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豈曰無衣,與子同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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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壽聞言挺直了腰板想要反駁劉淩,但他張了張嘴,卻又不知說些什麽,一旁的朱聰一時間也啞口無言。
    最後,劉淩的目光又落到了蘇如意身上。
    他用嚴肅的語氣說道“不管怎麽樣,造反這兩個字都不是隨便說的,在場的幾人自然不會去揭發你,但若是隔牆有耳,到時候不止你的腦袋要掉。”
    “你小昭姐、玲綺姐、佳寧姐,還有朱聰朱壽幾人全都要死。”
    “難道,你想要憑借你的這句無心之言將所有人都置之死地嗎?”
    這次,劉淩沒有再顧及她是個孩子,而是十分嚴肅的進行訓斥。
    蘇如意在聽到一個個身邊人的名字的時候,心中也確實感覺到了後怕,她看了看劉淩,然後低下了頭說道“相公,我知道錯了!”
    劉淩也沒有過多斥責了意思,見其認錯,便也不再多說。
    另一邊,田德祿的動作也很快,不到一個時辰的功夫便將魏縣有頭有臉的人物全都召集了起來。
    錢多的,地多的,糧食多的,皆在此列。
    那些富庶之人也都聽說了從魯州來了一夥兵痞,四處打家劫舍,而且專門針對富戶,他們也十分慌亂,正想找一個主事之人進行商議。
    就這樣,瞌睡送枕頭,雙方互相奔赴下,最終聚到了一起。
    因為這次人比較多,足有二十多人,哪怕那房間再寬敞也裝不下了,所以隻能將醉春樓的大堂清理一番,然後所有人圍成一圈,坐在了哪裏。
    劉淩和這些富戶交集並不多,唯一比較熟的便是甘泉酒坊的穀大富。
    前段時間他將那些酒水交付朝廷之後,賺的盆滿缽滿,後來還請劉淩吃了頓飯。
    如今又見到劉淩後穀大富自然是和他坐到了一起,然後低聲問道“兄弟,今日之事是怎麽個章程?”
    周圍全都是魏縣的商賈,一個個耳朵賊的要死,所以劉淩自然不會細說,隻是意味深長的對穀大富說道“聽知縣大人安排便是,他可絕對不會坑咱們!”
    聽到這話,穀大富立刻會意。
    見人來的都差不多了,田德祿隨即站起身來說道“好了,現在我們魏縣有頭有臉的人物基本上都來齊了。”
    “我田德祿也不廢話,咱們開門見山。”
    “剛才,我已經宴請了本次負責北上抗擊韃虜的俞大同,俞侯爺。”
    “侯爺說,此次北上朝廷讓他們自籌糧草,所以他們一路走來,才會去找各縣富戶索要勞軍錢財。”
    “如今到了我們魏縣,自然也不能免去,不過,經過老爺我的據理力爭,侯爺最終還是選擇了讓步。”
    說到這,田德祿停頓了一下,開始環視周圍人的表情。
    其實,在聽到領軍之人乃是一尊侯爵的時候,周圍人的表情便有些不自然了。
    他們雖說再魏縣有些錢財,也算是吃得開,但和真正的勳貴相比,和螞蟻實在是沒什麽兩樣。
    不過,在聽到對方肯讓步的手,這些人的眼中便又燃起了一絲希望。
    所有人都直勾勾的看著田德祿希望他能憑借三寸不爛之舌,直接將那些兵痞全部送走。
    田德祿對這些鐵公雞的性情也是十分了解,看著這些人的目光,他心中便有了數。
    沉默數秒鍾之後,他緩緩開口道“俞侯爺說,隻要我們肯交出兩萬擔糧食,十萬兩白銀,便從我們魏縣繞道而行,秋毫無犯!”
    此話一出,在場的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涼氣。
    就連劉淩也瞪圓了眼睛。
    好家夥,不是一萬五千擔糧食,八萬兩白銀嗎?怎麽這又漲了?
    不過很快,劉淩便明白過來,這田德祿不止是一毛不拔,甚至還想要以此來發上一筆橫財。
    別人是搜刮窮人的錢,你倒好直接搜刮富戶的錢,真不知應該說你仁義還是下作。
    震驚過後,劉淩又恢複了之前的平淡,安然坐在了原地。
    而其他人則七嘴八舌的吵了起來。
    “兩萬擔糧食,我們整個魏縣的稅收才有多少?這不是要我們的命嗎?”
    “就是啊,還有十萬兩白銀,就是把我們全都賣了也湊不齊啊!”
    “這哪裏是兵丁,完全就是土匪嘛!”
    ……
    場麵頓時一片混亂。
    田德祿對此早有準備,隻見他站直了身子不鹹不淡的說道“這還隻是大頭,除此之外,他還要我們準備至少五千件棉衣棉被,不過新舊倒是無所謂。”
    “我想,這五千件棉衣棉被諸位應該湊得齊吧!”
    五千件棉衣棉被分攤到二十多人頭上,一人便是二百多件,勉強也湊的出來。
    但糧食和銀子確是讓這些人肉疼不已。
    其中一名富商道“田大人,今年春天雖說沒鬧什麽災荒,但我們繳納了賦稅之後,也沒有太多的餘糧啊!”
    “這兩萬擔糧食,您可讓我們怎麽湊啊!”
    旁邊又有一人接著說道“是啊,還有十萬兩白銀,您就是把我們全都剁碎了去賣肉,我們也湊不出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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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二人起頭,其他人頓時也七嘴八舌的吵吵了起來。
    穀大富沒有跟著他們吵吵,而是湊到了劉淩旁邊低聲道“兄弟,這田大人究竟是什麽意思啊!”
    劉淩依舊不好明說,隻是低聲道“聽大人安排,吃不了虧!”
    劉淩話音剛落,田德祿便“啪”的一聲拍案而起。
    雖說他的身材並不高大,但當他站起身的那一瞬間,確是氣勢十足!
    在場的一眾富商地主全都被鎮住了,原本嘈雜的大堂瞬間寂靜下來。
    田德祿以銳利的目光掃視眾人,然後寒聲說道“奶奶的,老爺我放低姿態去找那些兵痞談判容易嗎?”
    “如今,我好不容易和他們講明了條件,你們又這哪哪這的糾纏不清!”
    “我看,也別談了,就讓那些兵痞們直接動手從你們家中搬取算了,到時候你們家中有多少糧食銀錢,就讓他們搬多少,也省的我和你們這些鐵公雞們廢話!”
    說罷,田德祿一甩袖子就要離去。
    而一旁的富商和地主們則趕忙上前攔截“田大人息怒,田大人息怒!”
    眾人七手八腳的將田德祿攔了下來,然後又將其推回到了座位上。
    開玩笑,若是真的由那些兵痞們搬家,那他們這些年的積蓄怕是什麽都別想剩下。
    一番賠笑之後,一名富商開口道“田大人,不是我說,實在是這些兵痞們要價太狠。”
    “您看要不這樣,咱們出些銀錢,您上朝廷參奏一本如何?”
    此話一出,頓時得到了周圍人的一片響應。
    看著連連點頭的眾人,田德祿眼中露出了凶光。
    “參奏一本?你們的意思是說,讓朝廷把這些兵痞們全都哢嚓了?”
    說話間,田德祿還用自己的右手做出了砍頭的動作。
    富商和地主們見狀連連點頭“對對對,若是能如此,自然是最好的!”
    “去你娘的!”田德祿毫不慣著,張口便罵娘,隨後他又對眾人嗬斥道“若是將他們全都哢嚓了,那你們北上去抗擊韃虜嗎?”
    “我明告訴你們,朝廷沒有給他們銀子輜重,讓他們自己解決,這就說明朝廷默許了他們沿途向你們這些富戶索要財物壯軍。”
    “這件事,我就是捅到了朝廷,朝廷也不會懲罰他們。”
    “而且,北方的韃虜你們又不是不知道,他們若是全部北上,能不能活著回來還不一定呢。”
    “說白了,這些人就是腦袋別在褲腰帶上了,你們要是惹急了他們,一刀剁了你又能如何?”
    此話一出,剛才還一片嘈雜的大堂之內頓時沉寂了下來。
    他們這些富戶們雖說沒打過仗,但也知道,平日裏軍隊之中或許欠一兩個月的軍餉沒什麽,但若是在戰時,莫說欠一個月的軍餉,就是一天也不行。
    誰知道自己明天還能不能活下來?若是自己死了,誰又能保證自己應得的錢能分到自己家人手上?
    所以,惹誰都不要惹即將上戰場的士兵,這些人已經在死亡邊緣遊蕩了,什麽都不會怕!
    一眾富戶麵麵相覷,皆不敢再說話了。
    而這時,田德祿也放緩了口氣說道“諸位的難處,我田德祿又何嚐不清楚。”
    “但趕上這事情了,我們除了麵對他,也沒有其他的辦法。”
    “如今大家都是一根繩上的螞蚱,跑不了我,也逃不了你。”
    “這樣,不就是兩萬擔糧食,十萬兩銀子嗎?我自領四千擔糧食,一萬……一萬八千兩白銀,剩下的你們分攤,這樣總行了吧!”
    此話一出,一眾富戶們再次瞪圓了眼睛。
    田德祿之前總是說他們是一群一毛不拔的鐵公雞,但他田德祿本人又何嚐不是一隻鐵公雞?
    可現在,他竟然開口就要出四千擔糧食,以及一萬八千兩白銀,這可著實讓那些人震驚到了。
    眾人你看我,我看你,一時間竟不知如何回話。
    田德祿看著目瞪口呆的眾人,淡然道“怎麽,老爺我都大出血了,你們還藏著掖著不成?”
    “現在便自報家底,若是大家湊得齊,我便出這份錢,若是大家湊不齊,那我也省了,反正那些兵痞也絕對不敢去我們家鬧事去!”
    說罷,田德祿雙手抱胸的坐回原位。
    那些富戶們聽罷,隨即便交頭接耳起來,他們說的話,自然還是哭窮。
    上個月我家著了火,他家遭了賊,又或者是家裏房子塌了。
    一番交流之後,這些人不自覺的便看向了一言未發的劉淩以及穀大富。
    這段時間劉淩和田德祿走得很近,大家是有目共睹的。
    而今日他們到來的時候,劉淩便已經在此等待了,顯然這家夥是知道內情的。
    如今他們討論的火熱,而這家夥確是一言不發,顯然是不太合群,於是其中一名經營茶葉的富商便對劉淩說道“劉公子,如今這魏縣誰不知你得了神仙相助,每天憑借陰兵陰將織布,日進鬥金!”
    “如今這個情形,你也不說句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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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劉淩深吸了一口氣,然後無奈的搖了搖頭說道“還有什麽好說的?今日之事往小了說,是我們這些人為求自保主動勞軍。”
    “可往大了說,就是大家有錢出錢有力出力,共赴國難,我劉淩雖說手不能提肩不能挑,但卻也是熱血男兒,有著一腔報國之心。”
    “今日能為國為民出力,自當是全力以赴。”
    “豈曰無衣,與子同袍,我願捐出布匹一千,白銀一萬,以壯我大周軍威。”
    劉淩說的是慷慨激昂,氣勢十足,聽的那些富商和地主們也是一陣熱血沸騰。
    但熱血過後就是比較現實的問題了。
    你捐這麽多,那我們捐多少?
    就在這時,一旁的穀大富也一拍桌子說道“說得好,大丈夫當共赴國難,我願捐贈美酒八百壇,白銀……七千兩!以壯軍威!”
    此話一出,就連劉淩也有些懵,好家夥,你這也是大出血了啊!
    有了這二人打頭,那些一些富戶和地主也有些意動,但自己割自己的肉還是有些舍不得。
    就在這時,劉淩又意味深長的補上了一句道“我聽說,那些兵痞們在劫掠地方的時候,不止是搶掠糧食銀兩,若是看到了漂亮姑娘,也會……”
    “嘶!諸位家中想必嬌妻美妾不少,姑娘小姐也是很多,若是那些兵痞們真的進了家門,到時候恐怕就不是銀子和糧食能夠解決的事情了!”
    此話一出,那些富戶們一個個臉色大變,這所謂男人有錢就變壞,而萬惡又以淫為首。
    所以在場的眾人,包括劉淩在內,都不止一個漂亮老婆,有的還有幾個漂亮女人,若是真如劉淩所言,那真讓那些兵痞們進了家門,那可就徹底亂套了。
    於是,又是一番交頭接耳之後,那些人終於下定了決心開始報數。
    畢竟自己主動報上數目還能夠控製出血量,若真的讓那些兵痞們親自動手,那後果可就不可控製了。
    搞不好,一個大出血出死自己都有可能。
    就這樣,在場的眾人一個個說出了自己能夠拿出的所有資產。
    田德祿找了一張紙來,挨個記上。
    他在魏縣混跡了幾十年,對各家資產都極其了解,他們一說話,田德祿便知道對方究竟出了多少血。
    若是差不多,田德祿便記上一筆,若是差的遠,那田德祿便橫他一眼,然後直接跳過。
    能坐在這裏的,全都是人精,被田德祿橫上一眼之後,眾人自然是明白他是何意,於是又趕忙提高價碼。
    這些人一番牽扯之後,最終竟足足湊了十一萬八千兩的白銀,已經兩萬三千擔的糧食,還有其他亂七八糟的東西一大堆。
    眼見多出來了一部分,田德祿大手一揮說道“算了,就按著這個數目送吧!”
    “我告訴你們,軍機大事耽擱不得,諸位需要在明日晌午之前將所說的東西送到軍營之中,如有怠慢……軍法從事!”
    說罷,田德祿將賬單收起,轉身便大步離去。
    一眾富商和地主見狀也隻能麵麵相覷。
    目的已經達成,劉淩起身對眾人拱手說道“諸位,事不宜遲,咱們還是各自回家準備去吧!”
    穀大富也起身道“諸位,回見!”
    說罷,二人轉身便走,隻留下一種富商地主欲哭無淚。
    從醉春樓中走出,穀大富便低聲對劉淩問道“兄弟,你這是說的哪一出啊?”
    劉淩苦笑道“還能是哪一出,魏縣群英會,助力魯州軍唄!”
    “啊!你們玩真的!”穀大富大驚!
    劉淩也有些無言道“誰知道你這麽闊綽,開口便是七千兩白銀!”
    穀大富撓撓頭道“你都說一萬了,我還能說少呢嘛?”
    他那裏知道,劉淩那一萬大多數都是從吳祥手中搶來的,自己手中的很少。
    不過,話都已經說出去了,也沒什麽回旋的餘地,他沉聲道“老哥,什麽都別說了,回去準備美酒銀錢吧!越快送去軍營之中越好!”
    穀大富也並非毫無準備,他點了點頭道“好好好,反正上次我也賺了朝廷不少錢,這次就當花錢保平安了!”
    隨後,穀大富大步離去。
    而劉淩也趕忙回到了家中,將埋在後院的棺材從地裏刨了出來,這裏麵有吳祥的銀子,也有之前搶劫範老五所剩下的銀錢。
    一番收斂之後,劉淩湊足了一萬兩白銀,之後又從工廠裏麵截下了本來打算送去布鋪的一千匹麻布。
    然後所有東西裝車,有林氏兄弟,以及村中所有的男丁青壯押車,向著軍營的方向送去。
    而與此同時,田德祿也將家中的真金白銀,全部送了過來。
    緊接著,便是穀大富。
    其他的富戶和地主們,一直在注意劉淩和田德祿的動靜。
    他們原以為,二人隻是在吆喝,並不想真的出錢出力,所以他們打算等等再說。
    然而,當二人將財物送到軍營的消息傳回來之後,那些富戶們徹底懵逼了。
    好家夥,原來是玩真的。
    就在他們震驚之餘,軍營之中也走出了不少兵痞開始在魏縣區域晃蕩。
    偷雞摸狗不說,看到漂亮姑娘還上去輕薄兩句,同時他們的目光也是不是向那些高門大院之中眺望,很有要出手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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