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來不會說出拒絕她的話，但那一刻，我的大腦一片空白，完全忘記了是如何回應她的。

    我隻記得，我機械地將麵前的酒一飲而盡，試圖用酒精麻痹內心的混亂與痛楚。

    就在我舉杯的瞬間，我瞥見了她同飲時眼角悄悄滑落的淚滴。

    緊接著，她的身影突然失去了支撐，無力地倒在了我的麵前。

    我驚慌失措地想要伸手去扶，但身體卻像被抽空了所有力氣，眼前一黑，隨後便陷入了無盡的黑暗之中。

    當我再次睜開眼，迎接我的是一片蒼白與寂靜。

    他們三個告訴我，她已經離開了這個世界，去了一個我們再也無法觸及的遠方。

    她……死了？

    那一刻，我的心仿佛被撕裂開來，疼痛得無法呼吸。

    我不懂為何命運要如此殘忍地對待我們，我不懂為什麽。

    她的笑容、她的聲音、她的溫暖，一切的一切都還曆曆在目，怎麽轉眼間就化為了泡影？

    我甚至連當著所有人的麵，為她放聲大哭一場的能力都沒有。

    你是為了我好才和我說分手的，對吧？是因為你愛著我，不願讓我承受那麽多的痛苦與負擔，對吧？

    你的頂頭上司那麽罪惡的人，你都可以說服他支持我們。那麽難的一關你都能過去，還有什麽過不去的坎呢？

    有什麽事情不能解決呢？為什麽不和我說？

    我錯了，我不該整天忙著工作，忽視了對你的關心。

    我錯了，質疑你對我的好，讓你那樣傷心。

    我錯了，我早該救你於水火，讓你早日脫離那個地獄般的地方。

    我錯了，我錯了，我錯了……

    回來好不好？

    我在心底默默地呼喚你的名字，我永遠都不會忘記你。

    你放心，你將是我此生愛過的最後一個女人。

    這個世界上，再無可以牽動我的人，也再無知道我們之間關係的人。

    我還記得你升職時，拿著卡片向我訴說的興奮表情。除了我以外，好像從沒什麽能觸動你。

    我還想看到你的笑容，可以嗎？

    是不是我把收集到的卡片送給你，你就能再對我露出笑容了？

    我把我的那張卡片燒給你了，你看到了嗎？

    我看到了。

    我看到你笑了。

    ——

    看到這裏，川流基本完全了解了老馮從認識王巧到最後的心路曆程。

    這對聽起來似乎是真愛的情侶，也經曆過一段和常人一樣的熱戀期。

    老馮對王巧是真愛。

    至於王巧對老馮是不是真愛，這就很難說了。

    從川流的視角來看，王巧得知“小鬼”的存在後，精心策劃，以不經意的姿態踏入老馮的世界，每一步都充滿目的。在確認了老馮的真實身份後，她更加堅定地編織了這張接近老馮的網。

    馮密，這個看似清醒卻有著不該有的執著的人，在王巧溫柔的攻勢下，漸漸卸下了防備。他以為找到了心靈的慰藉，殊不知這隻是王巧精心布下的局。

    甜蜜的表象下，實則暗流湧動。

    隨著調查的深入，王巧發現，老馮並不是她要找的人，於是她在時機成熟之時，決定舍棄老馮這枚棋子。

    也許王巧也是愛過老馮的，她希望老馮的心中始終留下的是自己完美的形象。所以她使用的是梅花之城特別研製的老年癡呆藥。但是她沒想到的是，他們研發的這款藥功效並不穩定，導致老馮在後麵的很長一段時間，時常能保持正常。

    與此同時，她自己則悄然撤離，將一片迷霧留給眾人。

    其他三人以為王巧背叛了他們，不想讓精神已經有些不正常的老馮傷心，所以便模糊地說出了王巧已死的消息。

    川流在腦海中反複推演這一猜想，不禁苦笑。

    她知道自己的推測或許過於帶有陰謀論的色彩，但每當想到這一切與梅花之城相關，她便實在無法將王巧視為老馮筆記中那朵不染塵埃的“純白之花”。

    在權力的遊戲中，每個人都是棋子，也是執棋者。

    而王巧，顯然已在這場博弈中起著關鍵作用。

    如果王巧真的如同川流所推測的那樣，那麽川流心中又浮現出一個更為大膽的猜想，

    ——王巧可能也在尋找「Joker」的蹤跡。

    吳立德、王巧、周正、柳星星……

    這幾個人都在找「Joker」？

    川流有些頭疼地揉了揉太陽穴，難不成這麽小眾的賽道，還有這麽多人跟她搶？

    調查局到底瞞了她多少事？

    確認完心中對老馮和王巧經曆的猜測，少女一言不發地向家中走去。

    路上，不遠處一個熟悉的身影跑來。

    是熊阿嬌。

    川流有些意外，她迎上前，便看見熊阿嬌滿頭是汗，剛剛的奔跑讓他喘不過氣來。

    “怎麽了？”川流問。

    她穩住熊阿嬌的身形，幫助他將氣息喘勻。

    熊阿嬌咳嗽了幾聲，略帶焦急地說道：“你，你屋子裏的電話響了。”

    川流點點頭，“是誰來的電話？”

    這種時候有人找她也沒什麽稀奇。

    熊阿嬌卻搖了搖頭，“我，我也不知道。”

    川流眉頭皺了一下，說道：“詳細說一下。”

    熊阿嬌道：“第一次響鈴的時候，我本來想接電話告訴打電話那人你不在，但是等我上了樓，電話就掛斷了。我以為也許是誰打錯了。但是隔了兩個小時，電話又響了，我趕緊接了起來，結果那邊聽到我說話，就又給掛斷了。我覺得不對勁，就趕緊跑來找你了。你說會不會是梅花之城那幫人打的恐嚇電話？”

    熊阿嬌說到這裏，川流已經知道了打來電話的人是誰。

    並不是什麽恐嚇電話，或是惡作劇電話。

    而是調查局打來的，需要暗號的電話！

    在此之前，調查局從來都沒有主動給川流打過電話。

    上次調研員曾經跟她說過，他會向上級請示，判斷是否為她提供更多的線索。

    如今再次收到他們的消息，川流強壓下心中的喜悅，神態自然地問道：“上一個電話是什麽時候？”

    “一小時前。”熊阿嬌答。

    也就是說，下一次是一小時後。

    川流立刻隨熊阿嬌向家中走去。（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