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30章 自刎
    “江菱……！”刕禦安低聲呼喚著馬上的人，低低的聲音帶著渴求。
    然而江鷲卻沒吭聲，他不能讓自己的計劃出紕漏，不然所有人都得葬送在這裏。
    刕禦安見他沒回答，又向前一步，腰間傷口再次滲血，江鷲不忍心地閉眼，再睜眼卻將刀對準了刕禦安。
    “哈，哈哈……”刕禦安眼眶紅紅的，又露出了那種笑容，看得江鷲揪心。他怎麽總是這樣，自己明明都已經用刀對著他了，幹嘛還……
    “江菱。”刕禦安向前一步，刀已經讓他的脖子滲出血來，江鷲手卻不能抖。
    刕禦安喉結滾動著，那眼神帶著悲哀和痛苦：“我和你走。”
    長孫離覺得自己躺的差不多了，臉稍微抬起來了一點，畢竟地上太涼了。
    江鷲手一伸，迅速將刕禦安掐著脖子提了起來。
    “刕師叔！”曹滿州趴在地上卻起不來，刕禦安的點穴太厲害了，要是亂動估計會能量逆行。
    “咳咳。”刕禦安捂住腰間，卻睜開眼睛，笑著：“江菱，你我同甘共苦這麽多次，這條命是我欠你的，如今我們也算是扯平了……”
    就是現在。
    江鷲背後躺著的長孫離抓住槊，猛然從地上爬起來，右手向前一擲——
    “呼——！！！”
    凜冽的破空聲響起，一下貫穿了江鷲的脖子。江鷲停了一秒，身子晃了晃，從馬上摔了下來。
    “江……江菱？”
    刕禦安摔在地上，抬起頭，似乎愣住了。長孫離從地上爬起來，左臂迅速結霜，斷口修複。
    “不……”刕禦安喃喃自語，隨後幾乎是手腳並用踉踉蹌蹌跑過來，抱住了江鷲。
    “不，不……”
    手上的血鮮紅鮮紅的，刺鼻的味道鑽進刕禦安腦海。
    “羅魁新王已死，戰爭終止。”
    “江菱……？”刕禦安大腦一片空白，原來在突然的變故麵前，他是哭不出來的。
    “新王死了，可以離開北荼黑淵了。”長孫離上來將手放在刕禦安肩膀上。
    刕禦安轉過頭，長孫離皺眉，身體一顫。
    空洞的雙眼睜大看著自己，嘴微微張開，充滿了難以置信，這就是刕禦安的表情。
    刕禦安身體顫抖著，就那樣看著長孫離，他的呼吸聲極重，看上去就好像是因為冷才發抖。
    “刕師叔！”
    “武侯！”
    幾乎是同一時間，曹滿州幾人都衝了上來，可是到麵前卻誰也沒動，因為他們不知所措。
    長孫離避開了刕禦安的目光。真要命，無論時隔多久，都好像看見了自己夢中的故人，夜夜都睜大眼睛望著自己，天地間一片灰敗。
    刕禦安看著長孫離，猛然間站起，在眾人的驚呼聲中上前抓住了長孫離的領子：“你怎麽能……！！”
    長孫離一下擋開了刕禦安的手臂，眼睛裏依舊是寒芒：“我怎麽不能？”
    “武侯！！”曹滿州壓低了聲音，語氣很懇切：“拜托你客氣點，刕師叔最在意的就是小江了……”
    長孫離不說話了，他知道一個人的死亡對親朋好友打擊有多大。
    可是自己就好受了嗎？自己的內心此刻才是最煎熬的，因為是自己親手殺掉的熟人，還是熟人親手委托。
    刕禦安似乎愣住了，他被曹滿州攙扶著，久久沒有動靜，隻覺得周圍很吵，可是他聽不清說的什麽。
    他嘟囔了一句，拔出了劍。
    “怎麽，你還想殺我？”武侯一挑眉，心煩意亂之間，卻見刕禦安將劍對準了自己的喉嚨，瞬間瞳孔一縮。
    隨後他也顧不上絆嘴了，上前一把奪過刕禦安的劍，卻因為上麵的氣流又鬆了手，劍落在雪地中，無聲無響。
    鮮紅的血從刕禦安脖子上流下，是潺潺流下的，說明還沒傷到大動脈。曹滿州上前，一把抓住刕禦安的手腕：“刕禦安！！！你瘋了嗎，這是幹什麽？！”
    事到如今他嚇得連師叔都忘了喊。
    “沒了。”刕禦安閉上眼睛，似乎隻有血流出來，他的眼淚才跟著排了出來：“什麽都沒了……”
    喚醒自己的那個孩子，和自己一起冒險渡劫的孩子，從魔族大軍手裏救下的，給了自己新的希望的孩子，從羅魁手裏把自己救出來的孩子，沒了。
    他沒有親人，隻有這個經常跑過來和自己說話的家夥。千年的時光一晃而過，卻因為這個家夥的出現，這兩年格外漫長。
    武侯站在麵前，沉默。若是刕禦安罵他兩句他心裏還好受點，或者刀劍相向痛快地打一場，可他到頭來的想法居然是自刎。
    “冷靜點刕師叔！”晏嬈君也勸說，雖然她心裏也不好受，可畢竟感情沒有刕禦安深刻：“別讓一時的感情衝動麻痹。”
    刕禦安在哭，不聲不響的哭，隻是閉著眼睛，喉結滾動著，流淚。
    長孫離就那樣看著眾人圍在刕禦安身邊，不聲不響地騎上馬，離開。
    沒錯，自己不需要安慰，反正也沒有人會來安慰壞人的。長孫離一口氣跑出很遠，似乎快馬加鞭就可以甩掉追上自己的痛苦。
    可到頭來繞了一圈他又回來了，因為放心不下。他也討厭這樣的自己，可是毫無辦法。
    ……
    “哎呦，瞧瞧他，哭得太凶了，我都不忍心了。”一個男人站在一側，雖然嘴上這麽說，卻一副事不關己的態度咧嘴。
    金色的頭發，紅色的瞳孔，男人轉過頭，看向江菱：“小江菱~！這麽長時間，有沒有想我？”
    江菱歎氣，卻沒有回應他，而是看著刕禦安，低聲說了一句：“感謝你來。”
    “都是一家人，客氣什麽~！”重陽哈哈笑，他周身形成了一個灰白色的空間，將自己和江菱籠罩進去。
    重陽的能力就是時間，如今一見，才知道他以前壓根兒沒打算展現真正的實力，畢竟這個空間江菱可一直沒見過。
    這是時空靜止區域。
    簡而言之，就是重陽暫停了江菱死之前那一瞬間的時間，把她這個人從時間中拉了出來，蒙蔽了時間的眼睛——
    不過在正常人眼中，這個人已經死了，因為他們的時間是正常流逝的，重陽和江菱身處那一刻的時間裏，而其他人已經邁向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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