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2章 怕不怕死?嗯?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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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之血宴上此刻一片混亂。
這世上最可怕的不是從未擁有,而是擁有之後再失去。
暗之血宴上這群總裁千金、闊佬闊太此刻的狀態便是如此。
在親眼見到“永生豬”身上的奇跡之後,在親眼目睹那違背造物規律的偉力之後,這群人心旌搖曳,早已經夢想著千秋萬代,以無窮無盡的生命暢享無窮無盡的財富。
結果,永生豬身上的奇跡不過曇花一現。他們為之心神蕩漾的永生之夢,在片刻之間便驟然破滅了!
誰都無法壓抑住這樣巨大的落差帶來的瘋狂。
場麵騷亂不已,那台世界上最精密的高端手術台旁邊,現在已經密密麻麻圍滿了人。每個人的表情都十分不善,磨刀霍霍,仿佛台子上不是一具人的屍體,而是一塊待分割的豬肉。
不知是誰喊了一聲:“死都死了,大家不如一起動手吧!把永生豬分一分,各帶一塊回家去!”
這句話仿佛按下了一個了不得的開關,一股吊詭而狂熱的氛圍在人群之中蔓延。
有幾雙不老實的手已經像一群啄食的雞一樣伸向了永生豬!
死了的永生豬也比什麽都沒有要好,萬一他的死肉仍有研究的價值呢?!
隻要有一線希望,就不能放棄!
更何況,永生豬現在已經無法自愈了,這些肉割一塊少一塊!
眼看著人群已經壓不住了,甚至連一些醫生也上去湊熱鬧,顧西辰坐不住了。
“諸位——冷靜一下——他這麽大,完全夠分……”
顧西辰的嗓子都要喊啞了,終於起了點效果。他擦了擦汗道:“不如這樣,先讓各位帶來的高精尖團隊對其進行解剖和研究,等采樣完畢之後大家再分一分,好不好?”
這話說的也有道理。一群人上人,為了一具屍體搶得頭破血流,未免有失體麵。
人群中有人質疑道:“顧西辰,你有什麽資格教我們做事?帝萬書你找到了嗎?”
“在找了,在找了。”顧西辰連忙道,“剛剛就派了人,在整艘遊艇上搜尋他。估計一會兒就會有音訊……”
賈仁祿看著眼前的驚變,也是又著急又難受的。永生眼瞧著泡湯了一半,好在今晚的拍賣也算是賺得盆滿缽滿……
“老板,不好了!”一個親信急匆匆地闖入宴會中,對賈仁祿急切道。
這親信幫著操持過暗之血宴,是可以信任的人。隻是對方就這麽大大咧咧地闖進來,還是讓賓客們麵色不善。
親信顧不上看別人的臉色,附耳對賈仁祿道:“老板,有一件珍貴的拍賣品丟失了!”
賈仁祿的臉謔地綠了,失聲道:“什麽?”
眾人一看見賈仁祿的臉色,便知道這是出了大事了。顧西辰擺擺手道:“賈老板若是有事,不妨對我們說一說?”
這種事沒什麽好瞞的。賈仁祿點了點頭,親信便道:“諸位貴客!實在是不好意思,一件拍賣品剛剛丟了……”
賓客們雖然拍下了拍賣品,但並沒有直接拿到手,要到岸上才能順利完成交接。因此這些珍貴的拍賣品目前還在展廳裏放著,那裏有最精密的安保係統,拍賣品外層還罩了防盜竊的自爆玻璃罩,除非知道密碼,否則無人可以偷竊。
沒想到都這樣了,居然還能失竊。
賓客們興致缺缺地移開了眼睛。拍賣品是賈仁祿的命根子,又不是他們的命根子。隻有葉總裁關心了一句:“是哪一件藏品?”
賈仁祿也緊張道:“是不是那塊雪花珀?”
要是那塊琥珀丟了,他也不用活了,吊死在段鴻跡家門前算了!
親信連忙搖頭:“不是的。”
賈仁祿鬆了口氣:“那是什麽?”
親信道:“小姐清點了一番之後,發現遺失的東西是一把鑲金嵌寶石的匕首。”
賈仁祿這下子徹底放下了心。那件東西他記得,就是一把普通的刀,隻是上麵鑲嵌得花哨一點罷了。甚至連工藝都不怎麽出眾,那種花式和鑲嵌手藝早就爛大街了,隨便一個刀具收藏家那裏都能找出幾把差不多的。
那把刀是拍賣會上最便宜的一件拍賣品了,競價的人都沒幾個,還是段鴻跡的瘋老婆拍下的。
就算找不到,賈仁祿頂多也就賠個幾十萬——這點小錢,和這單拍賣的利益比起來,簡直仿若白給一樣!
賈仁祿衝眾人歉意地笑道:“抱歉抱歉,賈某先失陪一下……”
再不值錢的拍賣品也不急丟了不管,再加上此刻的地下室中有股子瘋癲的氣息,賈仁祿並不是很想在這裏多待了。
賈仁祿就是個小角色,沒人在意他的去留。這位市儈的商人離開之後,貴客們繼續開始商議怎麽分割永生豬。
賈仁祿來到了自己的寶貝庫裏,先是檢查了一番最貴重的東西有沒有受損,確定沒有之後,才對麵色焦灼的賈千金道:“到底怎麽回事?”
賈千金道:“我本來打算在房間睡覺,想著睡前檢查一番拍賣品。結果就發現有個櫃子空了。”
賈千金一指,果然,角落裏原本放著那把匕首的櫃子空蕩蕩的。
賈仁祿皺起了眉頭:“查監控了嗎?”
“查了。”賈千金氣道,“最可氣的就是這個!大廳到走廊這幾段關鍵的地方的監控,全都被人動了手腳,破壞掉了!”
“什麽?”賈仁祿的眼珠子都要鼓出來了,“這錄像我可是——”要給帝寒天看的啊!
賈仁祿把後半句話咽了回去,轉向賈千金身邊的工作人員,厲聲道:“怎麽回事?監控為什麽沒有開?”
他舍不得訓斥賈千金,那就隻能苦一苦這些打工仔了。
工作人員哭喪著臉道:“老板,我們也不知道怎麽回事,用了無數技術手段都無法複原……”
現在不是懲罰人的時候,賈仁祿擺了擺手,示意工作人員趕緊滾蛋。
賈千金道:“爸?要不要徹查整艘遊艇?”
“胡搞。”賈仁祿無語地瞪了自家女兒一眼,“船上都是貴客,哪能讓咱們翻來翻去的?他們這些人裏,有的比十個你老爸我還有錢!”
賈千金機靈地附和道:“爸說的也是。再說了,這把匕首價錢也不是很貴,船上的貴客誰缺這點錢?犯得著偷?”
這句話提醒了賈仁祿,賈仁祿不悅道:“你說的對。偷匕首的一定是那些仆人。這群賤皮子!”
“對對對!”賈千金一連聲應和道,“那些傭人,侍應生,廚子什麽的。哦,對了,還有那些按摩師!”
賈千金思索了一番,有理有據地分析道:“像他們這種底層人,一下子拿出幾百萬幾千萬的寶貝,太引人注目了,和明著說‘我是賊’沒區別。所以這個小偷隻敢偷不那麽貴重的拍賣品。
“這把匕首成交價才幾十萬,款式還這麽爛大街,去哪裏銷贓都不會引人注意!這小偷還挺有經驗的,也許是慣犯了。”
賈仁祿連連點頭:“你說的是。看來要好好查查那些窮鬼了。”
賈千金又恭維道:“而且爸爸你一向出手闊綽,為人豁達。發現丟了這麽一把不值錢的小匕首,很可能就把事情隨手揭過去,自己賠那幾十萬的窟窿了。這小賊準是看中了這一點。”
這句話搔得賈仁祿很舒坦。賈仁祿哼了一聲:“人善被人欺啊!你若是不說這句話,我順手替這賊平了賬也就罷了。可你都這麽說了,那這事就不能善了!”
“就是!”賈千金忙道,“不能讓好人受了委屈!”
賈仁祿拍板道:“安排一下,搜一搜那些下人的房間。查一查那些下人今晚的行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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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若明掛了電話,在甲板上吹了一會兒風,便切換回了段鴻跡的身份,走回了臥室。
房間昏暗冷寂,沒有旁人的呼吸聲。趙若明按開燈,挑了挑眉。
臥室內果然空無一人。
趙若明走到床邊,按了按床。床墊還是溫的,江繪伊剛走沒多久。
趙若明又走到床頭櫃處,床頭櫃上不出意外地躺著一張紙條,上麵用淩厲的字跡寫著幾個大字:“船尾,地下一層。”
風流雪的動作還真是快啊。
趙若明又走到了隔壁段野的房間。果然,段野的房間也空無一人。床上還散落著一副撲克牌,看看牌擺的方位,似乎是一局鬥地主。
西奧多段成放和段野三人,在打牌的時候被風流雪一起包了餃子。
隻能說暗之女王不愧是暗之女王,世界排名第三的殺手。三隻小戰五渣在頂尖殺手麵前毫無還手之力,連個動靜都沒有,就被一鍋端了。
趙若明遵照著紙條上的留言,循著黑暗,向船尾走去。
這艘遊艇共分五層,地上三層,地下兩層。趙若明進了地下一層之後,七拐八繞的,才找到了一間有可能關著江繪伊等人的房間。
一進門,段鴻跡便感到自己的後腰上頂了一件又冰冷又堅硬的東西。
他知道那是什麽,也沒有反抗的意思,順從地舉起了雙手。
風流雪戴著黑色的麵具(完全是多此一舉的掩飾)和黑色的皮手套,在段鴻跡身上摸索了一番,確定這個男人沒有帶任何危險的物品之後,才開口道:
“段先生,您真是個雷厲風行的人啊。”
“何以見得?”段鴻跡語氣淡淡。
風流雪看了一眼手表,“十分鍾。我已經在這裏待了十分鍾。而那張紙條,是我十一分鍾之前留下的。”
“你是護工嗎?”段鴻跡語氣平靜,卻泛著一股莫名的嘲諷,“需要每天定二十個鬧鍾給主人家服務的那種?”
有那麽一瞬間,風流雪險些以為段鴻跡知道了什麽,說這話是特意諷刺她的。
“段先生這張嘴果然刻薄,也很幽默。”風流雪冷冷一笑,“可惜,過一會兒你恐怕就笑不出來了。”
“風小姐叫我來此,是為了暢談至天明?”段鴻跡不耐煩道,“想做什麽就說吧。”
“好吧。”風流雪打了個響指,昏黑的房間頓時大亮。段鴻跡也就清清楚楚地看到了麵前的景象。
這是一間類似於冷藏室一樣的房間,十分空蕩。江繪伊、段野和段成放三人像是三隻粽子,整整齊齊地碼放在房間的一角。
每個人的口中都塞了一團白布,江繪伊神情驚恐,段成放神情焦慮,段野像一隻憤怒的小火雞,奮力地掙紮著,可惜沒有任何用處,動作幅度堪比大蛾子撲棱翅膀。
段鴻跡沒看到西奧多的身影。不過這也很好理解。西奧多是弗朗索瓦的眼中釘肉中刺親親好弟弟,風流雪深愛弗朗索瓦,肯定會把西奧多帶回去給弗朗索瓦處置。
段鴻跡掃了一眼這三人,確認他們身上都沒有什麽傷口之後,才道:“風小姐這意思,是要為了一塊琥珀逼宮咯?”
風流雪嗤笑一聲,拿槍輕輕叩了叩段鴻跡的腰:“那塊破石頭對我而言沒那麽重要,但我不喜歡看弗朗索瓦為了一件事情煩心太久——你懂嗎?他的一切都是屬於我的,包括煩惱也是。”
段鴻跡搖了搖頭:“我不懂。在我們這邊,煩惱一般隻屬於窮人和蠢人。”
風流雪顯然不窮,那就是……
風流雪神色一變,狠狠地用槍柄在段鴻跡腰上敲了一記!
段鴻跡悶哼一聲,身形未動。
“好了段大老板,我也不想和你做這些口舌之爭。”風流雪促動著段鴻跡向前走去,“來玩一些有意思的吧。”
段鴻跡不動聲色地觀察著四麵的狀況:“我實在想不通這裏除了冷凍豬肉之外還能做什麽。”
“這件事情的好玩程度完全取決於段老板你——”風流雪賣了個關子,“你是否願意放棄那塊琥珀?”
段鴻跡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我願意,現在可以放我們走了嗎?”
???
風流雪被段鴻跡這句話衝了個猝不及防,連牆角的江繪伊,眼神也因這句話,泛起了微微的亮光。
段鴻跡願意為了她,放棄那塊永恒的琥珀?
“等等。”風流雪差點被段鴻跡繞進去,“你什麽意思?”
“我願意,你不願意。我不願意,你也不願意。”段鴻跡莫名其妙地掃了風流雪一眼,“我倒是該問問你什麽意思。”
風流雪這才反應過來——雪花珀還沒有到段鴻跡手裏!
雪花珀現在還在藏品廳封著,被能自爆的玻璃護著,段鴻跡甚至還沒交錢,連密碼都不知道!
此時此刻,段鴻跡就是答應風流雪一千次一萬次,也毫無心理負擔!
風流雪怒道:“段鴻跡,你敢欺我?商人的口頭承諾,和廁紙有什麽區別?你分明是在戲弄我!”
段鴻跡沉吟片刻,道:“還是有不一樣的。廁紙比商人的承諾更為潔白無瑕一些。”
和段鴻跡打嘴仗隻有被氣死的份兒,風流雪算是看穿了這一點。
“段大老板的嘴和骨頭真是一樣硬啊!”風流雪冷笑道,“親老婆親兒子都不能讓你服軟。不過,你要是看到這個,不知道會不會軟化一些呢?”
說著,風流雪摸向口袋,倏時,兩指間已經多了一顆藥丸。
段鴻跡皺眉道:“你這東西就這麽直接揣兜裏?很髒。”
風流雪:“……”
風流雪無視了段鴻跡這句話,繼續維持著冷豔殺手的氣場:“你可知這是什麽?”
段鴻跡思忖片刻,道:“我很想說這是一顆毒藥。但是我的常識告訴我,海城冬天這麽冷,像你這樣隨手把毒藥裝在口袋裏的話,萬一揣兜後不洗手,容易斃命。”
風流雪險些被氣個倒仰,再次狠狠地給了段鴻跡一下子!
“這是一種舉世罕見的劇毒!”風流雪苦苦維持著暗之女王的人設,“吃下去之後,三天內沒有解藥,就會活活窒息而死!”
“聽起來像一種消化不了的塑料袋。”段鴻跡客觀地點評道。
“你不怕?”風流雪眼神淩厲,神情肅殺,“段鴻跡,你不怕死?”
段鴻跡看了風流雪一眼,忽地嗤笑道:“我早在二十年前就不怕死了。風小姐,收起你那一套把戲吧,對我沒用。”
“你!”風流雪正要說什麽,猛地動作一頓,轉向了牆角的三個人。
“段老板。你不怕死,可是他們呢?”風流雪突然笑了。(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