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始了？”宋盞問道。
    “快點吧，磨磨唧唧的。”蔣蘊祺催促道。
    宋盞想了想，決定唱這首。
    隻聽見他清了清嗓子，緩緩開口道：
    “這 世 界有那 麽多 人。”
    宋盞淺唱了一句停下，看向蔣蘊祺。
    蔣蘊祺彈著吉他哼道：“你音準麽？”
    “唆 哆 哆哆 來 咪唆 咪？”
    宋盞點頭道：“對，是這個。”
    蔣蘊祺說道：“ok，大概知道了，你繼續。”
    宋盞接著唱道：“人群 裏 敞著一扇 門。”
    蔣蘊祺邊彈邊哼：“咪來 哆 拉哆拉哆 拉。”
    宋盞：“我迷朦的眼睛裏長存”
    “初見你藍色清晨”
    蔣蘊祺找到宋盞前幾句的走向之後，基本上可以預測和跟隨宋盞的即時演唱，哪怕中間錯了一兩個音，也聽不太出來。
    而更重要的是，蔣蘊祺在記宋盞的歌詞。
    “寫得不錯嘛。”蔣蘊祺突然停下來說道，“有這麽好的歌，不早點拿出來？”
    “說，是不是打算給別人？”
    宋盞說道：“本來打算放你第一張專輯裏的，後麵發現沒有位置了，就算了。”
    蔣蘊祺說道：“那我還有第二張？第三張啊？”
    “總能給它塞進去。”
    宋盞說道：“是你自己在第二張專輯裏塞了很多原創，導致它放不進去的。”
    蔣蘊祺爭道：“你都沒給我機會放，怎麽知道我放不進去？”
    宋盞無奈道：“行了，咱們先完成挑戰吧，反正你都唱了，還能不是你的麽？”
    蔣蘊祺得意道：“這還差不多。”
    “這曲子是我的，也不算白拿你的。”
    接著，宋盞唱了一遍《這世界那麽多人》。
    而他的聲音，偏向於少年音，主打清脆和幹淨，因為唱功一般，氣息不足，再加上是在街上，吉他伴奏單薄，所以唱完之後，隻是吸引來了二三十個遊客駐足，顯然效果不佳。
    “還得你上。”宋盞說道。
    “導演，給我換個電子琴呢！”蔣蘊祺要求道，“這首歌不適合吉他。”
    “外接音響也加上唄！”
    蔣蘊祺的要求很有道理，人潮洶湧的街上，這種木吉他音色和可發揮的空間還是太少了。
    節目組不到2分鍾，就調來了電子琴，而這期間，蔣蘊祺一直在和宋盞糾正自己記的歌詞是否準確。
    有了電子琴加持，蔣蘊祺如虎添翼。
    先是一段悠揚的前奏響起，蔣蘊祺順了一遍這首歌的主歌旋律，然後緩緩開口：
    “這 悠 長 命運中的 晨 昏”
    “常讓 我 望遠方出 神”
    蔣蘊祺不愧是專業歌手，音色和唱功都很了得，隻唱了一句，一下子就讓路邊行色匆匆的遊客們注意到了。
    “灰 樹葉 飄轉 在 池 塘”
    “看 飛機 轟的一聲 去 遠 鄉”
    娓娓道來的磁性女聲，仿佛給了西湖街邊注入了新的活力。
    垂柳隨風搖擺，街上車水馬龍，咿呀學步的小孩，正吊著奶嘴，好奇地站在兩個大頭娃娃麵前看著他們。
    想象著大頭後麵是什麽。
    “光陰 的 長 廊”
    “腳步聲叫嚷”
    “燈一 亮”
    “無人的空 蕩”
    音樂的魔力開始顯現，它似乎能夠停住流轉的時間。
    神奇的事情發生了，街上的遊客和趕路的行人，仿佛被調慢了速率，走得慢了起來，一個個側目地盯著唱歌的蔣蘊祺。
    而在這西湖景區，穿行的汽車也行駛得更慢了，司機們紛紛搖下車窗，向這邊張望。
    “老公，有人在唱歌！”一輛汽車裏，副駕駛位置的女人說道。
    “是，怪好聽的。”司機指了指，“那塊好像在錄節目。”
    到了副歌部分，蔣蘊祺的嗓音更加突出，同時情緒也更加濃烈。
    “晚 風中閃 過 幾幀從前啊”
    “飛 馳中旋 轉 已不見了嗎”
    “遠 光中走 來 你一身晴朗”
    情緒逐漸拔高，蔣蘊祺在品味歌詞的內容，也不自覺地讓她想起和宋盞之間的種種經曆。
    她想起兩個人音樂節的初見，沒有演出證的窘迫，還有忽悠宋盞駝她進去後的得意。
    想起那個閃閃發光的舞台，以及舞台結束後麵的落選，她站在空蕩的音樂節招牌前，像一個散場後無人問津的馬戲團小醜。
    想起宋盞送來的錢包，一起喝的啤酒，激昂的《追夢赤子心》和星河灣的夜晚。
    時間已經過去了一年，卻仿佛近在眼前。
    蔣蘊祺突然有些哽咽，最後一句思緒萬千：
    “身旁那麽多人”
    “可世界不聲不響”
    是啊，那個最黑暗的時候，蔣蘊祺身邊有那麽多人，各大公司的經紀人，音樂製作人擦身而過，還有其他歌手冷眼旁觀，觀眾們欣賞卻無能為力，又有誰真的明白她呢！
    第一段唱完，間奏帶著憂鬱響起，改編版的《藍色多瑙河》穿插其中，這是一段蔣蘊祺的即興發揮，聽眾仿佛感受到一條藍色的河流從眼前流過，孤獨的心靈淋著暴雨，溯流而上。
    宋盞感覺到蔣蘊祺進入了低落的情緒之中，他下意識地摟住她的肩膀，想要給她一點力量。
    蔣蘊祺感受到宋盞就在身邊，一個溫暖的懷抱就在身邊。
    是的，那些黑暗的歲月都過去了。
    那閃過的幾幀從前，是你一身晴朗地向我走來。
    進入第二段主歌，蔣蘊祺的情緒開始上升。
    “這世界有那麽多人”
    “多幸運 我有個我們”
    唱到“我們”的時候，蔣蘊祺側著頭看向宋盞，而宋盞則毫無察覺，頂著大頭看著麵前聚集的人群。
    ——不過攝像機把這一切敏銳地捕捉到了。
    “哎呀，好甜。”跟拍導演在鏡頭後一臉姨母笑。
    唱到後麵，宋盞的聲音也加入，雖然他單唱一般，但作為和聲墊在下麵還是合格的。
    “笑聲中浮過 幾張舊模樣”
    “留在夢田裏 永遠不散場”
    “暖光中醒來 好多話要講——”
    最後的eb5高音，蔣蘊祺對閉合的超強控製和混聲的拿捏，直接在現場把這句的空靈和悠揚唱了出來，駐足的聽眾們無不熱烈鼓掌。
    但顯然歌曲還沒結束。
    “這世界有那麽個人”
    “活在我飛揚的青春……”
    唱到這裏，蔣蘊祺聲音如同呢喃絮語，留下了一段讓人期待的空白。
    ——是的，還好這世界，有那麽個人。
    手從琴上抬起，兩個大頭娃娃餘音中停在了最後的對視。
    這時，調皮的小男孩舔著棒棒糖，抱了一下呆看著的叼著奶嘴的小孩，小孩指了指宋盞和蔣蘊祺，小男孩心領神會，跑跳著過去把兩人的頭套給掀了起來。
    “小寶，別鬧。”大人在後麵追著。
    小男孩看著頭套後的兩個大人，失望道：“什麽呀，這不還是大人麽？”
    當兩個大頭娃娃頭套掉落，攝像機裏，出現了宋盞和蔣蘊祺同框的臉。
    兩人眼中好像隻有對方。
    ——哪怕這世界那麽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