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心中一驚，猛地抬頭望向門口。
    那裏站著一個身穿鬥篷的蒙麵人，對方不知道是什麽時候來的，也不知道來了多久。
    “……”
    男子鬆開掐著訊使的手，臉色凝重的看著這個突然出現的人。
    他能感受到，對方體內流淌著和他一樣的血液，聲音也和記憶中差不多。
    比起離開時，對方長高了不少，從始至終不變的，唯有那雙翠綠的眼睛……
    男子壓下思緒，寒聲問道：
    “你回來做什麽？”
    “取你性命。”
    羽葉思辰說的輕描淡寫，聲音很冷，仿佛眼前之人與他是仇人一般。
    重獲自由的訊使因為恐懼，早就退到了房屋的角落。
    他惶恐地看著這兩人，準確的說，是這對父子。
    血親反目成仇的戲碼，往往是最可悲的，但是在這兩人身上，他隻看到了憎恨與仇恨。
    一人厭惡對方的出生，一人怨恨對方的無情。
    他們靜靜地看著彼此，誰也沒有說話。
    這並非是在猶豫或者遺憾，他們隻是在思考，思考要怎麽做，才能將對手一擊斃命。
    男子很清楚，赤城戒備森嚴，不可能放任一個流放者進來。
    ——對方一定獲得了驚人的機緣，擁有逆天的手段，才能躲過那些視線。
    因此，他必須謹慎。
    思索間，羽葉思辰先動手了。
    隻見他抬手一揮，周圍的地麵轟然破碎，十幾道沙子凝聚成的鎖鏈瞬間射出。
    男子臉色微變，想要避開這些鎖鏈。
    可是他剛剛運轉靈氣，體內經脈就傳來一股難言的灼燒感。
    原本在靈海內老老實實的靈氣，在此刻散發出陣陣紅光，開始不受控製的橫衝直撞。
    “這是……靈氣紊亂！”
    男子暗道不妙，在心底罵了句髒話。
    ——該死，怎麽偏偏是這個時候！
    不等他拿出腰間的水壺，雙手就被鎖鏈困住。
    趁此，羽葉思辰身形一閃，瞬間來到對方身前，手中浮現一柄長劍，殺意凜然。
    “該結束了。”
    “你！”
    呲——
    沒有絲毫猶豫，長劍徑直貫穿了男子的靈海，他一身修為頃刻間化為烏有。
    “啊！”
    男子一口鮮血吐出，臉色白得嚇人。
    潰散的靈氣撕扯著灼熱的經脈，鮮血從他體表不斷滲出，很快將他染成血人。
    他麵目猙獰，死死看著眼前的少年。
    “畜生，你必遭……天……”
    呲！
    羽葉思辰麵無表情地拔出染血的靈劍，任由對方倒下。
    隨後，他跨過死不瞑目的屍體，一步步朝牆角渾身顫抖的迅速走去。
    “你做的很好。”
    “不然，想要殺死一個地元境，可沒這麽容易。”
    “你……你做了什麽？！”
    此時，訊使也感覺到了體內的靈氣開始混亂，經脈傳出一陣陣越來越明顯的灼燒感。
    這種感覺他太熟悉了，甚至每一個漠域的修士都熟悉。
    由於長期吸收劣等靈石，他們體內的靈氣並不穩定，再加上血脈中蘊含著一股狂暴的力量。
    因此，漠域之人常常會突然出現靈氣紊亂的情況，正如顧盛酩一開始遇到的那幾個人。
    此外，還可以通過某種東西，主動誘發靈氣紊亂。
    羽葉思辰所做的，就是將這種東西，撒在這個通風報信的訊使身上，從而讓他最恨的那個人付出代價。
    解決的辦法，就是飲下純淨的靈液，讓這些溫和的靈氣去引導那些狂暴的靈氣。
    “呃啊……”
    眼看羽葉思辰一步步走近，訊使掙紮著，從腰間拿出一個小瓶子。
    此時，他已經渾身通紅，狂暴的赤色氣浪從體內不斷湧出，仿佛正在被火焰焚燒。
    “饒…饒了我。”
    他一邊祈求，一邊顫抖著解開小瓶上的封印。
    他剛剛解開封印，一隻冰冷的手就落到他手上，握住了那個小瓶子。
    “……”
    訊使瞳孔震顫，愣愣地望去。
    那雙翠綠色的眸中，倒映著他狼狽的樣子，隻見對方微微一笑，語氣中帶著一絲蠱惑：
    “沒事，很快，你將不再痛苦。”
    “我……”
    訊使陷入了那雙眼睛裏，沉淪在那片一望無際的森海之中。
    他從未見過，如此充滿生機的綠意。
    漸漸的，他瞳孔逐漸潰散，體內混亂的靈氣也隨之歸於寂靜，死一般的寂靜。
    意識消散前，耳邊，是少年溫柔且帶有神性的輕語：
    “生命與千沙包容所有，你我終將沉睡於「一千零一夜」……”
    “告別惡夢，永不醒來。”
    呼……
    熾熱的風吹過，訊使的生命之火被吞噬殆盡，隻留下一地的沙塵。
    他沒有死，隻是回到了千沙的夢中。
    羽葉思辰緩緩站起身，這時，身後忽然傳來某人的聲音：
    “小羽……”
    聽到這個稱呼，羽葉思辰心中一空，轉頭望去。
    門口，站著一個青年。
    那人的麵容和他很像，像是他長大後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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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唉……”
    羽葉思辰歎了口氣，露出一抹笑容。
    “大概這就是命吧。”
    說完，他一步步朝那個青年走去。
    “好久不見，哥。”
    “……”
    青年一眼就看到了地上死去的男子，再結合對方出現在這裏，他很快明白了什麽。
    “你……”
    他踉蹌了幾步，往後退了退，臉色蒼白，心如刀絞。
    “你殺了他？！”
    說出這話的時候，他的聲音都在顫抖。
    忽然，他搖了搖頭：
    “不，不是這樣的，對嗎？小羽，和哥哥說，不是你殺的。”
    青年眼中帶著祈求，仿佛溺水的人抓到了最後一根繩子。
    他多麽希望對方狡辯一下，那他至少還能最後自私一次，就當做……什麽都沒看見。
    可對方隻是淡淡地點了點頭：
    “是我殺的，哥，動手吧。”
    “不，不是這樣的。”
    青年心如刀絞，道心隱隱作痛，體內靈氣開始混亂，赤色的氣浪自他體內湧出。
    ——靈氣紊亂。
    眼看青年即將失控，羽葉思辰歎了口氣，還是朝對方走了過去。
    來到對方身前，他緩緩抬起手，輕輕點在對方額頭。
    “睡吧，等醒來，一切都結束了。”
    “小羽……”
    青年的意識迅速陷入黑暗，隨後倒在羽葉思辰身上。
    羽葉思辰扶著他，拿出剛才從訊使手中拿到的小瓶子，將其中的靈液全部喂給了對方。
    隨著靈液發揮作用，青年灼熱的肌膚漸漸恢複了正常，體內混亂的靈氣也重新變得有序。
    做完這一切後，羽葉思辰將青年托起，放到屋內的一張床上。
    然後，他拿出一個玉符，在上麵寫下一些話，便離開了。
    他走到大門前，摘下鬥篷，喚出鋒芒畢露的靈劍，不再隱瞞氣息。
    很快，十幾位武元境強者降臨。
    “羽葉思辰！你還敢回來！”
    “等等！那是……”
    “你竟然殺了首領！罪該萬死！！！”
    轟轟轟！！！
    天地昏暗，黃沙咆哮。
    在這如同末世一般的景象中，羽葉思辰臉色平靜，自言自語道：
    “哥，你會明白的。”
    “還有你們……都會明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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