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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再次拉回到現在。
屋頂突然下起紅雨,大兔差點就被這陣紅雨所殺,趕忙回到校舍內。為了去找月光那個混蛋,問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大兔他們一路朝學生會室前進。
他踩著輕快的腳步下了樓梯,在走廊上飛奔。邊跑邊從口袋拿出手機,弄清楚現在的時間。
現在時刻是兩點二十三分。
剛剛他淋到了那陣血紅的雨水,無謂地死了四次。在那之後,時間才過了兩分鍾,所以,呃,接下來的十三分鍾,他隻能再死兩次。
隻要從第一次死去的時間算起,在十五分鍾之後,也就是過了兩點三十六分,就又可以被殺六次了——
「……好,總之到三十六分以前得盡量別死。」
他將手機收回口袋,回過頭確定希梅亞有沒有跟上他。
希梅亞對回過頭來的他微微一笑:
「怎麽了?」
「沒有,隻是想說不知道你有沒有跟上?」
「啊哈,你在擔心我啊?大兔總是那麽體貼。」
說著就勾住了他的手臂。
大兔足以接近全速的速度跑在走廊上,希梅亞卻輕而易舉地跟上來。
大兔的腳程並不算慢,她卻以慢跑般的輕快腳步跟了上來。大兔忍不住問道:
「……希梅亞,你腳程也快得太驚人了吧?」
她不當一回事地回答:
「因為我用了魔法。」
「哦?有魔法可以讓腳程變快?」
「不是,這魔法是可以跟上移動的東西。所以,我隻是讓你拉著跑,自己根本沒在跑喔!」
「沒在跑?」
「嗯。你看看我的腳。」
大兔朝她的腳一看,從裙子裏伸出來的纖細雙腿一左一右地動著,看起來像在跑,但是沒有接觸到地板。
「真的耶。」
「看吧?大兔跑得好快,我都嚇了一跳。這種速度……已經不是人類跑得出來的了。」
她才說完,大兔就感覺到自己的腳發出啪的一聲,一陣劇痛從腳上竄過。
肌腱斷裂了。
他全力奔跑過久,肌眯承受不住疲勞而斷裂。
但是肌腱立刻又接上了。多虧希梅亞給他的這種有時問限製的不死之身,讓傷勢三兩下就能痊愈。
疲勞也跟著完全消失,腳程也稍微加快了,他以更快的速度在走廊上奔跑。
看到大兔奔跑的模樣,希梅亞開心地說:
「你好像越來越習慣這個身體廠。所以我不是說過大兔你一定會變強嗎?」
「隻有腳程變快也沒什麽用啊。」
「你很快就會學會很多東西,別急。」
說著她的眼睛一轉,看向教室的方向,視線落在教室的窗外。
大兔也跟著望向窗外。
由於他們在奔跑中,一溜煙就跑過一間教室,自然看不清楚窗外的景色,但是隻消看上一眼,就已經很足夠了。
「……」
窗外的景色變得令人毛骨悚然。
如今窗外的景色已經跟先前屋頂上的光景完全不同,有著另一種極端的驚悚。
現在明明還是白大,天空卻滿是厚重的烏雲,陽光完全被隔離在外,操場就像黑夜一樣暗。
血色的雨不停落在這黑夜般昏暗的操場上。那陣能輕易要了人命的紅雨還是下個不停。不僅如此,窗外還傳來類似尖銳蟲鳴的聲響,像是「咕嘰咕嘰咕嘰」又像「喀嘰喀嘰喀嘰」,仿佛昆蟲磨牙的聲音。雖然不知道那是什麽東西,但是他很清楚一件事。
「……有怪東西在,對吧?」
希梅亞點點頭說:
「對。」
「超危險?」
「嗯。」
「是敵人嗎?」
「……不知道,不過……」
「嗯,我都被殺四次了,敵意很明顯啊。」
他說。
「……」
希梅亞莫名地沉默起來。
她仿佛陷入沉思般閉上眼睛。閉著眼睛跑很危險呀!不過,希梅亞又不是人類,所以應該不要緊吧。
想著想著,大兔繞過走廊,閉著眼睛的希梅亞依舊緊緊跟著他。大兔心想,她真的是用魔法跟著我啊。
「你就算閉上眼睛也沒關係。」
他安心了,繼續加快腳步趕往學生會室。
狀況已經緊急到非趕快不可了。
整個操場變得很可怕,不但出現紅色的月亮,下起紅色的雨,操場上那個喀嘰喀嘰叫的東西肯定也已經混進學校裏了。
現在不快,還有什麽時候要快?
「幸好其他學生不在……」
忽然之間……
先前照亮學校的燈光同時熄滅,眼前瞬間變黑。大兔趕忙停下腳步,伸手扶牆以免跌倒。
接下來隻要從前方的樓梯走到樓下的五樓,再從西校舍前往學生會室所在的中央校舍,就可以抵達月光所在的地方了。
「……」
大兔一動也下動,眯起了眼睛,想讓眼睛快點習慣黑暗,在心中默念:「快點,快點,快點。」眼睛習慣的速度比他想得還快,馬上就能夠看清周遭的景色。
還不到三點,校舍裏卻暗得令人毛骨悚然。
他所在的地方,是有著視聽教室、遊樂室、音樂教室等各種教室的西校舍六樓走廊末端。隻要再往前走個幾步,就可以抵達樓梯。
大兔將視線轉往樓梯的方向。樓梯非常暗。從教室窗口照進來的些微光線,也幾乎完全照不到走廊最旁邊的樓梯。樓梯的方向黑暗到什麽都看不見。
這片黑暗處的下方傳出了極輕微的聲響,一種奇怪的聲響。大兔側耳傾聽,聲音似乎正在逐漸接近。
「……」
小小的喀嘰喀嘰聲。喀嘰喀嘰,喀嘰,一陣像昆蟲磨牙的聲響,沿著埋沒在黑暗之中的樓梯爬了上來。
「……不妙。」
大兔說。
「有東西上來了。怎麽辦?不走這個樓梯下去就到不了學生會室……就算要硬拚,我們打得贏嗎?」
大免問道:
「希梅亞,你覺得呢?」
他回頭看向藉著魔法跟在自己背後的她。
然而……
「……咦?希梅亞?」
應該就跟在他身後的希梅亞卻失蹤了。
「等等,希侮亞,你上哪兒去了?」
大兔出聲呼喊,但是沒有聽到回答。
他的眼睛隻看得到昏暗的走廊,以及從各間教室門窗縫隙問微微露出的光線。
「糟糕,下會吧,竟然走散了。」
他趕忙沿著走廊折回,探頭看看第一問教室,但是她沒有在音樂教室裏。大兔繼續奔跑,探頭看看遊樂室,還是找不到她。
就在這時。
「這邊啦,笨蛋。」
他聽見說話的聲音。陌生而異常尖銳的聲音。
聲音是從視聽教室前麵一帶傳來的。
大兔朝那個方向望去。希梅亞正倒在昏暗的走廊上,還有一群紅色的果凍狀物體往她身上聚集過去。
「希梅亞!」
大兔驚呼一聲,就要朝那裏跑去。
希梅亞大喊:
「……不、不可以過來!」
希梅亞泫然欲泣地喊著,沒有抬頭看著大兔。
但是大兔沒有停下腳步。
「我馬上過去。」
「不行。」
「我馬上就過去。」
「不要過來,不要看我……」
她難受地說,語氣中帶著生不如死的痛苦。
「……不、不要看……這樣的……我。」
有那麽一瞬間,大兔就要停下腳步。她喊得那麽聲嘶力竭的一句話,讓大兔一瞬間差點要停下腳步。
但是——
「我馬上去救你。」
大兔說著。她現在很痛苦,倒在地上發出快要死了的聲音,還受到奇怪的果凍狀怪物攻擊。
除了去救她,沒有其他選擇。
大兔立刻跑過去。
「……不行……不行……不行。」
朝著一直喃喃說著這句話的希梅亞跑去。
「不要,不要,不要……」
大兔朝著聲淚俱下的希梅亞跑去,接著又聽到她說話的聲音,仿佛說著夢話般喃喃自語:
「……這不是真的……不、不要……我不想這麽快、這麽快就恢複原狀……我好不容易才見到大兔……我再也不想跟大兔……分開……」
大兔大喊:
「希梅亞!」
他終於跑到她身邊,踢開圍繞在她周圍的紅色果凍,想要扶起她。
希梅亞突然抬起頭來,望向大兔。凝視著大兔的她,臉龐漂亮得超越人類境界。
然而……
「……」
大兔嚇了一大跳。
她一貫帶著幾分慧黠的眼晴,竟然完全沒有白色的部分。整個眼球都像用油漆刷過似的一片通紅。
一對全紅的眼睛。
就像兔子一樣紅的眼睛。
她輕輕將手伸向前方,伸向想要抱起她的大兔胸口。
接著……
胸口發出嘶的一聲。大兔低頭看著自己的胸口,希梅亞纖細的手臂貫穿大兔的胸口,破壞了他的心髒。
「……為什麽……」
他喃喃問道。
他的腦中一片空白,失去心髒,身體也無法運作。膝蓋當場一軟,整個人倒在地上。
反倒是希梅亞站了起來。大兔還看得到她的裙擺輕飄飄地飛舞,一雙苗條的腳站在紅色的果凍上。
「啊~~」
她發出了聲音。是先前聽到的那種尖銳到不太容易聽出在講什麽的聲音。
接著她再次開了口。
「啊啊!」
這次的聲音稍微低了點,比較容易聽出在說什麽。雖然是希梅亞的嗓音,聽起來卻像是別人在說話。
接著她又叫了一聲,調整到不同的音高。
「大概就這樣吧……」
此時,她的嗓音、表情跟全身散發出來的氣息,都已經跟希梅亞判若兩人。
這個不像希梅亞的希梅亞低頭看著大兔。
「……哼,賽托希梅亞不惜丟掉性命,為的就是……就是這無聊的人類……?」
她說。
「……回答我,賽托希梅亞,你就是為了這種雜碎拋棄我?」
這時大兔鹹覺到胸口的心髒開始修複,威覺到心髒開始慢慢修複。然而他還動不了,沒辦法這麽快就恢複行動能力。
這時,希梅亞仍然像在對不在場的人發問似地繼續說:
「回答我,賽托希梅亞。你背棄跟我之間的約定,喜歡上了這種人是嗎?」
她非常生氣地說著。舉起雙手大喊,明顯非常生氣。
心髒已經修複完畢,接著隻等胸口的大洞填補起來,不過就算胸口還開著洞,他也照樣可以活動。雖然會痛,但是還是可以活動。大兔拾起上半身,抬頭望向她的身影。
抬頭望向一雙眼睛紅得像兔眼一樣的希梅亞。
大兔看著她。
「……到底發生什麽事了?」
他如此問道。希梅亞轉頭看著他,笑了笑。她在臉上鋪了一層陰沉而且冰冷得令人不敢相信是希悔亞所露出的笑容。
「跟你無關……」
說著一揮手,手上產生了大量跟覆蓋整個地板的紅色果凍十分類似的物體,朝大兔讓此過去。這些物體灑上大兔的上半身,緊接著就看到他的身體開始迅速融解。先是皮膚融解,露出骨—頭,接著連骨頭也被融解,一陣陣令人難以置信的劇痛折磨著他的身體。
大兔發出痛苦的哀號,隨即連發出哀號的嘴跟喉嚨也被融化,大兔整個人完全消失。意識跟上半身完全融解,消失無蹤。
接著又重生了。
「嗚啊……」
盡管因先前遭受到的劇痛而呻吟,他仍然勉強重生出來。
眼前的希梅亞笑得十分開心,看著他說:
「好了,這下子已經死第六次了吧?隻要再殺一次,這小子就複活不了……」
希梅亞說到這裏……
「住手……巴爾思庫拉。」
這次她的口中發出了真正出自希梅亞的嗓音,大兔瞪大眼睛大喊:
「希梅亞?」
聽到大兔的叫聲,她的表情便轉為和緩。到剛剛為止還判若兩人的臉上露出一如往常的溫和笑容。
「大、大兔……你等一下。我馬上、馬上就壓住『他』……」
壓住「他」?
「……你被那個叫做巴爾思庫拉的搶走身體了嗎?」
大兔問道。
巴爾思庫拉。
(上古魔法師)巴爾思庫拉。
他聽過這個名字。如果他沒記錯的話,月光說這個人曾經是希悔亞的同黨,是全世界通緝的罪犯。他創造出了一種會讓世界定向混沌的危險魔法,讓全世界都為之恐慌。最後是希梅亞封印了他,勉強解決了這件事。
而這個應該已經被封印住的危險(上古魔法師),現在卻出現在這裏,看樣子還強占了希梅亞的身體。
「……」
大兔暗叫不妙。何止不妙,如果用電玩來比喻,巴爾思庫拉完完全全就是最終大魔王等級的對手。
畢競就連那個強到不行的日向,都是為了讓巴爾思庫拉複活才會盯上希梅亞。
希梅亞也稱這些企圖讓巴爾思庫拉複活的人為瘋狂魔神信徒。
瘋狂魔神信徒。
魔神信徒。
魔神。
魔神不也是一種神嗎?
大兔想到這裏,皺起了眉頭。
大兔看著模樣十分痛苦的希梅亞。
「我、我該怎麽辦才好?我要怎麽做,才能把巴爾思庫拉從希梅亞體內分開?」
希梅亞回答,不,不對,不是希梅亞的聲音,是巴爾思庫拉。他瞪著大兔說:
「……分開?強占身體?哼、哼哼,胡扯,是你從旁強占了她的心,強占了她的身體啊,人類。她是屬於我的,美麗的賽托希梅亞隻屬於我,所以我要帶定她,帶她到你碰不到的世界,到一個你絕對碰不到的世界,隻屬於我跟她的<樂園>。」
說著她伸出手,手上產生出紅色果凍狀的物體。
就在這個時候……
「住,手。」
是希梅亞的聲音。手往旁邊射出了果凍,教室的牆壁一瞬間就融解消失。
大兔皺起眉頭。
要是被打中,這次就真的死了。
他已經在十五分鍾之內死了六次,再死一次就沒辦法複活了。
「……大、大兔……你快逃……趁我……趁我還壓得住他的時候……快……逃……」
希梅亞這麽說。
然而……
「……」
就算她這麽說,大兔也不能隻顧自己逃命。
大兔看著她。
「該死,我到底該怎麽辦才好?」
他說,環顧四周,大聲喊叫:
「喂!月光!學校裏出了人事,你還在摸什麽魚?」
沒有回答。
那個學生會長雖然令人火大,遇到緊急狀況卻還挺靠得住的。但是,他現在完全沒有要現身幫忙的跡象。
就在他叫喊的當下,希梅亞的身體仍然被一個來路不明的家夥強占,而且這家夥還有著強大無比的力量,想要殺死大兔。
接著希梅亞又說話了:「快逃。」她想救我這個像垃圾一樣派不上半點用場的家夥一命,要我趕快逃。
九年前他沒有逃。
當時大兔大喊著,要救出即將被擄定的希梅亞,挺身對抗日向。盡管他完全不是對手,仍然挺身對抗日向,想要保護她。
隻是結果糟得不能再糟。
不過當時至少自己還能為了保護她而站出來。
這次他卻連這點都做不到。
也不知道這個叫做巴爾思庫拉的怪物是怎麽做到的,看樣子他已經強占了希梅亞的身體。
他用希梅亞的嘴巴說話,企圖用她的手殺死大兔。攻擊他也就等於是攻擊希梅亞。大兔咒罵一句:
「該死。」
他不斷掙紮。
「到底該怎麽辦?」
「快……點……啊啊,不行……我又……壓不住……快……逃……」
大兔搖搖頭說:
「我不要。」
又說:
「要是……要是我現在跑了,希梅亞又會像九年前那樣被帶走?不行,我不能隻顧自己逃命。雖然我現在有點搞不清楚狀況,沒辦法幫忙,可是我一定會想辦法……我會努力想辦法處理,你等一下。」
他從口袋裏拿出手機,順著日文五十音找出「氣人的混蛋紅月光」,按下撥號鈕,鈴聲響了兩三聲之後就切換到答錄語音……
「那小子在這種重要關頭一點用都沒有。」
大兔大喊。
希梅亞伸出手說:
「一點用都沒有的人是你,你該去死了。」
她的表情哭得皺在一起,聲音痛苦地顫抖著:
「不,行……」
手的方向一轉,紅色果凍又灑向不正確的方向,融解了天花板。
「……求、求你……我求求你,大兔……聽我的話……我再也……再也保護不了……你了……:我不要你死。要是你死了……要是你死了,我……」
她全身顫抖得無力再說下去。眼淚溢出眼眶,從那雙像兔子一樣紅的眼睛溢出。
連眼淚都像血一樣鮮紅。
大兔看著她的眼淚。他又害她哭了,卻隻能夠袖手旁觀。他隻是侗包袱而已,她卻為了他而哭泣。
「該死。」
他咒罵。
「該死,為什麽?為什麽我每次都隻能袖手旁觀?」
他受夠了自己的無力。眼前有個女生哭著向自己求救,自己卻笨得連此時此地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都搞不清楚,他實在是受夠了。
隻想得到找月光求救,等別人來幫忙,無力到這種程度,他實在是受夠了。
他又要失去重要的人了。
女生哭著被怪物擄走,孤伶伶地呐喊多年,自己卻會完全忘記這一切,每天過著隻會傻笑的日子。
「……」
他想起了這九年來找不到想做的事情,每天隻會傻笑再傻笑,過得窮極無聊的日子。
想起了自己像個傻瓜一樣忘記重要的人而虛度的九年。
「……我不要再來一次。」
大兔喃喃自語。
那到底該怎麽辦才好?動動腦啊!上次他就隻是傻傻地跟日向硬碰硬,明明沒有力量,卻隻會不自量力地喊著要救她。不能再這樣了。就算自己的力量不夠,就算自己的能力遠遠不如眼前
的敵人,他也不能再輸。
他絕對不想再有同樣的遭遇。
「……」
到底該怎麽辦?
動動腦啊。就算完全不能理解現在發生的事情到底是怎麽回事,也得想辦法才行呀!
我到底該怎麽辦……
「我到底要怎麽做……才保護得了希悔亞?」
他看著希侮亞。
「請你指揮我。我是個笨蛋,所以不知道怎麽做。可是隻要你肯指揮我,我就會好好做,這次我一定會好好做……告訴我,我要怎樣才保護得了你?」
大兔問道。
「你死了就能保護……」
她笑道。大兔大吼一聲:
「我沒問你!」
她的手又伸向大兔,再次灑出紅色果凍。這次希梅亞沒能保護他,也不知道是不足已經失去了力量,她沒有保護大兔。
「該死。」
大兔咒罵一聲,勉強躲過了攻擊。果凍輕易就將教室的門融解得一乾二淨,一旦被這些果凍灑到,肯定是死路一條。
大兔留神提防她手上的動作。
「希梅亞!」
他大喊。
「你聽得見嗎?希悔亞。我會保護你,所以請你回答我,我該怎麽做?我要怎麽做才救得了你?為了保護希梅亞,我到底該怎麽做……」
但是巴爾思庫拉卻打斷了大兔的話。
「哈、哈哈,現在是什麽情形?救她?你說要救她?把她毀成這樣的元凶想要救她?」
說著又伸出手,製造出紅色果凍。足以塞滿整條走廊的大量果凍讓此出來。
大兔跳進視聽教室,躲過了攻擊。果凍吞沒並融解半問教室,讓空間連到隔壁的遊樂室。
但巴爾思庫拉沒有放緩攻勢,繼續伸手製造果凍,看著大兔說:
「我絕對饒不了你,鐵大兔。你隻不過是個醜陋的人類,隻不過是個隻能在地上爬的蟲子……竟然得到她的愛,我絕對饒不了你。」
「我跟你沒話好說!希梅亞,回答我。」
「不必回答。她不必Z答你這種雜碎。」
「你閉嘴。」
「該閉嘴的廷你,鐵大免。她本來是那麽完美的存在,完美得不是我這種角色可以趁隙而人的。她本來可是連強大的<天魔>都聞風喪膽的完美存在……」
「夠了,閉嘴……」
「但是你卻毀了她,你讓她變丁。為了讓你這死了七次的無能小子複活,她……她幾乎奉上了自己所有的生命作為代價……」
巴爾思庫拉說。
「……」
大兔愣住了。
巴爾思庫拉的一番話讓大兔說不出話來。
不,應該說他對巴爾思庫拉所說的話有點意會不過來。
但是巴爾思庫拉還沒說完,他繼續用希梅亞那惹人憐愛的粉紅色嘴唇說著:
「這樣的你說要保護她?要救她?笑死人了。殺了她的人不就是你嗎?毀了她的人不就是你嗎?她因為愛你而瘋狂得選擇了死亡,如今她的生命已經所剩無幾。這全都是你害的,是你害得她沒剩多少時間可活了。」
他說。
「……什麽?等、等一下。」
大兔問道。
「你這話是什麽意思?沒剩多少時間可活?這到底是……」
但這時希梅亞卻痛苦地說:
「……不、不要聽……大兔。你不必聽他胡說八道……」
巴爾思庫拉打斷她的話說:
「愚蠢,為什麽不告訴他?為什麽不告訴他事實?為什麽隻有你傷心難過?我再也不想看到你哭了……」
「閉嘴,巴爾思庫拉……我的命……由我自己作主……」
「開什麽玩笑。就為了這個人類,你的生命已經所剩無幾了啊!:<天魔>就要來了,來侵犯已經失去力量的你。這樣一來,一切都會結束。失去力量的你沒有辦法防止這種事情發生。你需要我的幫助……」
「我不用你幫……我隻要能在大兔身邊笑著過日子,就已經……就已經夠了,所以……所以讓我在他身邊再多待一會兒,然後……我就可以心滿意足地消失了。」
她這麽說了。
帶著幾分悲傷、幾分死心,還有些許開心,說自己願意消失。
大兔表情扭曲地望著希梅亞。
望著她那一直流著紅色眼淚的臉孔。
思索她剛剛那番話的意思。
「……」
他當然聽不太懂希梅亞跟巴爾思庫拉之間的談話。
他們說的天魔是什麽東西?
巴爾思庫拉到底在急什麽?
他們兩人之間到底是什麽關係?
這些他都不懂。
但是他也有聽得懂的地方。他們兩人的談話之中,也有大兔聽得懂的部分。
那就是希梅亞為了他而放棄了自己的生命。
她為了救他這個笨蛋,救他這個百無一用的普通人類而舍棄了生命。
「……」
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那個時候明明……
當日向在公園大打出手的時候,他可是為了救她才丟了命啊。
為了讓嚐過九年苦痛的她今後不再哭泣,他才舍棄了生命啊。
結果卻是這樣?
九年前保護不了她。
九年後又像這樣害她哭,甚至奪定了她的生命。
還說她已經沒剩多少時間可活。
莫名其妙地就被宣告,說她已經沒剩多少時間可活了。
他還以為今後可以一直在一起。在他失去記憶,而她被囚禁長達九年之後的現在,好下容易一切都恢複原狀,千辛萬苦打倒日向、救了她,現在終於可以慢慢彌補她失去的時間。
然而……
「……」
卻被宣告說她已經沒剩多少時間可活。
都是為了我。
她為了讓我這種不中用的雜碎複活而犧牲自己,已經沒剩多少時間可活。
她每天卻還是笑得那麽開心。
每天小聲說大兔我喜歡你,笑得那麽開心。
說隻要待在一起就很聿福,笑得那麽開心。
說可樂餅麵包很好吃;說隻要跟大兔一起吃飯,吃什麽部很好吃;說已經不再孤伶伶一個人,所以過得非常開心;說想一直在一起,想一直待在大兔身邊,笑得那麽開心。
她的時間已經所剩無幾。知道自己的日子已經不多,卻仍然對大兔笑得那麽開心,說想一直在一起。
一直,在一起……
「……」
而他卻什麽也不知道,天真地為自己還活著而歡呼?因為她看到什麽都很開心的天真模樣很可愛,以為隻要繼續待在這間學校,多少能撫平她心靈的傷痛,所以整天隻會傻傻的笑?
這樣說來……
「……那我不是成了真正的雜碎嗎?」
巴爾思庫拉以怨恨的眼神看著大兔說:
「現在才發現已經太遲了……你已經玷汙她太深了。」
大兔反駁不了。
「你保護不了她。」
大兔反駁不了。
「我求你,請你消失,今後再也不要來擾亂她的心思。」
大兔還是反駁不了。
他保護不了希梅亞是事實。
他能力不足,遇到關鍵時刻都保護不了她,這是千真萬確的。最糟的是讓她獨自承擔痛苦,自己卻絲毫沒有發現,連她在哭都沒有發現。
這樣的雜碎到底保護得了什麽?
大兔打從心底這麽覺得。他受夠了這樣的自己。
希梅亞卻直視著他說:
「……大兔。」
大兔看著她。她還是一樣笑著,難過而悲傷的笑容中仍然帶著幾分開心說著:
「……大兔,你的表情不要那麽悲傷。你一直……有保護我……」
「可是……」
她打斷了他的話說:
「是真的……這些年來我一直被孤獨壓得喘不過氣來,寂寞得想一死了之……可是你卻找到了我,你在那個公園找到了我……保護我不再受到孤獨的傷害。所以大兔,不要那麽悲傷,你一直部有保護我……」
「閉嘴,賽托希梅亞,你有我……」
「你辦不到。你……你保護不了我。保護得了我的就隻有大兔……」
「沒有這回事。我生來唯一的目的就是保護你,讓你不會寂寞。」
「……可是……可是,我好寂寞。你……終究填補不了我內心的空虛,能填補我內心空虛的人隻有大兔,隻有找到了我的大兔。所以大兔……你對自己要有信心……」
希梅亞說著。一對兔於般血紅的雙眼望向大兔,眼神深處流露出一貫的慧黠,卻又帶著幾分悲傷。
「……大兔。」
希梅亞喊了他的名字。
以泫然欲泣的聲音喊了他的名字。
「大免……所以,你要保護我。隻要你緊緊抱著我……他就會消失。我因為太寂寞而創造出的另一個我——巴爾思庫拉就會消失。」
大兔瞪大了眼睛。
照她的說法,現在這個強占她的身體,像個怪物一樣雙眼鮮紅的巴爾思庫拉,是她創造出來的人格。
這麽說來……
巴爾思庫拉說想要救她的那句話,不就是她自己的心聲嗎?
巴爾思庫拉說大兔毀了她、毀了一切,這些話——
希梅亞打斷了他的思緒。
「我喜歡你。」
她說。
「我喜歡你,大兔。」
她張開雙手,大大地張開雙手等著迎接大兔,接著微微一笑:
「……好了,讓這些都結束吧,大兔。抱緊我……」
「……你想收回送給那個人類的不死之力,消除我的存在?」
「……」
「你瘋了,你太瘋狂了。一旦除掉我……一旦除掉我,你也會跟著消失啊?」
「……」
「<天魔>就要來了,來攻擊已經失去力量的你,所以我才會醒過來,為了救你而醒來。要是殺了我,你會……」
她無視這段話。
「來,快點。」
並且說著。
「快點擁抱我,大兔,這樣一來一切都會結束,我們兩個又可以獨處了。」
大兔總覺得有種不對勁的感覺。
巴爾思庫拉像是要印證他的感覺般,不斷地喊著:
「等等,住手,賽托希梅亞……啊啊,該死,你也得住手,人類。要是你喜歡賽托希梅亞……要是你真的喜歡她,就趕快住手。一旦除掉我……會一發不可收拾的。一旦除掉我,她會沒命的。」
「他騙人,不要相信他說的話。我不會消失,隻要行人兔陪在我身邊,我就……」
「你在胡說什麽?怎麽可能?事情不是這樣的,事情不該是這樣的……」
「別管那麽多了,大兔,這出鬧劇就別再演下去了,讓它結束吧。抱緊我,消滅這個羅唆的巴爾思庫拉吧。」
她張開雙手。
踏上一步。
以快要哭出來的表情笑了笑,雙眼直視大兔。
她的眼睛還是很紅。
就像兔子一樣紅。
大兔直視著她的眼睛。
大兔直視著她的微笑。
巴爾思庫拉那種狗眼看人低的表情,如今卻又換成希梅亞那溫和而慧黠的表情,大兔直視著她那張變幻莫測的美麗臉孔。
「來。」
希梅亞說著。
「抱緊我。」
大兔看著希梅亞——
「……你到底是誰?」
他問道。
「你在說什麽呀?我當然是希梅亞啦。」
希悔亞笑著回答。她以希梅亞的聲音和希梅亞的笑容回答他。
「……你騙人,希梅亞不會笑得這麽下流。」
大兔說了。
希梅亞又笑了,表情依舊溫柔而慧黠,然而她的嘴角卻逐漸扭曲,露出嘲笑似的扭曲笑容。
「啊哈,啊哈啊哈哈哈哈哈哈哈,被拆穿了呀?區區一個人類竟然能拆穿我的把戲啊……這可讓我嚇了一跳……」
是一個尖銳的女子聲音。簡直就像又跑出另一個不同人格,一個既不是希梅亞也不足巴爾思庫拉的尖銳女於聲音。
「……你是什麽人……」
巴爾思庫拉震驚地問。
「不告;訴你。我還以為混進來的時機挑得很漂亮—啊哈哈,不過沒關係啦,大兔,總之你就先抱我再說,這麽一來一切就會結束了。」
尖銳的嗓音這麽說著,又往前踏上一步。
巴爾思庫拉驚呼:
「住手,要是除掉我,賽托希梅亞真的會死……」
「吵死了—這種事情一點都不重要,反正早在賽托希梅亞喜歡上這種雜碎的時候,她就已經死了。好了,抱我吧,人類,趕快抱我。還是要我先脫衣服?這樣你會比較來勁?」
說著她就拿下胸前的領結,隨手丟開,哈哈大笑起來。
大兔皺起眉頭,呼喊她的名字:
「希梅亞!」
但是她沒有回答,也沒有出現大兔所熟悉的希梅亞的表情。
「是從什麽時候開始?你從什麽時候開始裝成賽托希梅亞?」
巴爾思庫拉問道。
「就叫你閉嘴了你還羅唆;啊,算了,反正我會除掉你,眼前就先不計較了。我會從大兔身上搶走力量消滅你,就算你不閉嘴也無所謂啦。」
「住手……」
「我才不住手呢~~哈哈哈哈。好了,大兔,來跟我做好棒的事吧~~」
這個有著希梅亞外表卻來路不明的人物這麽說,朝大兔走近。
巴爾思庫拉掙紮地說道:
「該死……這家夥力量比我強……人類,你快走,現在你待在這裏會……」
「不行不行—大兔他要跟我做很棒的事情。好了,過來吧,我會讓你舒服得嚇一跳。」
說著她就朝大兔走近,一臉開心的表情朝著大兔走近。
但是眼睛卻仍然流著淚水,流著紅色的淚水。
大兔看著她的眼淚說:
「……希梅亞,你一定還在吧?回答我。」
「她不在,我已經吃了她。」
「你騙人。」
「是真的~~我已經吃掉了,好好吃~~你就死了這條心,跟我交往吧。跟我交往絕對比較開心……」
「閉嘴,你這個臭婆娘,趕快交出希梅亞。我隻聽希梅亞說的話……」
「就說她已經不在了嘛~~你這孩子真是講不聽。」
她說得非常開心。
流著淚說得十分開心。
大兔瞪著她說:
「那你為什麽流淚?不就是因為希梅亞在哭嗎?不就是因為你弄哭了她嗎?」
她用手指抹起眼淚一看,笑著說:
「哇,真的耶,她在哭耶,真是好笑。不過嘛,就算她哭了,狀況也不會變啊……」
巴爾思庫拉打斷她的話說:
「……別再說了……人類,你快定,這裏有我擋著……賽托希梅亞也希望這樣……」
「她才不希望這樣呢;她說想跟大兔做好棒的事情~~?好了,我們就來做吧,順便消滅這囉嗦的巴爾思庫拉。」
說著又踏上一步,朝大兔走近。
大兔則退後一步,再次呼喊她的名字:
「希梅亞。」
到底誰是誰,事情變成怎樣,誰說的話才對?他已經完全搞不清楚了,隻是一個勁地大喊:
「希梅亞!」
她露出笑容說:
「我已經吃了她。」
「你閉嘴。」
「不過也對啦,我還沒全部吃掉,可是她的意識已經幾乎全被我吃掉了。」
「閉嘴。」
「反正你也隻是喜歡上她這漂亮的外表吧?無聊的人類隻會被肉欲衝昏了頭。既然這樣,又何必計較這麽多呢?我會好好陪你玩……你隻管享受就好了。」
「我叫你閉嘴聽到沒有!」
「啊哈哈哈,你還硬撐—那為了害羞的大兔著想,我就先脫掉裙子吧。」
她這麽說著,開心地一手放上裙扣。
大兔不予理會。
「希梅亞。」
他人喊。
「希梅亞!」
在昏暗無光的學校裏卯足全力大吼:
「回答我,希梅亞!」
她解開裙子的手停住了,轉過頭來麵對大兔,陰沉地看著大兔。
「……啊哈哈哈,瞧你喊得那麽起勁,還希梅亞~~咧……你明明沒打算接受她的心意,承受她的孤獨……她可是也發現這點了唷?她對你來說根本就不重要吧?你隻想讓她白白付出……然後就拋棄她對吧?既然這樣,就不要隨隨便便叫她的名字叫得這麽親熱~~」
她如此說道。
大兔直視著她。她還是在哭,一直流著眼淚。
他看著希梅亞的臉說:
「……我才沒有。我對她……」
希梅亞卻笑了笑。
「騙人。那小遙呢?那個對你好,還會做便當給你吃的小遙,你要怎麽辦呢?」
「……」
「答不出來了吧!像你這樣的人根本沒有資格喊她的名字~~哈哈哈哈哈。結束了,全都結束了。不過……至少抱抱我,安慰我嘛,都最後一次了~~這樣一來我就會消失了,抱抱我,安慰我嘛。」
她笑著說,彷佛一切都隻是一場笑話。
大兔茫然地望著她。
「……」
原本她的聲音聽起來並不像希梅亞,隻是神秘的怪物,但話說到一半,聽來卻像是希梅亞的心聲,讓大兔隻能呆呆地望著她。
望著流著眼淚,看似不安地發著抖的她。
接著仔細思量她剛剛說的那番話所代表的意思。
明明沒打算接受她的心意。
你隻想讓她白白付出然後就拋棄她對吧?
那小遙你要怎麽辦呢?
你答不出來了吧!
至少抱抱我,安慰我嘛。
都最後一次了。
這樣一來我就會消失了。
大兔再次喊了她的名字:
「希梅亞。」
她還是—樣哭著說:
「就叫你不要叫她的名字叫得這麽親熱了。」
大兔不予理會。
「……希梅亞你……你……覺得不安嗎?」
他說道。
「……你到底在對誰說話啊?我不是說過她已經不在了嗎?」
她哭著說。
大兔充耳下聞,繼續說:
「……你當然會不安……畢竟你舍命救了我……九年來—直等著我……可是我卻沒有好好回答過你……」
他回想起來了。
自從她回來以後,一次又一次地說喜歡大兔,每次他都隻會露出困擾的表情。
她主動抱住自己,說隻要在一起就很幸福,隻要跟大兔在一起就很開心,他卻從來沒有好好回答她。
他從來沒說過很高興希梅亞回來。
或是跟你在一起就很開心。這樣簡單的話,一句都沒對她說過。
就隻是露出困擾的表情,仿佛對突然跑回來的她不知所措。
她等了自己足足九年。
不惜舍棄自己的性命讓他複活。
為了他,自己沒剩多少時間可活。
「……我……我什麽都沒有回答。」
大兔說著。
想起了從前跟她訂下的約定。
想起了九年前跟她訂下的約定。
她曾經說過。
要在大兔脖子上注入會<毒>,更以認真的表情說:
「說聲你愛我嘛。這樣一來<毒>就可以完成了。還是……你,討厭我?」
她平常總是十分強勢,說這句話時表情卻有點不安,於是大兔回答了她。
因為大兔想讓她放心。
想讓平時總是戲譫地笑著的她能夠像平常那樣露出笑容,於是大兔說了:
「我也……我也,愛你,希梅亞。」
這一瞬間,魔法就在他們倆之間生效了。
這一瞬間,<毒>就在他們倆之間生效了。
她說那是讓相愛的兩人能夠永遠結合的魔法。
她的這句話說得非常高興。
她的這句話說得非常車福。
而她真的相信了。
九年來……
這九年來,孤伶伶地一人,深信大兔的這句話不是謊言。
好不容易脫困,大兔卻不正麵回應她,身邊多了一個從小就認識的女生,還跟她很要好,總是擺出一副傷腦筋、敗給她的態度。
「原來是這樣啊……」
大兔低語。
「原來希梅亞你這麽不安,所以才會變成這樣啊……」
大兔低語。
她還在哭,流著紅色的眼淚。
「你白癡啊?你自顧自地在那邊擺什麽恍然大悟的表情啊?惡心。別扯了,趕快把你的力量交出來,我要用這種力量殺了巴爾思庫拉,重新得到自由。」
大兔對她的話充耳不聞。
「希梅亞,你就是因為這樣才會覺得不安……才會崩潰的嗎?」
「就說你很惡心了……」
「回答我。是因為我不遵守約定……不回應你的心意,所以你才會崩潰嗎?」
「啊啊啊啊啊,你煩死了,煩死了煩死了,你可不可以閉嘴?賽托希梅亞已經不在了!」
大兔無視於她,繼續說下去:
「如果是這樣……如果是這樣,你其實不需要崩潰,我會好好回答你,我會好好回應希梅亞的心意……」
「閉嘴、閉嘴、閉嘴……那丫頭給了你太多力量,已經耗弱消失……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不爽啊!搞什麽?算了,我殺了你,我要殺了你……隻要有我的力量,就算不靠你,我照樣解決得了巴爾思庫拉!」
說著她就舉起手。她舉起了右手,手上又湧出了紅色果凍。
大兔筆直地看著她的動作。
「躲啊!笨蛋。」
巴爾思庫拉出聲警告,但是大兔不予理會,兩眼直視著她。果凍射了出來,命中他的頭部。
他的頭當場消失,隨即又重生出來。
希梅亞表情扭曲:
「該死……十五分鍾已經過去了嗎……那麽我就再連續殺你七次!」
她瘋狂似地喊叫。
大兔仍然不為所動,直視著她說:
「我大概……」
他踏出一步,走近她。
「我大概,喜歡……希梅亞。」
「閉、閉嘴!」
希梅亞大叫一聲,射出紅色果凍。大兔的上半身融解得無影無蹤,意識也跟著消失,接著立刻又重生。
他以剛重生的眼睛注視著她說:
「……是真的,我對希梅亞……」
「閉嘴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果凍又讓此出來。第二次,第三次。每次灑出果凍,大兔就立刻重生,更往前踏上一步。
他已經死了五次。
隻能再死一次。
要是再死兩次,就再也不能複活。
他不死心。
「……希梅亞,請你回來吧。你不需要覺得不安,不需要畏縮。我會保護你……所以請你變回原來的希梅亞……」
「她已經不在了,你有沒有聽懂啊?賽托希梅亞已經不在了!吵死人了!你從剛剛就一直囉嗦到現在!」
說著又要灑出果凍,但另一隻手卻抓住了準備灑出果凍的手。接著……
「笨蛋……這娘兒們說的是真的……我從剛剛就一直感覺不到賽托希梅亞的力量……所以你快逃吧,不然會被殺的。一旦你被殺……賽托希梅亞也許真的會消失。你的存在……在賽托希梅亞心中就是這麽大……」
他的話還沒說完,又出現另一道尖銳的聲音。
「你也給我閉嘴,全都給我閉嘴。你們全都……全都全都全都吵死人啦!」
她泫然欲泣地大叫,彷佛快被逼到絕境。
她揮開巴爾思庫拉的手,將手對準大兔,射出了果凍。輕而易舉地要了大兔的命。
這樣就六次了。
已經被殺了六次。
不會再複活了。
隻要再被殺一次,大兔就會真的死亡。
巴爾思庫拉說:
「快跑啊,笨蛋。我的力量已經壓不住這娘兒們……」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結束了,快結束啦……隻要再殺一次,這小子就會死,這樣一來,賽托希梅亞也會死,巴爾思庫拉也會失去存在意義,一切就結束了。我的痛苦會結束,胸口的痛會結束,我的瘋狂也會結束。好了,去死,去死吧,全都給我消失吧!」
說著伸出了手,朝大兔伸出了手。
大兔看著她的手,仍然往前踏七一步,距離已經近得幾乎可以碰到她伸出來的手。
「沒關係的。」
大兔說道。
「……如果是被希梅亞所殺……我沒關係。就算你不殺我,我也已經要走了希梅亞的生命。如果說你的生命已經所剩不多……那我們就一起死吧。可是……」
大兔伸出乎,輕輕碰上她的手,抓住她那眼看就要憑空生出紅色果凍的手。她大喊著要他放開,但是大兔不放,死也不放。大兔就這麽抓著她的手放到自己瞼上,要是她在這時創造出果凍並發射出來,大兔的頭八成會當場消失,就再也無法複活了。
但是他已經不在意了。他用力握住她纖細的手,放到自己臉上。
「……可是,在死之前我們得先好好談談,因為我還有話沒跟希梅亞說。我還沒告訴希梅亞說我也喜歡你……你醒一醒,我們再談談,一次就好,好嗎?」
「閉……」
「我喜歡你,希梅亞。」
「……」
「我喜歡你。」
「……」
「所以你不要再這麽不安了。」
「……」
「以後我會一直、一直陪在你身邊。」
「……」
「絕對不會再放你孤伶伶的一個人了。」
「……」
「所以……」
「……」
「我的命隨你處置。」
「……」
「隻要再一次就好,再對我笑一次。」
「……」
「我最喜歡看希梅亞笑了。」
大兔說著閉上眼睛,嘴唇印上她的手。以快要哭出來的表情,將嘴唇印了上去。
她的手猛然一顫,大拇指尋找著大兔的嘴唇,輕輕地碰了碰說:
「……傻瓜。」
大兔睜開眼睛,發現她就在眼前,
一如往常的她就在眼前。
眼睛已經不像兔子那樣紅,眼淚也已經不紅了。
她以溫柔又慧黠的眼神看著大兔,一張臉哭皺成一團說:
「……太慢了啦。」
大兔看著她的瞼,笑著回答:
「對不起。」
她整個人抱了上來,以稍微重了些的語氣說道:
「要是死了怎麽辦啊……」
「對不起。」
「要是我的意識沒有恢複……要不是我的意識剛好恢複,你早就死了你知道嗎?」
大兔隻能不斷地說著對不起,緊緊抱住她的身體。她的身體纖細得讓人覺得隻要一用力就會碎裂。大兔用盡全力緊緊抱住她。
「對不起,我一直放著你不管。」
她任憑大兔抱住自己好一會兒才說:
「不會,我沒事。既然大兔說喜歡我,我就是無敵的。」
大兔笑著說:
「……如果真是無敵,剛剛也未免太危險了。」
「就是說啊。」
「那,你已經沒事了?」
「嗯。」
「巴爾思庫拉呢?」
她很乾脆地回答:
「還在啊。」
大兔聽了稍微將她從自己懷裏放開,看了看她的臉問道:
「咦?那另一個女的也……」
「她也還在。現在我的力量恢複了,所以稍微安靜了點……不過他們都還在。」
大兔仔細看看她,確定從臉孔、神態、表情都毫無疑問是希梅亞之後問道:
「……呃~~我有點搞不清楚狀況……不過剛剛那到底是怎麽回事?是你的其他人格?」
她搖搖頭說:
「不是,那是魔法。」
「魔法?」
「嗯。施展<幸福>所需的第一階段魔法。」
「……幸福?第一階段?呃,我愈聽愈迷糊……」
「你不用懂,因為我不會再放他們出來了。對不起喔,給你添了麻煩……」
說著她就從大兔身上離開,四處張望,找到掉在地上的領結後撿了起來,綁在胸口。
大兔就這麽看著她……
看著她一如往常的模樣。
「……可是,剛剛提到的……」
他正要開口問,她立刻打斷說道:
「忘掉吧。」
但是大兔不可能忘記,不可能忘記巴爾思庫拉說的話,也不可能忘記那個嗓音尖銳的女子說的話。
「剛剛巴爾思庫拉說過……說希梅亞的命已經所剩不多……」
「我不要緊,你別在意。」
雖然她這麽說,但大兔還是不死心繼續追問:
「不不不,怎麽可能會不要緊。是我的錯嗎?因為要讓我複活,希梅亞你才會……」
她一臉開心地看著大兔,眼神一如往常的強勢,仿佛想用笑容阻止他繼續追問下去。
「大兔。」
「嗯?」
「我最喜歡你了。」
「等等,我才不會讓你這麽容易就轉移話題……」
她突然撲了過來,輕巧地踮起腳尖,將自己的嘴唇印上他的嘴唇。
「…………………………」
三兩下就被轉移開話題了……
嘴唇很快就分開,但是大免仍然感覺到自己胸膛裏的心跳愈來愈快,愈來愈快,幾乎就要蹦出來了。
「你、你、你做、什麽?」
她戲謔地笑了笑:
「嘿嘿嘿~~」
她似乎也有點害羞,臉變得有點紅。
「大兔,我最喜歡你了。」
「呃……」
「大兔你呢?」
「咦?啊~~」
「大兔喜歡我嗎?」
大兔忍不住又露出困擾的表情。他抬頭看看沒有燈光的昏暗天花板,再轉頭盯著地板掩飾自己的臉紅,最後才說:
「……啊啊,呃,嗯……我喜歡你。」
沒想到光是說出一句我喜歡你,就這麽令人不好意思,以後的路走起來可累了。
希梅亞探過頭來觀察大兔的臉色。
「你的臉變紅了。」
「希悔亞也是啊。」
她哈哈大笑。大免也跟著笑了起來,接著抬起頭來問道:
「那麽,事情已經全部解決了?因為希梅亞體內的那些我搞不清楚的力量失控,才會下起這次的紅雨?」
「不是,我沒有下紅雨啊。」
她回答說。
「咦?不然是誰?不是巴爾思庫拉為了強占希梅亞的身體才……」
她搖搖頭說:
「不是。巴爾思庫拉是因為我變得太虛弱……才會跑出來救我。」
「來救你?」
「嗯。」
「什麽東西威脅你?」
對於大兔的問題,她隻回答了短短一句話:
「<天魔>。」
刹那間。
背後傳來了喀嘰喀嘰喀嘰的聲響,是先前操場上那陣像是昆蟲磨牙的聲響。
是先前在走廊盡頭的樓梯處,聽到的那陣令人毛骨悚然的喀嘰喀嘰聲。
「咦?」
大兔想要回過頭去。
「不可以回頭看。」
希梅亞立刻製止他,接著微微一笑說:
「我們接吻了耶。」
她還真是不會看情況說話呀!
「希梅亞,現在不是這種時候……」
「大兔說喜歡我,我真的好高興。」
「不,現在不是談這種事的時候……」
她打斷他的話,自顧自地說:
「所以我已經……沒有遺憾了。」
聽到這句話,大兔問道:
「……咦?等等,希梅亞,你剛剛說什……」
大兔想要將她從懷裏推開,卻發現身體不聽使喚,連一根手指都動彈不得。全身受到一種奇怪的力量束縛,絲毫不能動彈。
大兔大吃一驚,
「這怎麽回事?」
希梅亞一臉幸福地看著大兔的臉孔,開心地望著他。接著一瞬間——隻有短短一瞬間——露出了悲傷又寂寞的表情。
「我是騙你的,說沒有遺憾是騙你的……不過,已經夠了。」
「等一下啦,你不要什麽都不跟我商量就自己決定好不好?發生什麽事了?現在這裏到底發生什麽……」
她的一根手指按在大兔嘴上,一瞼傷心地笑了笑。
「噓——不要說話。這是我們最後一次見麵了,笑一笑嘛。」
雖然她這麽說,但是大兔當然笑不出來,怎麽可能擠得出笑容。
「這是怎樣?希梅亞你到底想做什麽……」
希梅亞朝大兔背後看了一眼。目光筆直望向走廊遠方的黑暗深處。
「那玩意盯上的是我。」
「那玩意?你說的那玩意,就是巴爾思庫拉說的<天魔>?」
「嗯。」
「那到底是什麽?希梅亞給過我一種叫做貂魔的力量……」
「不一樣,要難纏得多了。要是再跟我待在一起,別說是大兔,連整個學校,整個世界,所有的一切都會毀掉。可是隻要我過去……隻要我被對方的力量消滅,世界就可以維持住一陣子,至少夠讓大兔活一輩子……」
她停了一下,落寞的表情轉為笑容。
「我說的太多了,都已經最後一次見麵了,實在不必講這些。那該說再見羅。大兔你要在這個世界……跟那個叫小遙的女生一起幸福喔。」
接著說:
「你最後跟我說喜歡我,我好開心。讓我覺得自己沒有白活。」
她再次踮起腳尖,在大兔的下巴上輕輕一吻。
「掰掰,大兔,我最喜歡你了。」
說完便開始朝他背後走去。
朝著還回蕩著喀嘰喀嘰喀嘰聲響的走廊遠方走去。
「……」
開什麽玩笑?
這是怎樣?
我才剛救丁你,現在又到底出了什麽事?
大兔終於想通丁。原來是這麽回事。巴爾思庫拉剛剛說她的生命已經所剩不多,原來是這個意思。
為了讓大兔活過來,代價就是失去抵禦天魔的方法,所以她的生命已經走到盡頭了。
都是為了大兔。
「……都、都是為了我,希梅亞才會死嗎……?」
他掙紮著說出這句話。
他試著挪動手臂,轉過身去,卻被一種強勁的力道壓住,全身無法動彈。
「希梅亞,等一下。」
他大喊。
「解開定住我的力量!」
她沒有回答。大兔繼續呐喊:
「開什麽玩笑,我絕對,絕對不會放你走。」
他全力想要挪動身體。
「我剛剛才說過要一直在一起,你又想害我變成騙子嗎?別小看我了,我絕對……」
說到這裏,他的右手微微一動,右腳也有了動作。
「我絕對,不會放你一個人走……」
他咬住嘴唇,力道之大幾乎咬破嘴唇。接著,左腳也有了動作。大兔就這麽用動起來的右手,往自己臉上使勁打了一拳。這一拳讓他的身體微微後仰,臉朝向了背後。
這一瞬間,背後的景色映入眼簾。
他看見一股黑不見底的黑暗,從走廊的遠方接近,還發出喀嘰喀嘰喀嘰的聲響,那是一種奇怪的……
就在這時,希梅亞大喊:
「不可以回頭看!」
大兔的目光就這麽被她用手遮住。
「不可以看,你為什麽要回頭?隻要看一眼,人類的存在就會被消滅了呀!」
她焦急地說。
大兔抓住了她的手,另一隻手繞上她的腰。
「那你就不要過去,不要丟下我。」
「可是……如果我不過去……」
大兔打斷她的話說:
「我才不管這麽多。如果你打算自己犧牲,我就陪你一起死。我不知道存在被消滅是怎麽回事,不過這都不重要,我陪你一起消失。」
「等一下,傻瓜大兔,不要這麽任性……」
大兔大吼:
「任性的人明明是你!不要說什麽自己一個人去,不要想全都一個人背。為什麽你要一個人默默背起這一切?不要擅自一個人受苦。要是你什麽都不說……什麽都不肯告訴我,自己一個人受苦,我有多寂寞啊!」
「……」
希梅亞沒有說話,但是看得出她的手在微微發抖。
「所以,好好告訴我現在是什麽狀況,我們一起解決。如果我靠不住,沒辦法幫你,至少還有那個氣人的學生會長……所以……我們一起想辦法吧。不要說什麽你要死,一定還會有辦法的,隻要一起到學生會室……」
「不可能的。」
「才不會不可能。」
大兔反駁,將她的手從自己眼前拿開。當然他並沒有回頭看背後,如果她說隻要看上一眼,人類整個存在都會消失,那麽事情八成就真的是這樣。
所以大兔沒有回頭。
他注視著希梅亞。
「我會救你。」
「不可……」
「閉嘴。我就是要,你好歹也跟我一起努力吧。」
「……」
「我們這就去學生會室,去找月光幫忙。不過,走廊上過去樓梯的路已經被堵住了,沒有辦法下樓。」
「……」
「所以我要從視聽教室的陽台跳下去。」
「……」
「叫月光從那裏開路通往異次元,先遠離天魔再說。然後我們就先在那邊想辦法解決這個叫天魔的玩意,好嗎?」
她一臉像是困擾,又像快哭出來的表情笑說:
「……真是的,我可沒想到大兔會變成這麽任性的孩子……」
他得意地一笑:
「會嗎?我從以前就很任性了耶。」
說完便用力抓住她的手,再也不讓她跟自己走散。
她乖乖跟了過來。雖然不能回頭,但感覺得出她有乖乖跟來。
大兔滿意地點點頭說:
「好,我們定。」
他們進入視聽教室。
視聽教室的窗戶全都已經被剛剛希梅亞灑出的紅色果凍融解得無影無蹤,就連陽台上也殘缺不全,開了大洞。
「漂亮,不用淋雨就可以下去了。」
大兔說著。
「希梅亞,你跟得上嗎?」
她回答:
「……嗯。我會跟著大兔。」
他點點頭,準備跳向陽台。
就在起跳之前,可以看到窗外的景色。
一輪血紅的月亮升上天空。
雲層覆蓋著月亮,一直下著紅雨。
大兔望著這樣的景色。
「好了,走吧。」
說完一躍而下。
兩人一起跳向學生會室所在的五樓。
????
鏡頭拉到梢遠處。
拉到另一個次元。
這裏是學生會室牆上所開的洞穴另一端。
遙遠的另一端。
那是個一片通紅的世界。
一個眼中所見盡是紅色的世界。
有著紅色的土地,紅色的天空。
放眼望去盡是紅色、紅色跟紅色,直到遙遠的地平線。
這樣的紅色實在太紅……
「……該死,眼睛好痛……」
月光喃喃地抱怨,眨了兩三次眼睛,才一臉不耐地環顧四周。
「然後呢?」
他問道。
「為什麽帶我到這裏來?」
美雷也從身後開口:
「對啊對啊!到底為什麽要帶我們……」
「羅唆,你閉嘴。」
「咦咦咦咦咦咦咦?」
「閉嘴就對了。」
說著月光回過頭去,半閉著眼睛看著她。
看著有著閃電狀頭發,身穿水手服,存在本身就像一本活漫畫的雷電少女說:
「美雷,我今天一整天幾乎都沒睡,我睡眠不足。當我睡眠不足,心情就會不好,光是聽到你嘰嘰亂叫就會頭痛,所以你先閉嘴。」
美雷鼓起臉頰生氣,揚起下垂的眼角瞪著他說:
「人家才沒有嘰嘰叫!」
「那不然就是噗噗叫。」
「人家也沒有噗噗叫啦!等等,你這形容根本就像拉肚子的聲音啊啊啊啊啊!」
聽了美雷這麽大喊,月光的頭真的痛了起來,伸手按住頭,煩不勝煩地歎了口氣。
「……」
他決定先不理美雷。
拉肚子的小鬼頭還在背後亂叫,月光不予理會,轉過身去。
「總之,我現在睡眠不足,沒有耐心。要是惹我不高興,小心我殺了你。」
說著拔出腰間的劍,回手轉過劍尖朝前,做出隨時都能應戰的準備。
「……」
接著他抬頭看看眼前的物體。
這個比自己大上百萬倍的巨大物體。
「……」
有點像足童話裏的龍,但是實在太大,看不見整個形體,根本看不出這個物體實際的模樣。
像這樣抬頭看去,總覺得與其說是龍,更像是在抬頭仰望一座真正的高山。
麵對一座山要怎麽打?盡管心中一瞬間這麽自嘲,月光還是壓下這個念頭。
「……好了,找我到底有什麽事?」
他問道。這個高山似的物體回答了。
「我想看看你的長相。」
嗓音聽不出是男是女,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不屬於人類。
畢竟是山嘛——月光在心中這麽自言自語,不禁覺得可笑,看樣子自己真的是睡眠不足。
他抬頭看著這個像山又像龍的怪物繼續說:
「想看我的長相?」
「是啊!」
「為什麽?」
「因為我一直很想知道這次被選上的是什麽樣的烏鴉。」
「我不是烏鴉,是人。」
「哈哈哈,嗬嗬嗬,哈哈哈。」
這陣來自山上的笑聲,讓月光皺起眉頭。
「閉嘴,你的笑聲也讓我不爽,聽了頭都痛。」
他這麽一說,山又笑了。
「這次的烏鴉又是個有意思的家夥。那,你是什麽東西?」
「我是天才。」
對方對這句話充耳不聞。
「你是心中有黑暗的右頭嗎?」
「黑暗?」
「對。」
「我不懂你的意思。」
「你聽不懂?」
「對。」
「那麽……心巾有著黑暗而痛苦的一定就是你的弟弟。」
月光睜大了眼睛。睡意稍緩的眼睛瞪得更大了。
「你知道我弟弟?」
「對。但這不重要,重要的是光在遠方升起……月亮……紅色的月亮在哭……瘋狂魔女在哭。烏鴉的右頭在啼叫。那麽,你這個左頭又會發出什麽樣的啼聲呢?」
這一番話讓人一頭霧水。這個像山又像龍的怪物沒有回答月光的問題,自顧自地說話。
「問答我的問題。」
「哈哈哈,哈哈哈。」
「我說過你的笑聲很刺耳,小心我真的悅此你?」
「哈哈哈,哈哈哈。」
月光把劍往地麵一插,不,那已經不能說是地麵,而是這個紅色怪物的一部分了。
這個世界的一切,都隻是這個怪物的一部分。
月光把劍插在這個怪物的身上,小聲地說:
「……凶劍,詛咒他。」
但是……
「……」
劍沒有反應。
能夠破除一切的凶劍沒有反應。
月光抬頭仰望天空問道:
「你是什麽人?」
聲音從空中落下。
一樣讓人聽不出是男是女的聲音。
「我是天魔。」
他說。
「我來小小幫烏鴉一把。」
他接著說。
「我來教你怎麽殺死那個魔女……殺死會扭曲世界的瘋狂<上古魔女>。」
天魔這麽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