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麽？”

    榮恩清隻覺得五雷轟頂，“你再說一遍，藥水在誰那兒？”

    “母親，您沒有聽錯，藥水確實在雲曄那兒。”

    “雲曄！？”榮恩清艱難的吞咽了一口唾沫，聲音艱澀的問：“你，你是偷偷將藥水藏在雲曄屋裏的吧？藏在哪兒？我讓人去取來。”

    “我是直接將藥水交給雲曄保管的，您直接問他要便是。”

    雲浩的話，徹底打破了榮恩清心底最後的那一絲幻想。

    她希望一切都是雲浩的謊言，她希望雲曄並不知情，她希望雲曄對她沒有隱瞞……

    可是，隨著雲浩的這句話，他所有的希望都變成了笑話。

    “不！我不相信你說的話！”榮恩清伸手推開雲浩，被困成粽子的雲浩猝不及防，歪倒在地上。

    榮恩清沒顧得上管他摔沒摔傷，站起身走到門口，打開門，小聲對著繡彰吩咐道：“你親自去找雲曄要一樣東西。就說我要放在他那裏的那瓶藥水。別的什麽也不用說。快去快回。”

    “是。”繡彰應聲而去。

    榮恩清就站在門口，沒有再進屋。

    她現在心裏亂成了一鍋粥。她不知道自己該不該相信雲浩的話。

    她要等繡彰回來，也要等一個結果。

    繡彰會武功，腳步輕快，心知榮恩清著急，來回路上也沒耽擱。

    不多時，便帶著榮恩清要的東西回來了。

    “太夫人，您要的藥水。”繡彰將一個巴掌大小的羊脂玉瓶遞到榮恩清麵前。

    榮恩清不敢置信的看著眼前的小瓶子，顫抖著手接過來，麵色已然灰白一片。

    可她還是不死心，倔強的問道：“是從雲曄那兒拿來的？”

    “是。”繡彰如是回答。心裏忍不住生出一絲疑惑。這不是太夫人親自吩咐她去問小侯爺拿的東西嗎？此刻為何會有此一問？

    然而，緊接著就聽榮恩清繼續追問道：“是雲曄親手交給你的？”

    “是的，太夫人。”繡彰心中的疑惑更甚。

    榮恩清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心中情緒翻湧，良久才再次睜開眼睛，吩咐道：“去替我取一盆清水來。”

    這次，不用繡彰親自去了。家丁很快從一樓的廚房裏打了一盆清水上來。

    榮恩清沒有假手他人，而是親自端著水進了屋，將水放在桌上。轉身關上門，這才折了回來。

    此時，雲浩已經從地上站起來，坐到了一旁的凳子上。

    “母親，藥水取來了？”

    榮恩清沒有回答，而是拿出藥水，輕輕地滴了一滴在清水中，冷冷的問：“然後呢？接下來要怎麽做？”

    “將帕子浸濕覆在臉上，三息之後，人皮麵具便可輕易揭下。”

    榮恩清看了看空蕩蕩的水盆，想了想，將自己的手帕丟進了盆中。

    就在她撈起帕子的時候，她突然甩手將帕子丟回了水盆中，走到雲浩身後，將他身上的繩子解開，聲音疲憊的說：“你自己來吧。”

    “好。”被鬆開的雲浩神情有些雀躍，連語氣都透著幾分歡快。

    榮恩清走到一旁的椅子上，靜靜的等著。

    隻見，雲浩將手帕撈出，擰到半幹，然後展開，覆蓋到整張臉上。

    片刻之後，雲浩揭下手帕，手指開始在下頜處慢慢按壓摸索。

    隻在眨眼之間，就見雲浩從臉上撕下一張薄如蟬翼的人皮麵具。雲浩的臉，也在瞬間變成了雲鴻的臉。

    榮恩清瞳孔驟然一縮，整個人都被眼前的事實驚呆了。

    薑氏是雲鎮名義上的白月光，但薑氏卻並不是傳統意義上的美人，她隻是年輕的時候比旁人多了幾分小白花的氣質，於容貌而言，頂多算是清秀。

    所以，薑氏生下的雲浩雖然繼承了雲家人姣好的容貌，卻也隻是較常人優越一些罷了。

    而雲鴻，卻是繼承了原身的美貌和雲家人的好基因，單論相貌，雲鴻能甩雲浩幾條街。

    穿過來之後，這還是榮恩清第一次見到傳聞中的雲鴻。也是第一次發現，原來一個男人也可以帥成這樣！

    這一刻，她突然就明白了，雲鴻當初能得太和帝親口誇讚，能成京城閨閣女子的夢中情人，除了他本身的優秀之外，容貌隻怕也是他俘獲人心的利器。

    不過，這些都不是重點，重點是，雲浩為什麽會變成雲鴻？

    雲浩是什麽時候被雲鴻取代的？

    真正的雲浩又去了哪兒？

    雲曄知道現在的雲浩是雲鴻假扮的嗎？很明顯，是知道的！

    那他又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知道的？

    為什麽雲曄什麽都沒有跟她說？

    ……

    榮恩清心中充滿了疑問。

    “母親。”

    雲浩，不，應該是雲鴻。

    雲鴻緩緩走到榮恩清麵前，蹲下身，仰起頭看著她，聲音輕柔地說：“母親，兒子回來了。兒子假死，害您傷心，是兒子不孝。兒子以後會好好孝順您的，兒子以後再也不會讓您為兒子傷心難過了。”

    雲鴻伸手握住榮恩清的手，輕輕的將臉貼了上去，神情間滿是對母親的依戀和虔誠。可是，榮恩清卻像是著了火似的，光速抽回了手。

    在雲鴻錯愕的目光中，榮恩清神情戒備的問出了心中的疑惑：“你是什麽時候開始假冒雲浩的？真正的雲浩在哪兒？”

    雲鴻怔了怔，臉上慢慢露出一絲苦澀。

    他說：“兩個月前。就在宋家被抄斬流放之後不久，我便取代了雲浩。因為宋家出事，所以，即便我行為上與雲浩偶有不同，旁人也隻會當我是受了打擊，性情有變。”

    “兩個月前……”榮恩清目光幽深，“宋氏生病，似乎也是兩個月前的事？”

    “是。是我和薑姨娘提議讓宋氏病逝的。”雲鴻毫不避諱的直言道：“薑姨娘很好糊弄，隻要我事事遷就她的意思，任由她在府裏作威作福，她就不會懷疑我的身份。可是宋氏不同。朝夕相處的枕邊人，不過幾天功夫，她就隱隱察覺出了我和雲浩的不同。所以，她不能留！”

    如果宋氏在這裏，她就會告訴榮恩清，當初宋家出事的時候，雲浩就變得有些癲狂了。可是後來雲浩似乎又變回了原來的樣子。

    隻是，宋氏對雲鴻的懷疑還停留在這個初始階段，就被雲鴻判處了死刑。之後沒有接觸，她連發現雲鴻不是雲浩這個秘密的機會都沒有。

    隻因為擔心被宋氏發現身份，就要置宋氏於死地？

    聽到雲鴻的解釋，榮恩清心底生出絲絲寒意。

    這還是原身記憶中那個十全十美的嫡長子嗎？

    榮恩清強忍著心中的不適，追問道：“那雲浩？真正的雲浩去哪兒了？”

    “死了。”雲鴻嘴角勾出一抹淺淺的弧度，似嘲諷，又似遺憾，“雲浩心知不堅，活著隻會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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