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來自晚輩的壓迫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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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援朝用他的散裝英語直誇:“GOOd,very gOOd!”
    三個退役的米國大兵現在是他的部下,他想介紹陳柔的,正在絞盡腦汁搜索單詞,陳柔估計以他的英文水平,最多也就能說個bOSS Wife,遂主動跟其中一個握手:“rOSe!”
    原身就連英文名字都跟陳柔的一模一樣,叫rOS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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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看來這個名字叫山姆,他一頭紅發,鼻子很大,外貌還挺憨厚的。
    還有一個正在打槍,宋援朝指著說:“那個叫hank,這幾個老外槍法都很不錯。”
    人雖然都是一顆腦袋兩隻眼睛,但腦容量千差萬別。
    聶氏的CEO韋德一看就很得力,他雇的人肯定也差不了。
    這幾個退役的米國大兵一看就是練家子,當保鏢確實不錯。
    但他們有個致命的問題是水土不服,英軍駐港都一百年了,就沒有在亞洲打過一場不拉胯的仗,米國大兵們饒是有技術,他們適應不了香江的人情世事。
    所以聶釗原來雇的那倆,一個被海盜擊斃,一個被梅潞下毒了。
    香江本地,甚至亞洲範圍內的保鏢聶釗不敢用的。
    於崢嶸的關係網太強大了,隻要花心思,就必定能找到攻克的辦法。
    雇西方保鏢就沒有這方麵的擔憂,但他們有個致命的問題是水土不服,經驗不足。
    前期也就隻能先讓他們來打打下手了。
    這次陳柔他們要幹掉的是一個社團大佬,手下有上萬古惑仔的大bOSS,而且項天戈一支棒球棍打遍九龍無敵手,每天都在應對偷襲,占地盤和暗殺,警惕意識肯定超級強。
    他們隻有一槍的機會,將項天戈一槍爆頭,天一堂群龍無首,別的堂口起而訌之,他死了也就白死了,但要一槍打不死,那真就是一支穿雲箭,千軍萬馬來相見了。
    梁利生不敢再歪歪陳柔的槍技了,但刺殺那麽重要的事情,他當然要考核所有人,六靶位的圓形移動靶盤隻是最初級的,還有升降靶機,起倒靶機,飛盤射擊,現在才開始練槍法叫臨陣抱佛腳,已經來不及了,而梁利生是做的,是從目前現有的幾個人選中挑出兩個最優秀的來,去執行刺殺任務。
    他把鳥籠子交給陳柔,去盯幾個外籍保鏢的槍技了。
    宋援朝於聶釗的崇敬和仰慕還沒消退,礙於不知陳柔的底細,又不好說,就幹巴巴的大聲說:“咱們聶老板好辛苦的,陳小姐,你以後可要對他好一點呀。”
    這是露天靶場,他們離射擊區又近,一聲槍響耳朵就要失鳴好久,陳柔這會兒就被槍震的耳朵嗡嗡響,什麽都聽不到,見旁邊的槍支陳列室是玻璃隔音的,她提著鳥籠進去,關上門,揉了會兒耳朵才問:“宋哥,你剛才說什麽呢?”
    她跟這兒所有的人都不一樣,不是叫他同誌就是叫宋哥。
    她明明是香江人,但又跟別的香江人迥異,私底下就會跟他講普通話。
    宋援朝心頭暖暖的,改口說:“灣島仔讓我轉告你,他的香港腳已經好了。”
    灣島仔在關押梅潞母子的地方,具體地址陳柔都不知道。
    但宋援朝跟著聶釗一起去過,所以見過灣島仔。
    陳柔於聶耀沒什麽感情,她的敵人也已經不是梅潞了,他們於她是過去式了,不過她還是得多問一句:“他們住的地方條件怎麽樣,還好吧?”
    宋援朝說:“那位梅女士的不大好,被褥都沒有,睡的是稻草,吃的是餿飯,聶耀要好點,老板還讓鄺仔給他開了藥在治療傷口,夥食也要好許多。”
    他既不了解梅潞,也不了解韓玉珠和梅氏姐弟間的糾葛,斟酌著說:“陳小姐,我們大陸人,尤其是軍人是從不傷婦孺,也不傷老弱病殘的。”
    聶釗對一個女性下黑手,試圖生生逼死對方,宋援朝有點看不過眼。
    “你知道7.3.1部隊嗎,梅夫人的祖父是其中的生物工程師?”陳柔指自己鬢額,說:“有個叫本傑明的外籍保鏢被開除了吧,知道他的斑禿哪來的嗎,她幹的。”
    隔音房也不可能完全隔絕音量。
    外麵正在打槍,實彈射擊,一發又一發,子彈的衝擊聲震的玻璃房嗡嗡作響,宋援朝聞言飆了句髒話:“娘希匹,這我他娘的還真沒看出來。”
    他是老前輩,又是剛到新地方,需要人提點一二。陳柔說:“你自己要小心,也要警惕跟他們母子有接觸的保鏢,凡事多揣個心眼,這兒不止有同胞,更有敵人。”
    “謝謝陳小姐。”宋援朝由衷說。
    雖然聶老板的高義讓他非常敬仰,也特別榮幸自己能在菲律濱救他的命。
    但在宋援朝心目中,陳小姐永遠最棒,沒有之一!
    ……
    如果梁利生不是香江第一大公司的副主席,去混九龍,也絕對能混成大佬的。
    他槍法很棒的,六十多歲,快二百斤的大胖子,用獵槍射移動飛盤都能百發百中。
    雖然規劃是由韋德做的,但一樁刺殺任務可不是嘴上說說就好,要將它落到實處,就需要一大幫人馬的配合,還需要車輛,槍支,各種方麵的裝備。
    梁利生就是負責讓項目落地的執行人。
    陳柔估計聶釗給她的包裏應該是射擊所用的裝備,果然,打開一看,裏麵是全套的,海軍陸戰隊女兵的作戰訓練包,裏麵有女式護目鏡,耳塞,手套和防彈衣。
    這些東西市麵上基本沒有女性款的,得專門買。
    戴上眼鏡,耳塞,手套,穿上防彈衣,她挑了支狙擊槍就去訓練了。
    梁利生一邊在玻璃屋裏打電話,一邊觀察她的準頭。
    好吧,他終於接受現實了。
    時代在進步,人也在進步,確實有會玩槍的鬼,玩的還很不賴,這種鬼估計普通的符也鎮不住,梁利生索性把護身符摘下來,揉成一團扔進了垃圾桶。
    轉眼日落,靶場的工作人員叫的盒飯,大家匆匆扒了幾口飯,接下來才是重頭戲,夜間射擊訓練,這也才是今天的主要任務,因為他們的任務就是在夜間。
    到了夜裏十點多,梁利生正在打電話,麵前多了一支點燃的雪茄,一罐啤酒。
    他掛了電話,叨上雪茄再接過啤酒,猛灌一口:“阿柔技術確實很棒。”
    聶釗換了身衣服,POLO衫加休閑褲,一手舉著望遠鏡:“車呢,開始改裝了?”
    梁利生再吸一口雪茄,說:“阿釗,我大哥可從來不過問這些小事。”
    聶釗反唇:“所以我媽咪死了,我大哥也死了!”
    梁利生也算功高震主的老臣了,要是聶耀,哪敢這樣懟他。
    但在韓玉珠和聶臻的事情上聶榮有不可推卸的責任,梁利生也是。
    他歎氣,鼻孔噴煙:“車輛正在加班加點改裝,明早送到碼頭,你親自驗貨。”
    聶釗依然舉著望遠鏡:“我代阿哥謝謝您!”
    梁利生歎氣:“不像思翰那個孽畜整天四處風流,拈花惹草,阿臻那麽優秀又懂事聽話,不論是誰殺的他,我必叫他血債血償,明天的任務,我和你一樣上心。”
    再深吸一口煙,他又說:“但是阿釗,我死無所謂,我都六十了,活夠了,可你還小,明天槍聲一響,不到於崢嶸死槍聲不會停,但你呢,你有想過退路嗎?”
    殺項天戈不是任務的終點,而是起點,從九龍城到香江警署,乃至菲律濱的海盜們,他們必須殺個明白,否則不說梁利生要死,聶釗也將無路可退。
    當然,聶釗身邊的人不論韋德還是聶榮,亦或梁利生等,都隻知道一部分信息。
    就比如梁利生,他隻知道公司馬上開展海砂業務,但不知道聶釗跟大陸軍方的合作。
    即使聶榮是他爹,也隻知道陳柔的身世跟九龍的安穩有著莫大的關係,但並不知道最關鍵的細節點,那是他從七歲起就背負的秘密,從來沒有告訴過任何人。
    現在挑事的是他,掌控全局的也是他。
    他緩緩放下望遠鏡,看梁利生:“我們當然有路可退,但前提是誰都不要有二心。”
    梁利生默了片刻,說:“是,大哥在質疑DNA結果,我也在質疑,但他跟我講了,你沒有殺阿耀的意圖,別的就以後再說,聶氏已經是你的了,我們也都聽你的。”
    玻璃房沒有開燈,隻有閉路電視黑白色的畫麵在發著幽光,那幽光投映在聶釗臉上,照著他削瘦的麵頰上,眼眶隻有兩個深黑的眶,眶裏有隱隱的光。
    他沒有說話,隻側首,無聲的望著矮他一頭,胖的像隻熊一樣的梁利聲。
    那是一種沉默的壓迫感,來自晚輩的壓迫感,它清晰的讓梁利生意識到自己老了,長江後浪推前浪,他這種前浪,被後浪拍扁在了沙灘上。
    這是頭一回,梁利生害怕一個晚輩。
    又怕又愧疚,他再放低態度:“阿釗,在知道是梅潞害死阿臻的那一刻,你就是我心裏聶氏唯一的話事人了,你阿爸也一樣,他於你,於你媽咪都很愧疚的。”
    聶榮是個非常多疑的人,會懷疑DNA結果也是人之常情。
    梁利生也在懷疑,但他們都清晰的意識到自己老了,也意識到隻有聶釗這樣手腕夠狠的人才有資格做聶氏的話事人,也知道隻有他才能清了韓玉珠和阿臻的冤債。
    他們不傻的,但他們選擇向聶釗低頭。
    不過當然,他們還是會懷疑,會好奇,DNA結果真的沒問題?
    聶釗說:“轉告我父親,他隨時可以重新給聶耀做DNA,想做就做,一直做到他和聶耀是親子關係為止,如果實在做不到,我修一封給他。”
    這話裏的嘲諷味也太濃了點,梁利生都替大哥臊得慌,他忙說:“不會的。”
    又說:“對付於崢嶸最重要,阿耀,你隻要不殺他就好了。”
    聶釗沒有再回答梁利生的話,而是在專注的看著閉路電視,那兒有靶場各個方位的鏡頭,他用望遠鏡找不到妻子,於是在屏幕上找,找來找去終於找到了,她和宋援朝倆坐在休息區的草坪上,一人捧了一罐冰可樂,正邊喝邊聊的眉飛色舞。
    他摘下對講機呼叫靶場:“天色不早了,收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