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歸走過一條喧鬧的街，街道旁的桂花樹高大而繁茂，綠而密的葉間綴著大片大片細小而濃密的黃色小花，分不清是花綴在葉間，還是葉綴在花間。隻有靜謐濃烈的桂花香味讓這個夢顯得愈發真實而飽滿。
    是的。葉歸很清楚他不在現實裏，而是又一次墜入了這個熟悉而陌生的夢境裏。
    說熟悉，是因為來了不止一次。每次都是下午六七點的樣子。
    逢魔時刻，生死交界。
    說陌生，是身邊的路人經常變換，偶有讓他略感熟悉的麵孔，卻也像是蒙著麵紗一樣，記憶一片模糊。
    最奇怪的是街邊的景和店，景隨著四季變，店跟著人流改。仿佛這是一個真正存在著的世界，既鮮活，又詭異。
    葉歸是從12歲開始做這個夢的。斷斷續續也有十來年了。
    情緒從剛開始的驚恐、害怕到一個人抱著被子蜷縮在牆角，眼睛也蒙在被子裏，不敢觸及一點點除了眼前的黑色以外的東西，到平靜無波，醒後翻個身，還能繼續睡的平靜。
    夢境從那條街，逐漸延伸到一條馬路，一個小區廣場，再到一棟居民樓，最後，停止在一道門前，再無寸進。
    葉歸是個孤兒。仿佛有記憶起他就是住在福利院裏的。
    那是個挺小的福利院，全部成員也就是院長阿姨，負責做飯的王阿姨，一男兩女三位照顧他們的老師，保安李爺爺，然後就是大大小小三十多個孩子。
    這些孩子也分了兩撥，健全的和不健全的。不健全的有十數個，最大的15歲，最小的2歲，有小兒麻痹症，隻能膝行的，也有腦癱的，畸形的，殘缺的。他們是福利院孩子裏麵的長住客，不出意外在這個十八線小城市裏很難找到願意且有能力收養他們的人了，就等著在成年之後接受社會救助，找到一個容身之所，找到一份能糊口的工作。健全的孩子裏女孩子占多數，也有男孩，除了少數幾個身體無礙四肢健全的，多數身上有點毛病。
    葉歸是就是最少數是那一撥，男孩子，健康的。像他這樣的孩子是很容易被人領養的，所以健全孩子在福利院裏人數最少，也承受著其他孩子羨慕嫉妒的目光。
    葉歸也被領養過兩次。
    第一次是一對中年夫婦，男人是小公司老板，妻子是他的大學同學，結婚十餘年一直要不上孩子，特意跑到這個十八線小城市裏找了這個偏僻的福利院想領養孩子。一群或殘缺或蒼白的孩子了，剛來到福利院不久，尚且因突然離開熟悉的環境熟悉的人，惶恐不安的葉歸眼神怯怯地看著來人，帶著一種幼獸般脆弱懵懂的樣子瞬間擊中了兩人的心髒。
    他們變成了他的爸爸媽媽。開始的幾年，應該是好的。哪怕葉歸的心裏總是堅定地向往著內心深處最初的那個家，總是沉默地麵對著養父母。他們還是耐心地勸哄著他，帶他出去認識這個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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