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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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6章

    ……

    送走長公主祖孫後, 老太妃的臉色就沉了下來。她一言一發地看著所有人,神情嚴肅而糾結,最後是一聲長長的嘆息。

    嘆息過後, 她讓所有人都隨她進到離正門最近的前院偏廳。偏廳原就是用來待客之處,四角冰鑒內早已放置冰塊, 一入內便是涼爽怡人。

    雕梁支柱無與倫比, 一室的古色古香, 陳設講究而雅致,古玩玉器, 銅鼎瓷器應有盡有,正中懸掛著一幅大氣恢宏的山水圖。山水圖由近及遠, 遠處似有黃沙漫漫, 一道關隘若隱若現, 仿佛橫亙在天地之間, 勢成大好河山的堅實屏障。

    老太妃淩厲的目光落在趙芙身上, “芙丫頭, 說吧, 那鼓到底是怎麽回事?”

    衆女皆驚。

    鼓的事情不是已經過去了嗎?

    不管是趙芙的解釋, 還是後來謝姝的圓場,在她們看來,這事不僅說法, 且結果也尚可,哪怕是顧及鎮南王妃的麵子, 老太妃也不會再提。

    趙芙亦是這般以為, 所以聽到老太妃的問話後明顯一愣, 下意識朝鎮南王府投去求救和委屈的眼神。

    “姑母……”

    鎮南王妃對她已經失望至極,硬起心腸道:“太妃娘娘問你話, 你如實回答即可。”

    這能如實回答嗎?

    趙芙白了臉,目光憤恨又飄忽。

    “太妃娘娘,芙兒真的不知道是怎麽回事,或許是下人們偷懶,也或許是有人別有用心。芙兒還奇怪呢,為何石榴姑娘一眼看穿,竟像是未蔔先知……”

    “你住口!”

    老太妃這一聲喝斥,又讓衆人一驚。

    她上了年紀之後,越發的慈眉善目,見著這些親戚家的孩子們向來都是和顏悅色,鮮少會像今日這般動怒。

    一時之間,莫說小輩們震驚,鎮南王妃都吃驚不小。

    鎮南王妃瞬間羞愧到無地自容,自嫁入王府後,婆母待自己一向寬和,哪怕是長子溺亡之時,也未對她有過半句指責。

    而今這聲喝斥雖不是對她,卻又是對她。她的娘家侄女在王府生出這樣的事端來,她實在是沒臉辯解。

    “芙兒,你還快向太妃娘娘認錯!”

    趙芙的臉越白,麵色極其的難看。

    她可是王府正兒八經的表姑娘!就算是她有錯,太妃娘娘也不應該當著這麽多人的麵給她沒臉。

    “姑母,芙兒說的都是事實……”

    “芙兒,你真是太讓人失望了!你說是下人們偷懶還罷了,你怎麽能將此事栽贓給別人!”

    “姑母……您是知道芙兒的,芙兒最是好學,前幾日突然想學鼓,便讓人準備好送到王府來。原本就是給自己用的,今日也是湊巧而已。”

    這是湊巧嗎?

    事關自己,謝姝自然要站出來。

    別人顛倒黑白,她又不是啞巴,她也長了嘴!

    “趙大姑娘莫要忘了,是你讓我當衆獻藝,也是你給我備好了鼓,這可不是湊巧,而是你故意為之。”

    “你少在這裏血口噴人,我是好心!”

    “你這樣的好心,我實在是受不起。我沒有未蔔先知的能力,之所以看出那鼓不對,不過是因為我自小長在瀾城。”

    “那我該說你是運氣好,還是不好呢?碰到了這樣的事,並非我本意。但有一點你必須要認,那就是若不是我,你今日能出風頭嗎?”

    老太妃氣得太陽穴都在跳,如果這是謝家的姑娘,她早就讓人掌嘴了。簡直是愚不可及,丟人現眼!

    謝姝一時無話,趙芙還當自己占了上風,心下沾沾自喜。

    但她卻是不知道,鎮南王妃此時看她的眼神有多陌生。

    她說她想學鼓,那為何那鼓送進王府後不見她練過一回?從買鼓到送鼓,經手的全是齊國公府的人,她是如何說得出是有人想陷害她的話?

    在場所有人,沒有一個傻子,孰是孰非已是一清二楚。偏偏她還一副渾然不知,自以為聰明的樣子。

    這個孩子什麽時候變成這樣了?

    “母親,這事是芙兒錯了,兒媳很是慚愧。兒媳管不了她,這就讓人送她回國公府,讓她父母嚴加管教。”

    “姑母,我沒有錯!”

    “你閉嘴!”

    趙芙怒極,指著謝姝,“是不是因為她?”

    “你自己做錯了事,為何還要攀咬別人?”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被她花言巧語哄住了!”趙芙大喊,“你們都向著她,她有什麽好的?一個破落戶而已,哪裏配得上世子表哥……”

    “啪!”

    鎮南王妃手都打疼了,她的心更疼。

    “芙兒,錯了就是錯了,姑母平日裏是怎麽教你的?事到如今你還沒有悔意,你以為你不承認,別人就看不出來嗎?”

    趙芙捂著臉,滿眼的難以置信。

    姑母居然打她了?

    姑母居然為了一個外人打她了!

    事情鬧到這個局麵,又難堪又尬尷。這丟臉的不止是趙芙,還有鎮南王妃,以及整個王府。

    老太妃搖搖頭,腦仁突突地跳。

    突然趙芙沖著謝姝怒喊,“都是你,都怪你!你為什麽要來王府?你一個破落戶為什麽要來王府?”

    謝姝看著她,眼神平靜,“我出身不高,承蒙太妃娘娘錯愛,有幸來王府長見識。我自知身份有別,地位有差,從未曾想過討好誰巴結誰,以達到自己往上爬的目的。相識一場已經是緣分,我隻想與所有人好好相處,不生齟齬不惹是非,哪怕不能成為朋友,也能相安無事。我不知道自己哪裏得罪了趙大姑娘,才會讓趙大姑娘這麽對我?”

    “你少在這裏假惺惺!”

    假惺惺麽?

    確實是。

    謝姝想,哪怕是到了這個時候,她還在想如何盡力不撕破臉。從這一點來說,她確實是有點假。

    既然如此,那就來點不假的。

    “我假惺惺?那也好過你趙大姑娘行事齷齪。你心胸狹窄無容人之量,你心腸歹毒卻手段淺顯。你嫉妒我鼓打得好,便一直尋機會讓我出醜。可惜啊,你機關算盡一場空,不僅算計不如人,還不知羞恥!你以為算盡所有人,你就能成為獨一無二的那個人,你就能得償所願嗎?若這世間有一麵鏡子能照清人心,你真應該看一看你的心,是多麽的醜陋不堪!”

    所有人因著她這一通話,而感到意外。

    她們看著她,仿佛第一次認識。

    這些日子以來,無論是被人推著,還是出於無奈,她一應言行都在規矩之內,看上去毫無棱角。但此時的她,銳利而直接,像是一朵嬌花突然長出了尖刺,不再柔弱可欺。

    老太妃不怒反笑,眼中滿是欣慰。

    軟而不弱,弱而不怯,該立時立,該硬時硬,不卑不亢。這樣的孩子,才能擔得起他們王府幾代人的傳承。

    她果然沒有看錯人!

    一室詭異的寂靜中,謝韞贊賞地看著謝姝,道:“說的好!”

    然後又睨向趙芙,“縱然沒有能照清人心的鏡子,單憑人的眼睛也能看出一二。趙大姑娘不會真以為天下人都是瞎的嗎?我們沒瞎,世子表哥也沒瞎。”

    趙芙恨聲,“你……們太欺負人了!……姑母,她們欺負我,我可是您嫡親的侄女,您可要為我做主啊。”

    她還捂著臉呢,這會卻像是忘了一樣。看來鎮南王妃那一巴掌還是打得太輕,以致於她到現在還沒有認清形勢和現實。

    鎮南王妃在謝姝說出那番後,更是羞愧難當,眼下一心隻想趕緊把侄女送走,免得再丟人現眼。

    “母親,兒媳這就讓人送她回國公府。”

    “姑母!”趙芙徹底慌了,她這時才像是回過神來一般,意識到姑母不僅打了自己,還要送自己回國公府。“您不能這麽對我,您若是這個時候送我走,那我還怎麽做人?”

    兩姓姻親,有時候不得不顧全大局。

    老太妃想了想,道:“如今翎兒尚在昏迷之中,王府正值多事之秋。我看府裏就不便再留客了,把這些孩子們都送回家吧。”

    如此一來,全的是齊國公府的臉麵,也是鎮南王妃的臉麵。

    鎮南王妃感念婆母的體恤,越發內疚。

    她對謝姝道:“今日這事,委屈你了。”

    “王妃娘娘,您不必對小女感到抱歉。”

    謝姝下意識垂眸,生怕她看出自己眼底因為即將離府而泛起的喜色。

    在進王府之前,她打定主意不惹人眼,不與人鬧矛盾,怎麽進來的,日後就怎麽出去。但是有些人不肯放過她,非要她撕破臉。

    事到如今,這王府對她而言就是一個是非之地。方才她還在想尋一個什麽樣的借口離開,沒想到趙芙這個攪屎棍還有點用。

    趙芙不接受自己一個人走,但所有人都走這個結果還是能接受的。

    她尚有不甘地跟著鎮南王妃先一步離開時,還不忘向謝姝示威。“你少得意,我得不了好,你想別想好!”

    “我從沒有得意過!但你也不過如此!”

    老太妃將一切盡收眼底,對趙芙已經徹底失望。

    小時候看著頗為可愛的孩子,怎麽長大會變成這樣?

    她嘆著氣,回望正中懸掛的那幅畫。

    謝姝順著她的視線,也看向那幅畫。

    ……

    事情已成定局,所有的姑娘明日都要被送回家。

    聚仙閣那邊一片愁雲慘淡,不時有細細的哭聲傳出。

    而留客居這邊,風平浪靜。

    “二姑娘,我們真的要回去了嗎?”多樂還有些不信,此前完全沒有一點征兆,怎麽好好的就要走了呢。

    “你是不是舍不得?”謝姝打趣著,望向窗外。

    院子裏的那棵石榴樹葉子依舊,但點綴期間的石榴果大了一些,綠色的表皮隱約現出一絲暗紅色。

    石榴。

    這是她在王府的名字。

    等她了王府,她就是謝姝,是嬌嬌。

    回想進到王府之後發生的事,一樁樁一件件真實發生過,卻又有幾分不真實,好比是午後小憩時做的一場夢。

    多樂將所有的東西歸置在一起,一樣樣地整理著。

    “奴婢就是覺得有點快,原本以為還要住好些天呢。”

    說到這個,謝姝隻有慶幸。

    先前王府接她們入府小住,說是因為老太妃壽誕將至。現在她才知道,老太妃的壽誕還有近三個月。也就是說如果不是因為橫生枝節,她怕是還要在王府住上好些日子。一想到數以月計的度日如年,她腦袋都大了一圈。

    主仆倆一起,收拾行李。

    比起進府的時候,她的行李反倒多了好些。有這些日子老太妃的賞賜,還有謝韞送給她的衣裙。簡單的一個箱子進府,如今一收拾竟多出兩個箱子。

    更重要的是,還多了一個活物:二百五。

    二百五愜意地趴在陶缸中,偶爾動一動四肢。

    多樂看著收拾出來的東西,不無感慨,“二姑娘,我們這次來王府賺了啊。”

    她們都以為這就夠多了,但很快就知道還能有更多。近傍晚的時候,老太妃和鎮南王妃都派人送了東西過來,分別都是滿滿兩大箱,衣料居多,且全是上等的料子。

    鎮南王妃派來的人是林嬤嬤,林嬤嬤還替自家主子帶了話,意思是今日之事她受了委屈,以後會彌補她。老太妃也讓王嬤嬤傳了話,說是過些日子再接她來王府住,到時候隻有她和謝韞,定要讓她住得舒心自在。

    這些話讓謝姝感念之餘,生出幾分內疚。

    說到底,她隻是王府的客人,也注定是王府的過客,實在是當不起她們的愛護。一旦這樣的愛護更深,對她的期望必然更多,到時候她該怎麽辦?

    王府是難得的清正人家,人口簡單,太妃娘娘通透開明,王妃看著不太好應付,但一旦對人有了好感,那是真心誠意的好。若是能嫁入王府,上有這樣兩代婆婆,下有不用操心的府中庶務,確實是難得又頂級的好選擇。

    如果那個人不是蕭翎,那麽她可能還會昧著良心攀一攀這潑天的富貴。隻是可惜啊,那個人是蕭翎,別說是昧良心,她連心事都不能有。

    王嬤嬤臨走之前還告訴她,明日她離府之時,王府還給每位姑娘都備了一份禮。

    如此一來,豈止是賺。

    用多,那是發了啊。

    “二姑娘,這可全是好東西啊,您看看這料子,奴婢記得上回伍夫人有一身這樣的衣裳,沒少在巷子裏四處顯擺。還有這塊料子,摸著又軟又滑,薄而不透,奴婢從未見過。這麽多的好東西,夫人必會全留著給您當嫁妝。”

    嫁妝兩個字,讓謝姝愣了一下。

    若按照一般的禮數,客人歸家前會有送別宴。但老太妃特意吩咐她們今晚不用去請安,各自好好歇一歇。

    這一環節被省去,謝姝覺得如此便好。免得臨了臨了,最後的送別宴上又鬧出什麽事來,或許老太妃也是這麽想的。

    送別宴沒有,她和謝韞小聚了一下。

    謝韞讓廚房多做了幾道菜,並要了兩壺梅子酒。菜色上佳香味濃,果酒清冽甘甜透,一室的酒菜香,說不出來的怡然。

    屋簷下的燈籠暈著光,光暈映在窗戶之上。隨著燭火搖曳出兩道纖麗的身影,不時傳出歡聲笑語。

    謝韞一手托著腮,鳳眼漸迷。

    “石……

    “韞姐姐,我叫謝姝。”

    謝韞愣了一下,笑起來,“那我以後叫你阿姝。阿姝,我可真舍不得你嫁到別人家。”

    “韞姐姐為何突然說起這個,若說嫁人,那也是韞姐姐先嫁,怎麽好端端扯到我身上來?”

    “我呀,可能不會嫁人。”謝韞一手晃著杯子時的酒,“你是知道的,我父母僅我一女,我若嫁了人,他們該如何?我可不指望我那些堂弟們,所以啊,我大抵是不會嫁人的。”

    謝韞的父親是謝家這一代的家主,他的後院隻有謝大夫人一人,膝下也僅有謝韞一女。世人以為謝家家族寵大,男丁衆多,他多半會從族中過繼子嗣,而認為謝韞一直沒定親,是在等王府這門親事。但事實並非如此,謝韞遲遲未嫁,並非是因為蕭翎,而是另有想法。

    “我也不想嫁。”這是謝姝的心裏話。

    謝韞笑起來,“可惜我沒有嫡親的弟弟,你又姓謝,否……過我倒是有嫡親的表親,表弟沒有,表哥倒是有一個……”

    她的表哥,那不就是蕭翎。

    謝姝心道,這怎麽哪哪都繞不過蕭翎了。

    “韞姐姐,你別操心我,我自有打算。”

    “行,我就知道你是個主意正的。等你嫁人那一天,我必定好好打扮你,讓你的夫君看傻眼……”

    梅子酒清冽,謝韞當水喝,謝姝也喝了不少。

    直至夜深人靜,謝姝才起身告辭。兩人離得近,她也不用人送,自己扶著門出去,被外麵的熱氣一沖,梅子酒的後勁也上來了一些。

    突然,她像是心有所感般朝院門外望去。透過厚重的銅鎖木門,再穿過門外的暗夜與樹影,一道修長的身影映入她眼簾。

    她晃了晃腦袋,又看了一眼。

    隔著這麽遠的距離,那人仿佛在看她,還朝她招手。她閉上眼睛,拍了一下自己的頭,生平第一次痛恨自己多了這麽一個異能。

    這是什麽人哪,能聽到人心也就算了,還神出鬼沒的,大晚上的不睡覺,陰魂不散地跑出來嚇人。

    她深吸一口氣,往外走。

    “二姑娘,您去哪?”多樂出來,喊住她。

    她頭也不回,“我喝得有點多,出去透個氣。”

    多樂趕緊提著燈籠跟上。

    主仆二人出了院子後,她讓多樂沒再跟了。

    “我到前麵吹一吹風,你在這裏等就好。”

    多樂覺得前麵有點黑,將手裏的燈籠遞給她。她擺了擺手,示意自己不會走遠。

    她一邊朝前走,一邊想。

    【幸好這是最後一次了。】

    最後一次?

    蕭翎緩緩垂眸,遮住眸底的寒煞之氣。

    待人走近了,他聞到很濃的酒味。

    “喝酒了?”

    【嗯。】

    她沒張嘴,但“嗯”的同時點了點頭,因為酒氣上來了一些,兩頰泛紅眼神也略顯迷離,看著有幾分嬌憨之氣。

    【我和謝大姑娘一起喝的酒,是梅子酒,不礙事的。世子爺,明日我就要離開王府了。您來得正好,我便借此機會和您道別吧。】

    “你就這麽迫不及待想離開?”

    【看您這話說的,我隻是來王府做客的,難道還能在王府賴著不走不成?叨擾這麽多天,我見識過王府的富貴,我見識了後宅的複雜,也算是不虛此行。】

    所以這些過往雲煙的富貴,還有煩不勝煩的算計,從今日之後,她會統統拋在腦後。

    蕭翎看著她,眼神漸暗。

    “你可以不是客人。”

    這會兒的工夫,謝姝覺得更熱了,酒氣隨著暑氣不斷上湧,看上去更是粉麵桃腮。

    梅子酒果味濃而酸甜可口,不知其後勁者貪其果香甜味,輕視其沒有烈酒的醇厚,不自覺就會喝多。

    一旦後勁上來,反倒洶湧。

    此時她的腦子好像有點亂,一直在想她為什麽不是客人。她不是王府的客人,難道還是王府的主子不成?

    【世子爺,雖然我兩輩子加起來比您年長,您叫我一聲姨也行,但我也不想占您這便宜,這認親戚的事就算了。】

    何況這外甥也太大太嚇人了,她實在是無福消受啊。

    蕭翎又好氣又好笑。

    “若真論起來,我能識人心,別人一輩子看不破的事情,我須臾間便能看穿。如此說來,我豈不比一些活到七老八十的人懂得更多。照這麽說的話,以我所知而論年紀,我比你大。”

    謝姝隻能裝傻,插科打諢開口道:“那我應該叫你……叔?”

    蕭翎:“……”

    這下終於張嘴和他說話了,但卻是叫他叔!

    “誰說我要當你叔叔?”

    謝姝因著他陰沉的臉色,莫名其妙心情大好。加之酒的後勁一上來,她好像體會到什麽叫做酒壯慫人膽的感覺。

    【世子爺,您可真難侍候,這也不成那也不成,叫您叔您都不樂意。您不是不要妹妹嘛,否則我叫您哥也成啊。】

    說完,她酒氣更上頭,身體也跟著晃了晃。然後她感覺有人一隻手扶住了自己胳膊,另一隻手握住了她的腰。

    四目凝望,熱氣氤氳。

    草叢中傳來蟲鳴聲,先是試探著叫叫停停,許是沒人打擾,那蟲子以為這方天地自己最大,便開始不管不顧地放聲鳴叫。

    這叫聲在她耳中不斷放大,她腦子裏仿佛很空,又仿佛充斥了太多的東西,一時亂成一團,理不清也剪不斷。

    “世子爺,天不早了,……要回去了……”她壓著聲,每一個字都泛著酒味。

    身體動了動,握著她腰的手卻紋絲不動。

    “世子爺……”

    蕭翎目光如劍,直入人心。

    “謝姝,別裝糊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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