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襲來箭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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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卑鄙的人類。”
    “我們的長老死去了。”
    “我們要反擊!必須反擊!”
    “消滅人類!不要猶豫!消滅人類!”
    “同胞們,拉起長弓!我們要像野獸一般,向人類露出獠牙!將我們手中的箭射向人類的心髒!”
    “為長老們複仇!為曾經逝去的同胞們複仇!”
    大爆炸發生後的短短數分鍾時間,精靈意識海中喃喃的怒語如同寒風中擴散的霜氣,冷冽而刻骨。
    殺意與戰意迅速傳遍所有精靈的腦海。
    那些尚不曉世事的年幼精靈,圍坐在聖樹下,在一些衰老精靈的陪伴下,純真地於聖樹之下發出聖潔的祈禱。
    “願常青榮光永存,願我等贏得最後勝利。”
    孩子們的合唱聲漸漸占據意識海的主流,在這歌謠的感召之下——
    哀嚎聲震顫大地。
    龐雜的運輸隊伍還未從那突如其來的大爆炸中回過神,無情的箭雨便先一步降至人們頭頂。
    沒有任何預兆,很多人甚至還沒來得及搞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麽變故,便被精靈射成了刺蝟。
    人們或是死去,或是倒在地上呻吟掙紮,場麵慘不忍睹。
    大量馱獸與馬匹也受到驚嚇,紛紛掙脫束縛,四散逃竄,引發更大的混亂。
    “救命!”
    “血……啊啊……”
    “你們這群該死的精靈!”
    “我不想死在這裏,誰來救救我……”
    梅對這些聲音感到煩躁,盡管她被阿斯讓撲倒在地,但這並不影響她合掌祈禱。
    “願逝者安息,願天神寬恕你們的罪孽。”
    第二輪箭雨降臨。
    那些嘈雜的哀嚎聲在梅耳邊迅速散去。
    “塵歸塵,土歸土,偉大的天神,你讓往生者安寧,讓在世者重獲解脫。”
    精靈們的仇恨仍未消解,他們誓要將人類斬草除根,徹底消滅。
    很快,第三輪箭雨傾盆而至。
    “在這勞苦的世界中解脫,你將安息於吾主所準備的樂園。”
    嗯……大家都死掉了嗎?
    人被殺,就會死呢。
    你呢,奴隸,你也死了嗎?
    我該為你的死高興才對,卻一點也高興不起來啊。
    你還欠我一頓飯耶。
    溫妮莎不在了,殺死溫妮莎的人也不在了,那我是不是也該從這個世界上消失掉呢?
    梅為之感到困惑,不過很快便放寬心態。
    有仇就要報仇,有恩就要報恩。
    梅睜開眼,輕撫阿斯讓的臉龐。
    “明明被我燒了還能活,現在卻死掉了。”
    不過還蠻厲害,挨了這麽多箭都沒倒下來,還能撐著身體。
    阿斯讓的身上布滿箭矢,梅不知道這個奴隸為什麽要救自己,還把自己護在身下,唔,要是被法莉婭知道,這個奴隸是為了保護自己而死,那自己是不是就慘了?
    也許會被她割掉舌頭,這樣一來就再也不能品嚐美食了……哇哇哇,那還不如被她一發炸死呢。
    唉,不想了,等被抓到再說吧。
    當務之急是要活下來報恩呀。
    梅縮了縮身子,將自己藏在阿斯讓身體底下,想著精靈還會不會繼續挽弓泄憤。
    就這麽等了好久好久,梅才鬆了口氣,想著精靈應該是害怕綠龍被血腥氣引過來,故而全都撤退了,於是才從阿斯讓身下小心翼翼地鑽出來,開始脫他的褲子。
    “……你想幹什麽?”阿斯讓麻了。
    “哦!你沒死啊。我就知道天神的啟示不會有錯,你不會在喝下我的血之前就死掉。”
    “不要……扒拉我的褲子。”阿斯讓忍痛警告。
    “既然你沒死,那我就不報恩了吧。”梅似乎有些沮喪。
    “報恩?”
    “嗯啊,如果你為了救我而死掉,我肯定得報恩呀?善惡有報,這是天神樂於見到的事情,”梅摸了摸肚子,說道,“跟你說哦,溫妮莎說男人死的時候會像樹一樣掉種子呢,要是你因我而死,我難道不應該把你的種子種到我的肚子裏去嗎?延續生命,這也是天神樂於見到的事情,我喝過抑魔藥劑,身上沒多少魔力,不會把你的種子殺死。樹的種子都是一年結一次吧?而聖樹呀,好像幾百年才會結一次?男人也是一樣吧,很珍貴呢。”
    你滿腦子都想些什麽啊,我服了。
    “我無力吐槽了。”阿斯讓歎道:“幫我把箭拔出來。”
    “拔不動的吧。”
    “用力拔!”阿斯讓吼道。
    “不會痛嗎?”
    “這樣子我沒法走路,”阿斯讓吸了口冷氣,沉吟道,“快點……我得去找法莉婭……那個魔法……是法莉婭的魔法嗎?”
    “是哦,蒂芙尼就是用那個魔法,差不多滅了由她一手締造的失鄉會吧,好壯觀的大爆炸,跟我養母說的一模一樣。”
    梅開始數阿斯讓身上的箭矢:“一、二、三、四、五……十四、十五。我要拔十五次耶,你忍著點哦。”
    如果不是背著碎龍骨,估計脊椎要爛了。阿斯讓心有慶幸。
    “快點動手。”阿斯讓催促道:“法莉婭需要我。”
    梅一邊拔著箭,一邊說道:“你隻會拖她後腿吧,你隻是個奴隸哦?就算不會死,也隻是個奴隸而已。”
    “我不能放著她不管。”
    “要不要喝一口我的血?”
    “……不。”你哪來那麽多話。
    “很甜哦。”
    “……”
    “別不理我啊,”梅拔出一箭,阿斯讓疼得咬牙,“不然你會暈過去的。”
    你說得對。阿斯讓想。
    “十句話裏摻一句假話……謊言才有可信度,”阿斯讓因痛喘息,順著梅的話頭說下去,保持意識清醒,“一句自己的血很甜就想把我糊弄過去?我又不是傻子。”
    “你不喝一口怎麽知道?”
    “……就是知道。”
    “這是第三根了。”
    梅將第三支箭扔在地上。
    是麽,還有十二根,“隻管拔就好。”
    “奴隸,你為什麽要救我?”
    “救人需要理由嗎?”需不需喝你的血,我心裏也沒底。
    “隻有天神,隻有天神才會不計理由的拯救世人。而你隻是個奴隸,你是受苦之人,是有罪之人,是苦待救贖之人。”梅淡淡道:“奴隸,你殺死溫妮莎時的心態,和救我時的心態……是一樣的嗎?”
    “算是吧。”阿斯讓回答道。
    語音未落之際,他忽然感覺林間似有一道冰冷的視線向他刺來,可眨眼之間,那道視線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梅,我大概是走不掉了,”阿斯讓說,“幫我拔掉背上的箭後,你拿走我腰袋裏的這幾瓶生命魔藥,看看還有沒有幸存者。”
    “哦。”梅又拔出一箭。
    與此同時,一個聲音在精靈們的意識海中激蕩回響:
    同胞們,我找到了那個玷汙聖樹偉力的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