，媽媽不會讓的。

    千絲萬縷的情緒湧上心頭，沈言卿回憶起自己的人生。

    卻發現沒什麽好回憶的，十分幹癟，除了那六年。

    意識深處頓生無限的失落和空虛，人生真的好無趣啊。

    她緩緩走到窗邊，看著遠方，仿佛又見到那張臉在對她笑，她不好意思地別過臉。

    那個人，還總是弄她的頭發，真討厭。

    不一會，一個影子從天而降……

    那雙呆板的雙眸終於有了一絲如釋重負、解脫的光彩。

    ……

    仿佛有所感應，縹緲空間裏無數屬於姐弟倆的畫麵匯聚成一個光團，向那道虛空中劃過的光團迎去。

    兩道光團匯聚在一起。

    仿佛緊緊擁抱，彼此不分，卷動著往前方衝去。

    途中，另一個孤單劃過的光團被吸引，一閃而至，融為一體，共同投向了遙遠的光亮。

    ……

    2010年5月27日早上。

    “楊君雪，你幹嘛發呆呢！跟你說話呢。”唐欣推了推呆立不動的閨蜜。

    楊君雪猛然驚醒，“啊？哦哦，剛才想事。”

    一場似夢似幻的記憶，濃縮在一刹那之間。

    她分不清是真是假，環顧四周，還是熟悉的街道。

    “升子！”她呢喃了一聲，然後拔腿就走，“唐欣，我要請假回家。”

    “啊？明天走不行嗎？你不跟大家吃飯啦？”唐欣追在後麵喊。

    “不了！我有很重要的事！”

    傍晚，楊君雪終於趕到家門口。

    敲了敲門，門開了，是弟弟帥氣的臉和灼熱的眼神。

    她忍著劇烈的心跳，故作從容地打趣

    “喲！這帥氣的小子是誰啊，怎麽跑我幹媽家來了？”

    又見到弟弟了！

    吃完飯，她來到弟弟房間。

    拍了一下弟弟的腿，“我檢查下。”

    無所謂檢不檢查，她就是想碰碰弟弟。

    “估分多少？想上什麽學校？”

    她估計弟弟分數可能不高，但沒關係，隨便上哪個學校都行，她要盯死了不放手。

    冥冥中她甚至猜到弟弟會上的學校。

    那似夢似幻的記憶，時隱時現，難辨真假。

    可不管真假，她都不會再坐等。

    她躺到了床上，羞澀卻又大方地展示自己的曲線。

    沒辦法，也不知道夢幻是否成真，升子又有多愛自己，隻能試試了。

    當聽到升子說600多一些的時候，她驚訝了！

    心裏充滿了喜悅，臉上卻假作懷疑。

    “真的啊姐姐，我發奮圖強了，過些天就知道。”

    “不信！我看到結果才會信，隻要你能上600分，我可以答應你一件事，比如以後不打你之類的。”楊君雪強壓著歡喜，假裝著用激將法。

    “要是能上630呢？”

    “要是能上630，答應你任何事，說話算話。”楊君雪說得斬釘截鐵，鼓勵自己的升子大膽一點。

    她畢竟是女孩子，哪裏好意思。

    等出分數的日子裏，她又回了一趟學校，在查分前才回到陵縣。

    分數出來了，639分，陵縣第二。

    楊君雪知道後心跳快得像裝了馬達。

    房間裏。

    “哈！我超過了630分，怎麽說？”陳升洋洋得意。

    “看你那樣。”楊君雪白了弟弟一眼，“確實沒想到，很不錯，給幹媽掙麵子了。”

    不，是給她掙麵子了。

    今天她特意穿了最喜歡的連衣裙。

    “我說話算話，答應的一定做到，說吧，你要我幹嘛？”

    她甚至迫不及待地催促“快說啊！”

    “我要……”

    終於，她的升子沒有讓她失望，她欣喜若狂，卻假作羞惱。

    逮住升子嗷了一口，女孩子的麵子還是要的不是嗎！

    這天晚上她開心得很晚才睡著。

    幻境夢境不重要，重要的是當下。

    升子並沒有像從前那樣帶著疏遠，反而靠得很近。

    還偷瞄她。

    這讓她特別開心，特別幸福。

    但懲罰還是要的，真是的！那麽色！

    升子和那個叫沈言卿的女孩去看了電影，她知道，但心情奇怪地很，並不生氣，反而有種莫名的親切。

    為了慶祝升子考入江大。

    她買了手表，買了衣服，然後故意讓升子陪自己去應付同學。

    不為什麽，就為了升子陪她吃飯。

    這樣的話，同學就能意識到這是她的男友了。

    店裏還遇見了那個叫沈言卿的女孩。

    楊君雪不生氣，但她必須生氣。

    回家路上，升子不出她意料之外，又提要求！

    真是的！

    好吧，滿足他！

    路燈下，她親了升子一口。

    真好！

    她挽著升子的手臂，開開心心回家。

    外婆身體抱恙，她陪著媽媽去看外婆，然後回了學校，焦急地等待著弟弟。

    升子一到學校，她就大大方方去了，出現在弟弟室友麵前。

    還給弟弟整理床鋪。

    還挽著弟弟的手臂在學校裏逛。

    她就是要告訴周圍的所有女生，她是誰！

    周末，她明麵上是陪著升子去看湖，實際上是讓升子陪她。

    升子真過分！居然老是占她便宜，壞透了！

    開心！

    就是有個傻逼老在旁邊礙眼，好煩！

    日子一天比一天開心，升子也一天比一天大膽，她很滿足。

    希望升子再再再大膽一些，她全都樂意。

    不過該凶還是要凶，該罰還是要罰，不能讓他太得意！

    嗯，熟飯還不可以，必須到20歲！

    可看他的樣子，好吧，19也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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