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視裏蔣蘊祺穿著一身奧運健兒同款的紅底奧運運動服，化妝師正在給她上著眼妝。
    “蘊祺，聽說你是第一次參加春晚，緊張麽？”記者問道。
    “有一點緊張，但更多的是興奮。”蔣蘊祺麵對鏡頭，顯得格外淡定。
    “那就好，一會兒你要表演什麽節目？看上去服裝好漂亮啊！”記者屬實是明知故問了。
    其實春晚節目單早就已經被公布在網上，大家都能看到。
    “是和我們的奧運健兒一起表演的節目，具體是什麽就請大家拭目以待吧。”蔣蘊祺謹慎道。
    “好的，那期待你的精彩表演。”分給每個演員采訪的時間有限，記者趕緊奔赴下一個化妝間。
    蔣蘊祺的鏡頭結束後，時間也到了晚上7點，距離8點鍾的春晚隻剩下1個小時。
    宋盞在這段時間收到了一條特別的短信。
    短信的內容很短，隻有兩行11個字。
    “謝謝你，我成功了。”
    “新年快樂。”
    這條短信差點就被淹沒在短信的大海裏，但因為它的發送人，它也注定無法被淹沒。
    “葉一真？”宋盞心裏念叨著這個名字。
    自從上次外籍教授事件發生後，宋盞就把葉一真的手機號重新存好，不過這段時間兩人一直沒什麽聯係，宋盞幾次打電話對方都沒有接聽。
    就連這個拜年短信，內容也是有點莫名其妙。
    “我成功了”是什麽意思？
    宋盞按了回撥鍵，很快電話接通了，但是對方沒有說話。
    宋盞也沒有說話，但兩個人都能在嘈雜的環境中感受到對方一定就在電話的另一端。
    “你終於接電話了，之前一直打不通。”還是宋盞先開口道。
    “嗯，一直閉關來著。”電話那頭是葉一真，聽聲音感覺她有一點虛弱，似乎最近的瘋狂研究頗為消耗心力。
    “閉關？果然是你，投入起來不管不顧的，那怎麽樣？我看你說你成功了？”宋盞問道。
    “算是吧。”葉一真此時正坐在家裏的電腦前，戴著一副防藍光的黑框平麵鏡。
    “算是？那是有什麽研究成果麽？”宋盞問道。
    “嗯，上次你不是給了我一些靈感麽？關於扭轉雙層石墨烯係統中的電子結構，對oire boch帶的影響……”葉一真滔滔不絕地回答道。
    宋盞不問還好，他一問，葉一真就好像是一個孤獨患者，有好些話沒人傾訴，一股腦地吐露個幹淨。
    裏麵的每個漢字宋盞都認識，但是連在一起完全聽不明白。
    不過很快宋盞就被李紅玫安排了任務：家裏醋沒有了，去大姑家拿一瓶。
    “好嘞。”宋盞答應道，然後對葉一真說：“我得出去一趟。”
    “好呀，那就說到這唄，下次再接上。”葉一真微笑道，傾訴過後她心情都好了不少。
    “嗯，差點忘了正事，祝你新年快樂，還有你的家人。”宋盞說道，他還不認識葉一真的父母，也吃不準她現在和父母關係怎麽樣了。
    “好，我聽到你家人叫你了，去吧。”葉一真回答，臨掛電話前又補了一句，“我們年後見個麵吧。”
    宋盞愣了一下，說道：“好呀。”
    掛了電話之後，葉一真長舒一口氣，她環顧了一下自己這個堆滿書的房間。
    簡單，安靜，與世隔絕，和外麵家人過年的熱鬧好像毫無關係。
    葉一真又看了一眼正在編輯的郵件，伸了個懶腰後繼續回複。
    “……最後還是感謝您凱爾文先生，謝謝您的幫助。我想如果可以，我願意去倫敦和幾位老師進行詳細的修改交流。”
    “今天是中國最重要的節日——春節，祝您和您的家人新春快樂。”
    “願上帝保佑您。”
    確認無誤後，葉一真點擊了發送，收件人凱爾文·林格，郵箱分組是《nature》雜誌編輯部。
    另一邊，宋盞剛剛穿上衣服出門，又接到了衛泠然的電話。
    “喂，你在家麽？我準備出來了。”衛泠然像小偷一樣，偷摸地說道。
    “啊？那你得等我一會兒，我要去我姑家取一瓶醋，完事我告訴你。”宋盞說道。
    “取醋？你這一來一回多費勁啊，我給你在我家廚房偷一瓶得了。”衛泠然說道。
    似乎是“偷”字聲音有點大，正在打撲克的王美鳳瞥了衛泠然一眼，衛泠然趕緊換了個位置打電話。
    “合適麽？”宋盞猶豫道。
    “沒事，我出來直接給你帶一瓶，你趕緊回去，帶上炮仗過來，老地方大橋那，咱們放完你再把醋提回去。”衛泠然說完就掛了。
    於是宋盞又折返回去，把炮仗提著，他如此詭異的行為引起了李紅玫的注意。
    “讓你去拿醋，你拿炮仗幹啥？”李紅玫問道。
    “我……拿炮仗換醋。”宋盞脫口而出。
    李紅玫：？？？
    過了十五分鍾，宋盞和衛泠然在大橋下碰頭。
    大青橋鎮的大橋，算是鎮上一個標誌性的地點，衛泠然過來的時候，手裏的醋都快凍成坨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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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怎麽不帶手套？”宋盞把自己的手套脫下來遞給她。
    “拿完醋就跑，忘了這事了。”衛泠然傻笑道，“快點放，放完回家。”
    宋盞也不廢話，掏出打火機點上兩根香，遞給衛泠然一根，又將炮仗在地上碼好。
    衛泠然借著宋盞的手機手電筒光線，用香對準引線，滋滋滋。
    很快“火樹銀花”被點燃，整個大橋一下子亮了起來。
    “哈哈哈，好看好看。”
    劈裏啪啦的煙花照亮了衛泠然的臉，她笑得蘋果肌鼓鼓的，也不知道是不是有凍的原因，好像一隻飽滿的紅蘋果。
    “別愣著了，趁著這呲花有光，趕緊放吧，一會兒手機沒電更看不著了。”衛泠然催促道。
    宋盞和衛泠然一個接一個炮仗放著，讓光亮接續著不斷，大橋上空煙花炸響，帶著小鎮上這對男女樸素的快樂衝上夜空。
    不到20分鍾，煙花就都放完了，隻剩下兩根仙女棒。
    “腳凍麻了，我要回去了。”衛泠然說道。
    “快點回去吧，怪冷的。”宋盞幫衛泠然緊了緊棉衣。
    “……”衛泠然等了一下，見宋盞遲遲沒動靜，快速親了宋盞的臉，“等你半天真磨嘰，還是我自己來吧。”
    宋盞嘿嘿一笑，說道：“路怪黑的，我送你。”
    “不用，你給我點上仙女棒就行，我搖著就回家了。”衛泠然說道。
    “能行麽？”宋盞表示懷疑。
    “沒問題，我家不遠。”衛泠然自信道。
    宋盞幫衛泠然點上，衛泠然和宋盞依依不舍地分別，仙女棒燃燒得飛快。
    “快點跑起來，再晚一會兒就滅了。”宋盞拍了一下衛泠然的屁股說道。
    “討厭你！”衛泠然做了個鬼臉，甩著兩根仙女棒在黑暗中飛速狂奔，好像在黑色泳池裏的翩翩蝴蝶。
    宋盞提起地上的醋，轉身往回走，聽到了遠處衛泠然的聲音。
    “宋盞，明年見了~”
    “好！”
    回去的路上，透過鄰居的窗戶，能夠隱約看到一張張歡樂的笑臉，還有電視裏麵傳出來的喜慶的春晚歌舞聲。
    宋盞到家之後，把醋帶進廚房，大姑接過仔細辨認著：“我家不是桂花香醋麽？不記得買了老陳醋啊……”
    “能吃就行。”李紅玫低頭擀著餃子皮說道。
    宋盞回到炕上取暖，和爺爺奶奶一起看春晚，小品《不差錢》讓所有人捧腹大笑，還有蔣蘊祺和奧運健兒一起演唱的《追夢赤子心》也深受歡迎。
    9點多的時候，宋盞接到了傅朝顏的電話，她剛從閨蜜聚會回來，玩得非常開心。
    傅朝顏還和宋盞說了她的台灣閨蜜和家人來大陸尋根的事，閨蜜張羅著見一見他。
    10點30分，年夜飯開始，宋盞吃到了包著5角硬幣的餃子，他記不得上一次吃到包著錢的餃子是什麽時候了。
    新年的鍾聲準時敲響，李穀一的《難忘今宵》也從不缺席。
    “難忘今宵，難忘今宵~”
    “不論天涯與海角”
    “神州萬裏同懷抱”
    “共祝願祖國好~祖國好~”
    宋盞回憶著過去的一年，時間過得真快啊，重生到現在，認識的那些人，發生的那些事，以及熟悉的世界和不確定的走向，都像潮水衝刷著記憶的沙灘。
    一遍又一遍。
    宋盞現在是什麽心情呢？
    高興，滿足，難過，遺憾，釋懷，還是唏噓一場？
    很複雜，但他知道重生後的第一年已經結束，無法追回。
    宋盞想起電影《甲方乙方》的那句經典台詞：
    2008年過去了。
    我很懷念它。
    本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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