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中書。

    這是趙若明看小說的時候很喜歡的橋段，但此時此刻，她隻感到自己的肺裏像被人塞了一把雪，透心涼。

    “你他媽——”趙若明一把抓住了帝萬書的頭發，將他拖到了自己眼前，眼角微微抽搐。

    帝萬書活像一隻兔子被揪住了耳朵，在半空中蕩來蕩去。幸好他及時調整了自己的體重，將自己調節得像一片紙一樣輕。免得自己的頭蓋骨因為重力問題而被趙若明揪下來。

    帝萬書卻誤會了趙若明的暴怒，或者說，他是有意誤會的。

    帝萬書伸出蒼白的手指，想摸一摸趙若明的臉，又怕趙若明給自己折斷，隻好退而求其次地揪了揪她的衣角。

    帝萬書聲明道：“不過我還是要解釋一下，我沒有唯謝居秋馬首是瞻，也沒有對她拱手送上什麽哦。那些都是她自己腦補的。我對榮耀娛樂動手，其實隻是想看你——”

    “呼！”

    趙若明一把將帝萬書甩了出去！

    帝萬書像一隻破布娃娃一般飄到了地上，好在他很輕，並沒有受傷，連落在地上的聲音也是輕飄飄的風聲。

    趙若明嫌惡地拍了拍自己的衣服，203適時地給她清潔了一通。

    帝萬書有些不解：“你為什麽要清潔？”

    趙若明冷冷道：“我嫌你髒。”

    帝萬書有些委屈：“你之前的表現可不像是嫌我髒。你明明很享受。”

    帝萬書覺得疑惑，人類在做過最親密的事情之後，不就已經隸屬於彼此了嗎？他已經是趙若明的所有物了。他以為趙若明在看到《白月光重生後不幹了》的簡介之後，會介懷自己的所有物對別人馬首是瞻的事情，因此才很努力地解釋了一番，生怕趙若明嫉妒或者生氣。

    可是趙若明沒有嫉妒。當然，她確實生氣了，但隻是因為嫌棄他髒。

    趙若明走到帝萬書麵前，蹲下身，審視著這位不通人類情感，隻會照本宣科地模仿的部長先生。

    “你對付我，我可以理解。”趙若明逼近他，揪住他的衣領，“可是，你為什麽要害死584？”

    是的。在看了《白月光重生後不幹了》的簡介之後，趙若明愕然發現，從一開始，這個計劃，主要針對的目標，並不是趙若明，而是584！

    584同時綁定了兩個任務，一個是幫助封寶寶母子爆火走上榮耀之巔，另一個則是幫助謝居秋逆襲走上榮耀之巔。

    謝居秋的任務上明明白白地寫了要戰勝封寶寶，打垮榮耀娛樂——而封寶寶母子卻在584的努力下爆火，成了榮耀娛樂的台柱子，這算什麽？

    可如果584選擇了謝居秋，忠實執行謝居秋的命令，那麽封寶寶這個女主就要在自己的親兒子的策劃下被打敗！

    ……而且，封寶寶的星途也是趙若明的任務，趙若明不可能看著自己的任務被破壞而束手旁觀。也就是說，584將會與趙若明為敵。

    584綁定了兩個自相矛盾的任務，如同一個AI被要求回答一個AI本身無法回答的問題。無論它完成哪一個任務，都必然會導致另一個任務的失敗。

    失敗意味著什麽？

    在帝萬書一手遮天的穿書部，203隻是偷渡了點東西就會被扣在零維囚籠中，直到大監察組織介入才被放出來。

    那麽，584的失敗意味著什麽？

    趙若明一直對帝萬書防備有加，最近心頭更是總是縈繞著不祥的預感。她原以為這是出於自己對危險的警覺，可如今才發現，那是會失去584的不祥的預感。

    203敏銳地察覺到趙若明的擔憂，寬慰道：“宿主，其實一次任務的失敗，對係統而言並沒有那麽嚴重。584與你這種編外員工不同，他是有編製的，頂多扣點能量或者被降級。最嚴重的後果也不過是去數據庫扛麻袋罷了。”

    趙若明道：“那如果它的宿主起訴它瀆職，就像我上次起訴你一樣呢？”

    203一愣：“這當然罪加一等。係統瀆職，情況嚴重的話可是會格——”

    203頓住了。

    584的宿主是誰？

    帝萬書啊！

    584瀆職嗎？

    從帝萬書的角度看，那可太瀆職了！

    584從未和自己的宿主帝萬書聯絡過一次，從未對謝居秋的任務插手過一星半點，更有甚者，它作為帝萬書的係統，成日家來趙若明的腦子裏串門！

    203光流閃爍：“所以584離開了！”

    “是的。”趙若明吐了口氣，“它應該是發現了這件事，所以在帝萬書起訴它之前，它親自去自首了。”

    584熟諳穿書部那些又臭又長的門門道道，知道自己怕是要倒黴。因此才有選擇性地把記憶留在了封小寶腦中，自己離開了。

    與其等著帝萬書給它扣個瀆職的屎盆子，還不如自己麻溜去認錯，說自己出了bug，一不小心接了兩個自相矛盾的任務，甘願領罰。這樣也能少吃點苦頭。

    帝萬書龜毛地整理了一番自己的衣襟，抬起頭道：“其實584應該謝謝你。”

    趙若明看見這死人就煩，不耐煩道：“你又在放什麽東西？”

    帝萬書笑道：“按照我本來的計劃，今晚宣布和謝居秋的合作，明天榮耀娛樂垮台——用人類的話怎麽說來著？塌房。這樣一來，謝居秋的任務就算是完成了百分之六十。”

    帝萬書慢悠悠地爬起來，打了個響指，他的輪椅就自發地滾了過來。

    帝萬書爬上輪椅，笑道：“宿主在沒有係統的幫助下獨自完成了百分之六十的任務，這種情況下我起訴它，584的瀆職之罪可就板上釘釘了。不過宣布合作的事情因為我們兩個的事情耽擱了——”（說到此處帝萬書意味深長地眨了眨眼睛）“榮耀娛樂的塌房又被你無意間阻止了。”

    趙若明微微一愣，娘親！她當時隻是看帝萬書不順眼隨便用他爽一爽的，至於米總那事兒，更是出於某種野獸般的直覺，沒有任何邏輯可言。難道——

    帝萬書做作地歎息了一聲：“所以，這兩個任務目前一個也沒有成功，但也都沒有失敗。就這麽僵持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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