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後。
    地底深處，崩塌的宮殿上，站著一個鮮血淋漓的少年。
    他手握斷劍，死死盯著遠處那團黑影。
    此時，黑影被一道翠綠色的枷鎖束縛著，發出淒厲的慘叫聲。
    那枷鎖中蘊含的力量，正在不斷侵蝕黑影體內的不朽之力。
    它掙紮著，怒吼著，咒罵著……
    “不！我不可能會死！”
    “我乃不朽的龍王！”
    “你，還有你們……怎麽可能！”
    “啊啊啊！！！”
    最終，鎖鏈將那個黑影碾碎，對方徹底消失在天地間。
    “……”
    至此，羽葉思辰疲憊地閉上眼，任由自己往前倒下。
    忽然，一道金光閃過。
    金發男子穩穩地接住了力竭的少年，望著對方沾滿鮮血的臉龐，祂眼中帶著欣慰，欣賞……還有懷念。
    “辛苦了，小友。”
    羽葉思辰沒有回答，已然陷入沉睡。
    男子扶著他，抬手一揮，將那座被廢墟掩埋的王座喚了出來。
    隨後，祂將昏睡的少年放到王座上。
    “……”
    祂站在廢墟中，靜靜望著這位新的君王，亦是在回望曾經的自己。
    山河變遷，滄海桑田。
    那些追隨祂的故人皆已被黃沙掩埋，唯有祂，兜兜轉轉，又回到了這個地方。
    可惜，祂早已不是祂……
    那位執掌不死的龍王，終究還是被死亡困住，無法麵對自己已死的事實。
    至高法則就是這樣，沒有誰能逃脫其反噬——過去沒有，未來也不會有。
    “唉……”
    男子緩緩歎了口氣，一步步朝地上染血的殘破繃帶走去。
    走到繃帶前，祂緩緩往下腰，將其撿起。
    這條黑紅色的繃帶，在祂手中，重新變成了純潔的白色，亦如當初。
    “倒是許久不見了，故友。”
    “……”
    繃帶微微顫動，接著，一個白色虛影從中幻化而出。
    那是一個眼中帶著悲憫的白發女子，對方同樣有著一雙翠綠的眼睛。
    她望著身前的男子，輕聲喚道：
    “王……”
    “是我。”
    “可是，您為何如此年輕？”
    “因為這是過去的我。”
    “過去……”女子失神了片刻，隨後苦笑道：“是啊，王已經死了，死在了過去。”
    她歎了口氣，忽然問道：
    “王，你恨過我嗎？”
    “嗯？”
    男子愣了一下，然後笑著搖了搖頭：
    “若是沒有你，我不可能走到如今的高度，更不可能觸及那個境界。”
    “當初獲得至高法則的時候，我就想好了，高傲的我終將會遭到這股力量的反噬。”
    “所以，我在過去留下了能夠殺死未來的自己的辦法。”
    “結果如你所見，我做到了。”
    男子笑了笑，負手而立，眼中閃爍著耀眼的光芒，那是一種淩駕於大帝之上的氣質。
    祂的話，也證實了這一點：
    “可以說，我成功抵擋了至高法則的反噬，掙脫了枷鎖，雖然代價是死亡。”
    ——在祂死亡的那一刻，祂也終於觸碰到了那個境界！
    “對於不死的我來說，死亡是破局的唯一辦法，也是跨出我這條大道的唯一辦法。”
    “要想抵抗至高法則的反噬，唯一的方式，就是反其道而行。”
    “……”
    女子沉默了，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她是法則靈器，凝練了一整道生命法則，能夠賜予使用者永恒燃燒的生命之火。
    她清楚，這種力量必將帶來反噬。
    可是她沒有生命法則的權柄，所以她什麽也做不到，隻能眼睜睜看著對方走向這個結局。
    她也勸過對方，告誡過對方，可是……
    高傲的龍王怎會向區區反噬低頭，何況祂本身就是執掌生命法則的龍王。
    沉默許久後，女子再次歎了口氣：
    “如果我能像那三位一樣，擁有完整的權柄，那結局就不會是這樣。”
    聞言，金發男子笑著搖了搖頭。
    祂走上前，伸出手，想要揉了揉對方的頭發，可祂的手卻從對方體內穿過。
    “……”
    祂有些遺憾地收回手，輕聲道：
    “小青，不必自慚，你做的已經很好了，往後…我這後人，就麻煩你了。”
    “王……要走了嗎？”
    “嗯，該走了。”
    說完，金發男子的身體逐漸透明，氣息隨之消散。
    女子眼眶一紅，問道：
    “王，我們還會重逢嗎？”
    “會。”
    “當真？！”
    “嘖，本座何時騙過你？”
    金發男子笑了笑，看著王座上沉睡的少年，緩緩說道：
    “待到九陽齊天，你我……必將重逢。”
    嗡！
    話音落，男子化作無數沙子，散落在這座廢墟中，熾熱的風一吹，就飄的到處都是。
    漸漸的，這些散發著淡淡金光的沙粒失去了光芒，成了不起眼的塵埃。
    至此，沙塵龍王的故事也被大漠埋葬，成了千沙中的一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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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白發女子靜靜看著這一幕，許久後，她回過神，轉身朝王座上的少年大步走去。
    很快，她來到少年身前，將手輕輕放到對方臉上。
    “願荒漠之靈為你降下祝福，賜予你千沙的「智慧」。”
    “願生命之母為你睜開雙眼，賜予你生命的「永恒」。”
    “願沙塵之王為你熔鑄王座，賜予你…王的「權柄」。”
    “自此，千沙為夢，血火終結。”
    ……
    時間又過了三天。
    屹立於廢墟中的王座上，羽葉思辰緩緩睜開眼，感覺渾身酸痛。
    他試著站起身，險些閃到了自己的老腰。
    “嘶……”
    緩了一陣後，他才敢試探著走下王座。
    那場大戰過於激烈，不僅掏空了他所有底牌，甚至連係統都親自出手了。
    在各種各樣的加持下，直接讓他的境界從武元境二重暴漲到半步天元境，縱是如此，最後也隻是堪堪獲勝。
    思索間，他腦海中就傳來熟悉的聲音：
    【叮！宿主，好久不見。】
    “你還活著啊？”
    【叮！】
    【叮！】
    【叮！】
    看得出來，這係統罵的挺髒。
    羽葉思辰笑著搖了搖頭，忽然看到自己手臂上多了一樣東西。
    那是一圈緊緊纏著他小臂的繃帶，和之前纏在那個自稱不死之身的怪物身上的一模一樣。
    “這是？”
    “初次見麵，我是長生綢，你可以叫我青姐。”
    “哦哦，青姐好，我叫羽葉思辰。”
    羽葉思辰連忙回答，他甚至想給對方行個禮，可是又不知道該往哪拜，總不能拜自己的手吧？
    見他這番模樣，身處本源空間的白發女子忍不住笑了笑：
    “不必拘謹，把我當普通的護體靈器就行。”
    “好。”
    羽葉思辰這才注意到自己體內多了一個空間，那裏空無一物，隻有一個白發女子站著。
    心念一動，他分出一抹靈識，來到那片空間。
    “這裏是……”
    “你的本源空間。”
    “本源……空間？”
    此時的羽葉思辰，和當初的顧盛酩一樣，對這片空間充滿了好奇。
    白發女子抱著手，滿眼溫柔地看著到處亂跑的少年。
    “你說是你的後人，那我便替你養一輩子……”
    忽然，她察覺到什麽，抬眸望去。
    犀利的目光跨越本源空間，落到那個站在崩塌的石橋對麵的佝僂老者身上。
    對方一瘸一拐地朝這邊走來，朝羽葉思辰走來。
    “王……請…殺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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