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酒館裏，兩個男人東拉西扯地推杯換盞，不一會兒已經酒酣耳熱，老客隻管勸酒，絕口不提關於佛像的事兒。

    吃人家的嘴短，李老板倒有些繃不住了，心想：

    反正又不是自己的東西，沒必要拿深沉，剛在李月桂那裏經曆了討價還價，自己如果不說兩句，反倒顯的跟他在死扛著，他肯定會懷疑自己從中作梗，所以率先開口道：

    “老哥，你跟我說說，小李那件東西到底能值啥價？”

    老客見他上趕著問起來，也很侃快，探過身子低語道：

    “咋跟你說呢？值啥價你就甭問了，別人拿去也許能賺成千上萬，那是人家的本事。

    可如果擱你們手裏放著，不當吃不當喝，關鍵時候還不如一塊餅子頂用。”

    李老板點了點頭，眼神真摯，打心眼裏比較認可這些話。

    老客見他還挺合拍子，開始販賣起了內幕：

    “這麽說吧！第一，咱沒那個路子，接觸不到頂級買家，隻能跟一些馬仔打交道。

    第二，即便明知道資源在那兒，也不能邁過那道門檻，裏麵的水太深了，咱不敢隨便往裏趟，弄不好人財兩空，就小打小鬧做個二道販子得了。”

    見老客說的實在，李老板連聲附和：“對對!有道理，別看兄弟我不吃這碗飯，其中的門道還是了解一些，笨尋思也是這麽回事。”

    “不過，那小李張嘴就要一千，是你的主意吧？”老客似笑非笑，似乎早就揣摩透了其中的貓膩。

    “哪能？我先剛不是跟你說過了嗎？我還想留下呢！”李老板訕笑著趕緊矢口否認。

    老客並不跟他爭辯，因為這不是重點，沒必要非讓人難堪，點到為止，緊接著又說道：

    “咱不能說東西不值那些錢，不過，在我這兒那個價肯定不能入手，沒賺頭，合著白忙活呀？老弟你看我說的對不？

    至於我跟小李說的要自己留下來供著，明人不說暗話，跟你是一個套路，哈哈哈!不過，我這也不全都是瞎掰，一旦看走了眼，隻能說道行不夠，不偷摸放起來，還能咋辦？傳出去豈不砸了自己的招牌？”

    他早就知道李老板和李月桂之間不清白，掌握好分寸，說服了李老板，事情也就**不離十了。

    麵對李老板的狡詐奸滑，跟他彎彎繞肯定要費些周折，與其鬥心眼，不如把話說的直白一些，讓李老板覺得都是實嗑，那樣反倒更容易談妥。

    “對對！難得老哥這麽坦誠。”向來自詡精明的李老板已經徹底繳械了。

    “那麽，老弟給我交個實底，夾賬多少你覺得合適？”

    “既然老哥說的這麽直接，咱也就不裝犢子了，你覺得……給多少能劃算？”李老板不是不想說，是心裏確實沒底。

    “這種事，拉鋸沒意思，咱一步到位，我給你四百，如果那是件打眼貨，風險我獨自承擔，跟你沒半毛錢關係，絕不回頭找補，夠意思吧？”

    老客把話封死的同時給出的好處也足夠誘人，說完，定定地看向李老板。

    “什麽？四百？可……可你分明……”李老板有點不敢相信。

    “對，我分明說一千不可能入手，卻讓你拿大頭。”

    得到了肯定答複，李老板還是不明白老客葫蘆裏到底賣的什麽藥？

    見李老板毫不掩飾自己的疑惑，老客接著說：“現在交個實底，那東西我能賣八百，讓我賺多少，就看老弟了。”

    “要不……嗨！老哥，你這麽一說，我都不好意思拿那麽多了。”老客這招還真把李老板整不會了。

    老客一擺手，仗義地說道：“別，老弟不用客氣，我做生意，向來都是有錢大家賺。”

    “要不，你給那婆娘二百？再少恐怕……”李老板對李月桂的稱呼都變了，不再是小李，這樣讓老客覺得他倆的關係更近了一層，起碼在這件事上，是一個陣營的。

    老客接過話道：“得，既然老弟一句話說出來了，你哥我就此拍板。”火候掌握的恰到好處。

    “可老哥賺的還沒有我多，我這心裏總有點不得勁。”李老板其實是在委婉地表達謝意。

    ‘從南京到北京，賣家沒有買家精’，李老板深諳這個道理，他雖說懷疑老客倒手後不止賣八百，但說句心裏話，讓他淨賺四百，已經很知足了，遠遠超出了他的心理預期。

    空手套白狼的買賣，何苦管那麽多？如果讓李月桂咬住不放，就算最後能賣一千，自己也不會撈到一分錢好處，這不明擺著嗎？

    老客舉杯道：“以後趕著算，咱們常來常往，總不能一杵子買賣吧？來，咱哥倆幹一杯，祝賀這次合作愉快。”

    “事兒還沒成，老哥慶祝的有點早，不知道二百塊錢能不能拿下來呢？”其實李老板已經穩操勝券，隻是不想把話說滿。

    老客調侃道：“老弟要是沒有促成這宗買賣的能耐，就是我眼拙了。你哥我沒看錯小李手裏那件千……哦不……是百年的物件，反倒是把你這幾十年的大活人看走眼了，哈、哈哈！”

    “我盡力，老哥這麽抬舉，總不能把麵子掉地上，你也聽到了，那婆娘不是說家裏還有很多嗎？以後……我還指望老哥……”

    李老板雖然沒把話說完，卻用兩個手指做出數錢的動作。

    “妥了，到時候按老規矩辦。”老客爽快地答應著，隨後漫不經心地問道:“不過……小李可不是一般人呀！能有這些東西的家庭，肯定有點背景。”

    “她不可能有啥好出身，不然怎麽會……”李老板突然意識到自己說的有點多了，立馬打住。

    “聽她的說法，她家應該離這兒不遠，可是如果在鎮上，怎麽總住在旅社呀？不會是老弟承諾要娶她吧！哈哈哈。”老客仍舊在迂回打聽。

    “老哥說笑了，就算家裏沒有媳婦兒，我也沒那個意思，否則咋也應該知道她家住哪兒。”李老板這句話等於回答了老客的追問。

    老客揶揄道：“憑你倆的關係，你哪能不去拜訪一下？”

    “這個……她好像有苦衷，從沒透露過她的家庭情況。”李老板皺了皺鼻子，毫不心虛地看著老客。

    老客見從李老板這兒不會再有什麽收獲，趕緊補充道：“管她呢！幹咱這行的，能聽到幾句實話？類似小李這樣的，拿東西給咱看，都說是祖傳的。至於到底是賊貨還是鬼貨，也無從考察。”

    很明顯，意思是李老板不要往別處想，他隻是隨口問一下，想知道東西的來曆。

    “小李的東西估計假不了，應該是老物件。”李老板想讓老客放心。

    哪知對老客根本不管用，隻見他擺了擺手說道：“欸……啥是個準呢？早些年，還有人把東西專門交給那些皇宮裏出來的太監，借用他們的身份做幌子賣贗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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