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上長階，早春的冽風自山巔吹來。
    許是靈氣充裕，此刻已經隱約可以聞到淡淡的桃花香。
    江瀾和陌郢有說有笑，不緊不慢的走著，談論著近些年發生的大小事。
    兩人身後，是雲劍宗和陌家一眾長老。
    譚月長老和陌夫人一起走著，時不時停下來欣賞山間美景，從二人的談話中能知曉，兩人年輕時似乎還認識。
    另一邊，顧盛酩也在和陌家另外一位很年輕的青年嘮嗑，後者很興奮，一個勁地誇讚，搞得顧盛酩很是不好意思。
    在兩人旁邊，是淵無想和陌家長老陌天嵐，兩人舉止有度，談吐文雅，氣氛倒也輕鬆。
    最後，是靈藥峰峰主林熙和陌家一位上了年紀的長老，恰好二人皆是煉丹師，話匣子一打開，收都收不住。
    至於陌家的兩位晚輩，陌成涯和陌成洐，則是跟在執事長老香玲身後，好奇地打量著周圍的雲劍宗弟子。
    感受到這些人身上的靈氣波動，陌成涯眼中帶上幾分認真，傳音道：
    “洐，感受到了嗎？”
    “嗯……”
    陌成洐點點頭，回道：
    “同為武元境初期，這些人的實力各個深不可測，與你我不相上下，更有甚者比我們還強。”
    雖說陌家有仙人氣運和仙人血統加持，但也並不是誰都是人中龍鳳。
    比如陌成涯的兄長，便隻是普普通通的中品靈根，若無機緣，窮極一生不過煉魂境。
    因此，當他們看到竟有如此多的同輩強者之時，還是感到很震驚。
    這番盛況，兩人隻想到一個詞。
    天驕如星！
    與此同時，周圍的弟子也在若有若無的打量著他們，眼裏帶著好奇。
    很快，一個名叫[雲劍一家親]的靈樞群就炸了，成百上千條消息讓人根本反應不過來。
    [咩咩咩]：“這不是天元郡第一大家陌家之人標準的紫瞳嗎？”
    [瓜子咋賣]：“哎，你們說，這幾天長老們一直去開會，會不會就是因為這事？”
    [木渝]：“賣沈青回師兄高清半身照！”
    [再親一回]：“樓上的別給我逮到了，不然一定叫我表哥沈琰砍死你丫的！”
    [老鐵弄死他]：“嘶……我感覺這件事不簡單，剛才我見師尊回來，臉色不太好。”
    幾秒鍾的時間，無數條消息鋪天蓋地淹沒了整個群，有往好處想的，也有往壞處想的。
    眼看事情的發展逐漸離譜，管理員白景看不下去了。
    [我家貓最可愛]：“再吵禁言。”
    此話一出，整個群瞬間安靜下來。
    隻有一條由機器人定時發的消息，孤零零地躺在最下麵。
    [木渝]：“賣白景師兄戰損帥照。”
    “……”
    白景沉默片刻，回了一句：
    “待會兒來擂台找我，我給你看看什麽才叫戰損風，禮貌的微笑.jpg。”
    發完這條消息，白景疲憊地揉了揉太陽穴，有些擔心地望著那兩艘衝天而起的飛舟。
    “希望一切順利。”
    ——
    飛舟上。
    陌天嵐望著遠方破雲而出的連綿山脈，不由得想起山重鎮的風景，又想起自己第一次生死危機，笑道：
    “我還記得，兩百多年前，山重鎮有一處遠古遺跡，其中盛產火靈石。”
    “那時，我進入其中曆練，未曾想遺跡之靈蘇醒，想要衝破封印。”
    “……”
    淵無想眼神微動，想起來什麽。
    他轉頭看著慢慢述說往事的陌天嵐，奈何歲月漫長，早已看不出對方曾經的模樣。
    倒是那雙紫色的眼睛，與記憶中某個迷糊的片段漸漸重合。
    陌天嵐還沒注意到他的神情，依舊沉浸在回憶中。
    “就在我命懸一線之時，一道斬破天地的劍氣自世界盡頭升起。”
    “等我再次醒來，已經離開了秘境。”
    “可惜，不知是何人救了我。”
    說罷，陌天嵐望向淵無想，眼中帶著早已釋然的笑意。
    “……”
    淵無想記起來了，那時他去救顧盛酩，看到有一個昏迷的女子，順手將其救了出來。
    現在想來，恐怕便是眼前之人了。
    他收回思緒，神色平靜道：
    “沒想到陌長老還有這般奇遇，不愧是仙人家族，弟子皆氣運不凡啊。”
    “淵前輩謬讚了。”
    陌天嵐笑著搖搖頭，換了個話題。
    “聽聞淵前輩出身大中州古老世家，曾經登上青榜，是聞名整個中州的劍道妖孽，不知可有機會見識一番？”
    感受到對方濃烈的戰意，淵無想愣了一下，隨後啞然失笑，沒想到此人竟和他一樣也是個武癡。
    “陌長老想要切磋自然可以，但今日恐怕不宜起戈，改天吧。”
    “皆依前輩之言。”
    陌天嵐笑著點頭應下，她本來也沒想在今天比試。
    而眾人不知道的是，此時的萬米高空上，出現了兩個身形飄渺不可探查的天元境仙人。
    紫眸女子望著身前氣質端莊的白衣男子，眼裏浮現一抹追憶，隨後淡然一笑，輕聲道：
    “許久不見了，雲瀚小友。”
    “見過陌前輩。”
    雲瀚說著，便俯身朝對方作揖行禮。
    他縱為天元境九重的絕巔仙人，在此人麵前，依舊隻能以晚輩謙稱，來者身份不言而喻。
    ——陌家老祖，陌子鳳，世人尊稱，紫鳳仙君，修為……半步神元境！
    陌家老祖喚起一陣清風將他扶起，而後看向下方那艘飛馳的飛舟，目光落到陌天嵐和淵無想身上，眼中笑意漸深：
    “真是一飲一啄，自有定數啊。”
    “當年你宗弟子無意救下我族後人，結下善緣，如今，竟化解了一場血戰。”
    “是啊，這便是因果……”
    雲瀚釋然一笑，目光卻沒有落到淵無想身上，而是望向看似站在飛舟上實際飄在空中的顧盛酩。
    當初若不是對方恰好在那座遠古遺跡中，那今日的一切，恐怕都不一樣了。
    因果，不一定就是因此而何，還可以是種下善因，終得善果……
    哪怕對方不知道救人者是淵無想，淵無想此前也不知道救的人是陌家後人。
    但因果就是這般，如同操控萬物的絲線，悄無聲息地改變著什麽。
    而這一切，皆以一人為源。
    他來自世界之外，擁有改變眾生乃至世界的命運的力量，他是……為世界████之人。
    “……”
    陌家老祖順著雲瀚的目光看去，也看到了那身著藏青色雲紋道袍的異瞳男子。
    她已觸及神隻的力量，自然能看到對方身上不一樣的地方。
    此刻，她明白了什麽。
    她輕笑一聲，感歎道：
    “看來，陌家這一步棋，走對了。”
    ——眾生氣運皆有定數，不可強求，但若是做出了正確的選擇，便可乘風而起，扶搖九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