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至這次回來，除了參加寧安的生日+訂婚聚餐外，還帶回來一個工作調動的消息。

    因為他在研究方麵表現出的能力和興趣，組織上要把他調到外省的軸承研究所去工作，調令都已經下來了。

    和在車間當鍛工相比，常至顯然還是更願意從事研究工作，隻是那樣的話離家就遠了。現在沒有各種長假，也沒有年假，甚至連周末都要加班，一旦去了外省，可能一兩年才能回來一次。

    聚餐結束後，別人都走了，就剩下了常、沈兩家人，常至才說起這件事。

    他心裏有壓力、有愧疚，作為長子，不能留在父母身邊伺候，他覺得十分過意不去。可是父母都有工作，事業發展比他強多了，自然是不可能跟他走的。而讓他拒絕這個得來不易的機會，繼續留在軸承廠當鍛工，他自己又覺得萬分惋惜。

    常至的糾結都寫在臉上了。

    常自力嗤笑一聲：“沒出息。好男兒誌在四方。你爹我也離開老家了，沒守在你爺奶跟前，但你爺奶從沒怪過我。我還是他們最驕傲和自豪的兒子。我保家衛國，你爺奶驕傲，你去為國家做研究，我和你媽也為你驕傲。你有什麽好為難的？”

    常至說：“您不在老家，家裏還有大伯和二伯呢。爺奶又不是隻有您一個兒子。咱家這情況，老二去當兵，好幾年不回來，我要是也一兩年回不來，那就有點不像話了。”

    寧安說：“嘿！我不是人嗎？”

    李曉茹說道：“就是，你和老二都走了，我們還有安安呢，我們的貼心小棉襖守在身邊，不比你們兩個臭小子強嗎？”

    常至想說安安快要嫁人了，但是再一想，她就算嫁人了也還是守在爹娘身邊呢。

    李曉茹說：“你不會以為隻有兒子才能盡孝，女兒都是潑出去的水吧？封建社會早就結束了啊！我尋思著你也沒怎麽跟你姥姥姥爺接觸過啊，思想怎麽跟他們一樣落後呢？”

    常至：“……我沒有這麽想。我隻是一時沒反應過來安安就算嫁了人也沒出咱們大院。”

    沈惟止跟他說：“安安跟言殊結婚，咱們倆家人就成了一家人，言殊也會盡孝的。再說了，我和你爸什麽交情，我們這些老夥計會互相照應著。沒有一點需要你擔心的地方。放心忙你的去，你做出成績給你爸媽看看，他們倆就能年輕好幾歲。”

    俞錦平也說道：“是啊，你那麽年輕，去闖一闖。家裏有我們大家呢。還有警衛員、齊大姐，哪兒就需要你放棄這麽好的機會非得留在家邊上了？”

    常至說：“其實吧，我也沒想放棄這個機會，就是心裏覺得過意不去，跟你們說說。”

    李曉茹說：“說白了，就是矯情，想讓我們安慰安慰你唄。你現在好了嗎？想通了嗎？能踏踏實實的去新單位上班了嗎？”

    常至：“……”

    親媽，這真是親媽！

    “能。”

    他在家裏待了兩天就走了，臨走之前，還鄭重其事的找到沈言殊，跟他說：“我爸媽和安安就托付給你了，有事你給我打電話。就算他們不讓你說，你也要聯係我。”

    沈言殊說：“我知道了大哥，爸媽和安安都交給我，你放心吧。”

    常至對他順杆爬跟著就改口喊爸媽的行為極為不滿，但也沒辦法，心裏腹誹了一番，嘴上一句話沒說。

    常至一走，寧安和沈言殊也全身心投入到工作中。

    他們的第一個目標，是驅逐艦。

    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要綜合考慮艦體結構和布局，還有艦載武器係統、動力係統以及作戰指揮係統。

    前五個月主要是學習，從10月份開始，倆人才著手進行設計，忙的根本沒時間去結婚。

    主要也是因為寧安想談一段時間的戀愛，沈言殊什麽事都依著她，倆人就借口工作忙，把結婚的事情先放下了。

    寧安多了個研究夥伴，有好處也有壞處。

    壞處是，她必須得真的工作才行，不能摸魚了。

    好處更多，這個研究夥伴確實很厲害，而且很聽話，還能提供情緒價值。

    寧安跟他說：“咱們的軍艦用的還是蒸汽動力，落後了，新的設計中把動力裝置改成燃氣輪機。”

    沈言殊：“……好。”

    那就得開始研究燃氣輪機。

    小桔子跟寧安說：“這可有點難為他了。曆史進程裏，第二代國產軍艦用的燃氣輪機還是進口的，到了新世紀，國產燃氣輪機才生產出來。”

    寧安說：“沒事，我會幫他的。”

    沈言殊從頭開始研究燃氣輪機，寧安時不時給他提供一些思路。

    她的想法聽起來天馬行空，但是認真研究一下，就發現這些思路的大方向都是對的。

    沈言殊總是趁著沒人的時候偷偷親她一下，然後把她誇成一朵花。

    “安安就是個天才，我注定是給你打下手的，幫你把想法都落在實處。我們倆合作，肯定能造出不少好東西。”

    就是他最近可能有點研究入魔了，有時候做夢都在搞研究，尤其是白天遇到難題的時候，晚上做夢竟然能夢見一座圖書館，進去找一找就能找到相應的書籍，幫他解決他正在麵臨的難題，真是太神奇了！他跟寧安說起這事，寧安說道：“哪有什麽神奇的圖書館，肯定就是你的大腦沒有休息，就算睡著了也在高速運轉，自己就把答案想出來了，還以為是有別人在幫你呢。”

    沈言殊笑道：“安安說得對。我就是覺得有趣，所以跟你分享一下。”

    寧安幫他按了按腦袋，說道：“這種事不要跟別人說哦，這是我們倆的秘密。”

    “我隻跟你分享。”

    寧安親了親他，誇道：“言殊哥哥真好。”

    這是小桔子看他太忙了，陪寧安玩的時間少了，給他開的一個小小的金手指。隻有在他真的遇到困難的時候才會出現，起個輔助作用，主要還是要靠沈言殊自己努力。

    有了這個小外掛，沈言殊的研究果然輕鬆了不少，他的狀態肉眼可見的鬆弛了一點。

    怕給他們太大壓力，長輩們平時也不敢問他們進展如何，眼瞅著1974年就過去了。

    元旦那天，大家小聚，常自力忍不住問了問研究情況，寧安說：“軍艦設計其實已經做完了，我們在研究燃氣輪機，新的驅逐艦要裝載這種動力裝置，比之前的蒸汽輪機要先進的多。我們打算研究出燃氣輪機之後，把燃氣輪機和驅逐艦的設計圖同時上報，進行論證。”

    楊光霽驚訝道：“這麽快！”

    寧安說：“主要還是我和言殊哥哥有天賦，又認真，所以才會這麽快的。這成果可不是白來的哦。”

    沈言殊：“……”

    有天賦的是安安，努力工作的是他。他們倆分工挺明確的。

    楊光霽說：“這要是論證成功了，你們倆就不是有天賦了，是超級超級有天賦。”

    寧安點頭：“對對對，就是這麽厲害。”

    沈惟止說：“你倆也忙了一陣子了，抽一天時間放鬆一下，把婚結了。我和老常都看好日子了，1月21日，宜結婚、宜安床，百無禁忌。你倆什麽都不用操心，就是去領個結婚證，然後出席一下婚宴。別的都由我們操持。”

    俞錦平說：“你們結婚要穿的衣服我都做好了。”

    寧安聽到這句話，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自從她的衣服被俞錦平承包之後，她和沈言殊就穿上了情侶裝。

    夏天的時候，俞錦平給她做一件polo領豎條紋長裙，就給沈言殊做一件polo領豎條紋襯衫。他們倆隻要往外一站，別人就知道他們是一對。

    到了秋冬，就更不用說了。天天都是情侶裝。一看就是一件布料做了兩身衣服。

    李曉茹說：“裝飾新房用的東西都準備好了。安安的房間也換套家具，你們倆想住哪邊都可以，換著住也行。”

    常自力說：“我給你二哥拍個電報，讓他今年回來探親，正好能趕上你們的婚禮。”

    他們原來沒打算催，想等著孩子自己提，誰想到這倆孩子忙起來真能把婚事給忘了呀。

    研究就沒有完的時候，這項結束了又有新的，要是一直拖下去，那得拖到什麽時候？

    寧安沒有意見，沈言殊求之不得，倆人的婚事就這麽定了下來。

    常成不但收到了父親的電報，還收到了寧安寫給他的信。他立刻就開始打報告申請休假，小妹要結婚了，大哥無法到場，他做二哥的，一定要出席。

    他也把這個好消息分享給了盧潛和楊培元，倆人和寧安關係都挺好，便決定趁這個機會也把探親假休了，正好回去參加寧安的婚禮，還要見見沈叔叔家那個神秘的兒子。

    盧潛說：“寧安信裏說他長得特別英俊，不知道特別到什麽程度。”

    楊培元說：“她不是說了嗎，比咱們三個都好看數倍。”

    想到這個，常成就咬牙，這是什麽臭妹妹，有拿自己哥哥這麽作對比的嗎？

    “等我回去訓她，有這麽埋汰哥哥們的嗎？”

    盧潛說：“咱們得先見到人，要是人家真的比咱們好看數倍，那寧安就沒說錯啊。”

    楊培元點頭附和。

    常成說：“咱們仨都挺好看的啊，好看數倍那得好看到什麽程度，不可能！一定是她情人眼裏出西施，女生外向，胳膊肘往外拐。等我回家就給她把胳膊肘掰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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