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棄沒有想到這個消息發出去的下一秒，靈瑤沒有回複他，而是直接給他彈過來一個視頻通話。
    手機在手心止不住的震動，連帶著手指都一片酥麻。
    他心髒的頻率飛快，已經快要和手機震動的頻率同頻。
    身邊沒有鏡子，他緊急對著陽台的玻璃窗整理了一下頭發和衣領，這才滑動接通。
    視頻一接通，沈棄便看見了同樣穿著睡衣的她。
    頭發應該是剛洗過，柔順如棉絲般搭在肩頭，手機估計被她架在一側，從鏡頭裏隻能看見她半張側臉。
    被被子蓋住的腿上還放著今天那個平板。
    沈棄看到那個平板上還是今天在食堂時他看見的那個遊戲界麵。
    他今天休息時間在網上查了一下這個遊戲，據說是專供女性玩家的沉浸式戀愛遊戲。
    沈棄倒不至於覺得靈瑤玩這個不好，隻是難免有點吃醋。
    不過那點檸檬酸味也就持續了一會兒，很快就被這整天持續的糖味兒給蓋了下去。
    此時看到靈瑤還在玩，又冒出來一點點。
    “這麽晚了還在玩，你是喜歡這遊戲裏麵的誰？”
    靈瑤沒想到沈棄會問這個問題，也不太明白，他問這個做什麽。
    就隨口道：“都還行。”
    “哦。”沈棄應了一聲，心中暗道，似乎有點花心。
    但是又很快說服自己，遊戲而已，花心也沒什麽的。
    三年沒和她打過視頻，他一時也不知道該說什麽，但就這麽看著她打遊戲好像也不好。
    就隨意撿了一個話：“你打視頻做什麽？”
    靈瑤把今天的充值任務完成，連抽了幾百抽後放下平板，抬手將支在一旁的手機舉了起來。
    沈棄的視線裏，隻看見視頻鏡頭裏伸過來一隻手，鏡頭晃動之後，她的眉眼五官驟然放大，清晰的出現在了屏幕裏。
    像此時她就湊在他眼前一樣，黑白分明的眼眸裏，全是她眉眼如畫的臉。
    剛剛還能穩住看著靈瑤側臉鏡頭的沈棄，下意識的就偏開了臉。
    視線落在另一側。
    “不做什麽，監視一下你有沒有偷偷找人親嘴。”
    靈瑤隨口一說，留沈棄痛苦一生。
    沈棄耳根像被無形的手指揪著、擰著了，否則怎麽解釋他逐漸充血漲紅的耳尖。
    他稍微正過目光，不過視線還是沒有對上靈瑤的眼睛，而是落到靈瑤的下巴。
    “亂說。”
    沈棄都懷疑她是不是在國外進修了什麽，為什麽能這麽順口，能用這麽平直的語氣，說出這樣讓人無法招架的話。
    靈瑤看他一臉窘迫，一臉老實人被調侃的害羞樣，忍不住繼續逗他。
    “哦，你沒有和別人親怎麽不敢看我，抬起頭我看看嘴。”
    沈棄感覺自己此時和一個蒸汽機沒什麽區別了，腦子和臉都快冒蒸汽。
    難不成是因為他比她年長幾歲，所以太保守了嗎。
    但被她這樣問，他卻還是配合的抬起頭看向她。
    兩雙黑眸隔著屏幕鏡頭遙遙對望的同時，似乎按下了電流聯通開關，甜而酥麻的電流就這樣流竄在兩人視線之間。
    短暫的沉默。
    先開口打破沉默的是沈棄。
    “看到了，我沒有。”說完之後沈棄又補充，“我也不會做那種事。”
    沈棄本以為自己回答之後，這個話題應該就能揭過了，但沒想到，靈瑤卻又給他猝不及防的一擊。
    “哦，那你是想和誰親？”
    這，這不是明知故問嗎。
    沈棄覺得自己不能經常發那個表情了，不然遲早他會因為心跳過快，心率不齊等狀況進醫院。
    他黑白分明的眼眸盯著靈瑤，沒有回答。
    好在靈瑤最後還是放過了他。
    嘴角微不可察的勾了下，又落下，靈瑤轉移話題，說起正事：“我要出去幾天，大概三天回來。”
    沈棄臉往鏡頭湊近一些，淩厲分明的五官在鏡頭裏放大：“去哪裏？”
    “去津市工作。”
    “你已經工作了？和建築有關嗎？”
    “不是，建築沒有關係，在國外時的一些工作。”
    實際上靈瑤沒有出門的工作，是喬斯教授要求這兩天和弗蘭克和靈瑤視頻通話。
    不是他一個人，包括喬斯身後的那一群醫生一起，靈瑤突然轉醒的事算得上醫學奇跡，這場會議幾乎齊聚了國外醫學界的頂尖高手，可以算得上一個學術探討。
    而靈瑤當天需要做很多項檢查，弗蘭克建議是做完檢查後，在家休息兩天。
    掛斷電話，沈棄難得抱著手機上床。
    他點開天氣預報軟件，去搜到津市，看了眼上麵的溫度，又截圖發給靈瑤。
    【記得穿厚一點，那邊比北市要冷些。】
    靈瑤發過來一個“ok”的手勢。
    而沈棄這次不再敢發“親親”表情了，因為他再發，恐怕飆升的血壓和激素能讓他晚上失眠。
    沈棄又抱著手機搜索了很多戀愛期間需要注意的事，不知道看了多久，眼皮總算撐不住，沉沉睡去。
    第二天起床，他照例給靈瑤發消息，直到下午一點才收到回複。
    他回過去一條：【到津市了嗎？】
    這條消息又到了晚上八點才回複。
    【嗯。】
    沈棄總覺得有點不太對勁，就算是出差，就算是工作，真的會這麽忙嗎。
    他搓著剛洗過，半幹的濕發，忍不住指尖滑動點到了視頻按鈕，不過頓了一瞬，他還是選擇先發消息，萬一她現在還在忙，貿然打過去就不好了。
    【在嗎？方便視頻嗎？】
    這條消息發出去後，久久沒有得到回複。
    直到晚上九點回信才抵達：【在忙，你先睡。】
    沈棄看完消息，不知為什麽，心裏就像是把毛衣穿反了那樣別扭，盡管毛衣內外看上去都差不多，但穿反了就是比正著穿紮人，不舒服。
    他指尖在屏幕上敲敲打打，又刪除。
    多番組織語言又被他盡數推翻。
    最後沈棄苦惱得用毛巾狠搓了一把頭發，將手機扔到了床頭。
    而靈瑤這邊，別墅裝備好各種器械的醫療房裏，靈瑤一手插著點滴，一手被儀器駕著測量數據。
    偌大的房間裏，醫療器械發出來的滴滴聲響猶如惡魔低語，除此之外，就隻剩下電腦視頻那頭，正和弗蘭克進行對比各種報告數據的喬斯的說話聲。
    一長串英文夾雜著各種專業術語砸過來，聽得靈瑤耳朵疼。
    總算，在喬斯和身後那群白大褂們交談一番過後，今天的醫療檢查總算結束。
    弗蘭克尊敬的和那邊的老師說了再見，掛斷視頻後又興奮回頭看向靈瑤，眼裏冒著的雪花快噴出來。
    “瑤，數據顯示你的身體狀況比在國外的時間更好了，這簡直不可思議，按理說你長期待在國外，現在回國，身體很可能出現不適應的反應，結果完全沒有。”
    “之前我給你做檢查的時候就覺得你的身體數據似乎比以前更好了，白細胞的各種數據都比之前在國外好，我和喬斯教授發了報告他還不信，今天親自看著檢查後才真的相信。”
    “喬斯教授說你從明天開始，就可以逐步減藥了。”
    喬斯興奮的說著，卻發現靈瑤看上去一點也不激動，甚至一副本應如此的態度，弗蘭克忍不住咧嘴一笑。
    “瑤，我發現你有時候真的很特別，看上去一點都不珍視生命，但這些年為了活下去也遭了不少罪，要是有別的人遭遇這樣的病痛，或許早就放棄了。”
    “但是你沒有，一直堅持下來，可現在知道自己有康複的可能，又表現得很平和。”
    弗蘭克說著，忍不住推著有輪滑的椅子朝床邊靠近，試圖將靈瑤的臉看得更清楚些。
    然後挨了靈瑤的一個冷眼刀。
    靈瑤能堅持下來不靠別的，全靠暴富給她屏蔽了一半的痛感，但是也不能全部屏蔽，否則不知道痛了，身體真的出狀況了都沒感覺。
    暴富：“嘻嘻，宿主寶寶不用謝我喲。”
    靈瑤：“嗬嗬……”
    要不是她痛了一下後就準備舉刀倒帶重來，這苟富貴能辦這事兒？
    暴富：“胡說！我本來就是要幫宿主寶寶的，隻是宿主寶寶你的手太快了……”
    靈瑤：“抱抱你，你最好一輩子都沒有實體，否則小心我把你砍成哨子。”
    暴富：“……”沒想到宿主第一次說抱抱它，是在這樣的語境下，哈哈，大不了線下互砍！當然它說的是砍pdd……
    暴富不想在這個讓統傷心的話題上繼續停留，連忙轉了話風。
    “宿主寶寶你怎麽不直接告訴財神爺你生病了，這樣他肯定心疼你心疼得不要不要的。”
    靈瑤冷漠：“他知道了除了能讓他難受和提心吊膽有什麽好處嗎？”
    暴富深思：好像對財神爺的好處確實沒有。
    它還想閑聊兩句，準備休息的靈瑤卻沒給它機會，直接切斷了聯係。
    ……
    沈棄當天晚上沒怎麽睡好，他做了一個夢，其實也不算夢，就是夾雜著三年前的一段回憶在他腦子裏扭曲放映。
    他夢到時間回到了三年前，她在徹底和他斷聯之前，也是經常和他說有事，有幾天不方便聊天，然後沒過多久，她就再也沒回過他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