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市大學今年的畢業典禮裏，屬生命學院的最盛大。據說是因為霍氏集團讚助了很大一筆錢，還請了好多記者到訪，把一場畢業典禮辦得隆重極了。
    溫黎走到的時候，還能聽見學生們激動的議論聲。
    “今年的典禮也太氣派了吧。聽說以前就是簡單走過形式，發發畢業證書就完事了，今年居然給每個畢業生都準備了畢業禮物。”
    “霍氏集團今年願意讚助畢業典禮，應該是因為安雯吧，誰不知道她和霍教授關係好。你沒看今年的優秀畢業生也是她。”
    “我們也太幸運了，跟安雯同一屆，沾了這麽大的光。”
    “安雯考上了霍教授的研究生，聽說她還沒入學，霍教授就給她留了重點實驗項目的名額，就等著她開學報到呢。”
    “霍教授對安雯那是真好。”
    “那還用說。聽說安雯家和霍家關係很好的，她上小學的時候就和霍教授認識，她就跟霍教授的親妹妹似的，能不對她好麽？”
    “好羨慕安雯，家世好，成績好，人也漂亮，還有個霍教授那樣的鄰家哥哥，她這是拿了爽文劇本吧。”
    ……
    溫黎逆著人流走，對這些議論聲充耳不聞。
    她給霍遠琛打電話，一次沒打通，就再打，再沒打通就接著打。
    她明天就走，今天是無論如何要打通他的電話的。
    他不是老說她一聲不吭就玩消失嗎？那她這次跟他打招呼了，他總不能再指責她了吧。
    她聽著電話裏單調重複的提示音，不住地在心裏告訴自己，最後一次，這是最後一次了。
    有始有終，好聚好散。
    也記不清是打到第幾個的時候，電話終於接通了。
    溫黎先是聽到一陣很嘈雜的背景音，似乎是誰正在唱歌，音準不敢恭維，唱得倒是飽含深情。
    跟著她聽見唱歌的人喊了一聲“遠琛哥，該你了。”
    霍遠琛說了句“接個電話。下一首陪你唱。”
    正唱到一半的歌就被切掉了，唱歌的人也換成了別人。
    下一首前奏響了一半時，背景音消失了。大概是霍遠琛去了ktv外麵。
    他問溫黎“有事？”
    溫黎一時沒想好該怎麽和他說。
    她不知道自己和霍遠琛現在的關係算什麽？兩人已經冷戰太久了，交往已經算不上，可分手他又不同意，這段關係就這麽不上不下地懸在半空。
    她要跟程陽去海島上三個月，她想讓他不要忘了她爸爸的藥，另外就是，這三個月裏，不要聯係她，聯係也聯係不到。
    這樣的話說出口，也就跟分手差不多了。
    她不確定霍遠琛會有什麽反應，又擔心他不讓她走，忐忑了好一會兒，問他“你現在在哪兒？我有事情找你，我們當麵聊。”
    霍遠琛問她“什麽事不能電話裏說？”
    溫黎猶豫了下，還是堅持“還是當麵說吧。你在哪兒？我過去找你。”
    霍遠琛還沒說話，安雯的聲音響起來，說“遠琛哥快來，下一首就是我們的歌。”
    溫黎垂下眼眸，心想，也不知道他和安雯對唱的是一首什麽歌。
    不過在ktv點的男女對唱的歌，大概率是情歌了。總不會唱《捉泥鰍》吧。
    她識趣，不能霍遠琛拒絕，就主動說“算了，你先忙吧。”
    霍遠琛叫住她，說“我這邊也快結束了，大概還有半個小時。這樣吧，你去我公寓，我大概一小時回去。”
    溫黎“嗯”了一聲，答應了。
    掛電話的時候，還能聽見安雯嘰嘰喳喳抱怨霍遠琛動作太慢的聲音。
    她在一個小時後準時抵達霍遠琛公寓樓下。上去前，她特意拐去他的車位看了眼，看到他常開的那輛車已經停在車位上了，這才放心地上樓。
    她敲門，等了好久門才開。開門的人不是霍遠琛。
    是安雯。
    見到安雯的這一刻，她才明白喻景宸說的那句“穿得挺性感”是什麽意思了。
    安雯隻穿了一條吊帶短裙，領口開到胸部上麵，肩膀上隻有細細兩根帶子，鎖骨一覽無餘。
    開門探頭出來的時候，因為貓了點腰，事業線也是若隱若現。
    溫黎壓住眼底的情緒，語氣平靜地說“我來找霍遠琛。”
    安雯的眼中閃過一抹絲毫不加掩飾的厭惡。她擋在門口不讓溫黎進去，說“遠琛哥這會兒不方便見你。”
    溫黎挑了下眉，說“不會吧，是他約我過來的，怎麽會不方便？”
    安雯不肯讓步，說“遠琛哥剛才是約了你，但計劃趕不上變化，他這會兒是真不方便。實際上，他這會兒不方便見任何人。”
    溫黎往前一步，說“你讓霍遠琛過來跟我說。”
    安雯伸手推她，語氣很不耐煩地說“你這個人怎麽聽不懂話呢？說了不方便就是不方便。”
    她頓了下，帶了點挑釁地看著溫黎，說“你當初能做的事，我也能做。等遠琛哥嚐到了我的好，他怎麽還會搭理你？”
    溫黎明白了。
    她的目光在安雯身上那件吊帶短裙上打量了片刻。
    小姑娘不甘示弱，挺直了腰杆衝她道“你看什麽看？你有的，我也有。何況我比你年輕，性格也比你好，是個人都知道要選誰。”
    溫黎冷嗤了一聲，讚同地點點頭，跟著就在安雯注視下，從隨身的包裏拿出了方方正正的小盒子。
    “他家裏的已經用完了，他也總是忘了買新的。”
    她把盒子遞給安雯，說，“你說得對，你還年輕，就算再喜歡，也要保護好自己。”
    安雯臉一下子漲得通紅。她揚起手，把盒子砸向溫黎，嗓音尖厲地說“溫黎，你在跟我炫耀什麽？你不過就是遠琛哥玩膩了的玩意兒，你有什麽好得意的？”
    溫黎衝她笑笑，不再理會她，轉身走了。
    她想，不用和霍遠琛道別了，他今晚怕是沒時間呢。
    她往小區外麵走，起初還算正常，後來卻越走越快，好像身後有什麽人在追她似的，快到小區大門口的時候，幾乎是跑著走的。
    跑到了外麵才猛然想起來，她的車還在公寓樓下停著。
    她又折返回去，頂著保安異樣的目光，重新走到了霍遠琛家樓下。
    坐上車的時候，她還是沒忍住，抬頭往他家的方向看了一眼。隻能依稀看到大門緊閉。
    安雯已經進去了。
    這會兒，兩人可能已經摟抱在一起了吧。
    臉上忽然有些濕，她抬手摸了下，才發現不知道什麽時候流淚了。
    她這個狀態顯然不適合開車，可她也不想出去，怕被別人看到她狼狽不堪的樣子。
    她在車上坐了好一會兒，覺得太憋屈了，忍不住給戚美珍打電話。
    剛一接通，她聽見戚美珍溫柔地喊她“小黎。”
    眼淚就越發爭先恐後流淌出來。
    她吸了吸鼻子，幾乎哽咽著說“戚阿姨，我和霍遠琛，分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