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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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7章

    一家人站在門口說話, 不時有經過的人問上一嘴。

    葉氏忙招呼所有人進去,進門之前她見葉蘭手裏一直挽著一個藍色粗布的大包袱,欲接手過來, 卻被葉蘭拒絕。

    葉蘭說自己做慣了活,拎著東西一點也不礙事。又說自己的東西都是些破爛玩意兒, 莫要髒了別人的手。

    聽到這話, 葉氏將將止住的眼淚又流出來。

    謝姝的視線落在那大包袱上, 一眼看清裏麵的東西,除了衣物, 還是衣物。一件舊襖子壓在最內裏,襖子裏卻另有乾坤。幾張紙並一封信被縫在襖子裏, 紙張略泛著黃, 應是有好些年頭。而那封信則用火漆封著口, 信上的字為暗紅色。

    那應該是血書!

    難怪……

    衆人進了屋, 葉氏始終拉著葉蘭。

    姐妹二人坐下, 開始敘談別離之苦。

    葉蘭說自己還算幸運, 先是被賣給一大戶人家當下人。那主家夫婦為人和善, 她過得還算不錯。後來那家人出了事, 她輾轉流離,進了另一戶人家,可惜這一次運氣不好, 主家不慈還時常責罰下人。

    她說的後一戶人家,就是謝嫻在街上遇到她時, 斥責她的那戶人家。謝嫻也說那戶人家在洪山縣風評不好, 幸好杜明禮是縣令之尊, 向他們要一個人的事情才會如此順利,否則少不得有一番周折。

    葉氏的眼淚不斷, 哭著說“姐姐,你這些年受苦了。”

    葉蘭也哭,說自己這些年最擔心的就是葉氏,如今看到自己的妹妹嫁得良人,兒女雙全,過得順心順意,她已經心滿意足。

    “你那原先的主家到底出了什麽事?若不然你一直在他們那裏……也不用受後來的苦?”葉氏哽咽著。

    葉蘭聞言,低下頭去。

    “一家人遭了匪患,全死了。”

    葉氏連連驚呼,直說好人沒好報,那麽好的人家居然遇到那樣的事。

    葉蘭也跟著附和,眼神卻有些恍惚。

    這時謝十道突然站起來,她像是受到驚嚇一般忽地跪在地上,口中喊著:“老爺饒命,奴婢再也不敢了。”

    葉氏忙過來扶她,聲音裏全是哭腔,“姐姐,你這是做什麽?”

    葉蘭回過神來,羞愧不已。

    “……還以……些年都習慣了,讓你們見笑了。”

    葉氏悲從中來,“姐姐,你受苦了。”

    姐妹倆抱頭痛哭。

    良久,哭聲才止。

    謝嫻和杜明禮一路奔波,進城之後先到謝家,如今見了父母弟妹,又把葉蘭送到,他們夫妻倆也要回杜家。

    葉氏這才抱著從未見過的小外孫瀾哥兒,香了好幾下。

    瀾哥兒一歲不到,既不會說話,也不會叫人,光會咿咿呀呀地叫喚。便是這誰也不知道在說什麽的嬰兒學語聲,瞬間將悲切的氣氛沖散。

    送走他們夫妻後,葉氏張羅著安置葉蘭。

    “二姐,我還以為小外甥能陪我一起玩呢,沒想到他連話都不會說,也不會走路,還怎麽陪我玩啊。”謝則美小臉上全是失望,很是不開心的樣子。

    “等他再大一些,就會說話能走路,到時候就可以陪你玩了。”謝姝說這話時,明顯有些心不在焉。

    透過門板,她看到葉氏和葉蘭在說話,然後葉氏出來,又把門關上。再然後她看到葉蘭抱著那大包袱一動不動,許久之後才將包袱解開,雙手將那舊襖子小心翼翼地鋪開,摸到裏麵的東西之後,神情從懷念變成悲切。

    ……

    從洪山縣到京城,不止千裏之遙。

    葉蘭緩了兩日後,葉氏便想帶她出去逛逛,順便添置幾身衣服。她先本是不願意出門的,又拗不過葉氏,最後隻能同意。

    謝姝也陪著,三人一起出門。

    經過幾日的相處,葉蘭適應了一些,但還是不太習慣。畢竟當了這麽多年的下人,猛不丁不用為奴為婢,自然是有些不自在。

    葉氏看在眼裏,麵上盡量不顯,待她如從前一樣,仿佛她們還是多年前的那對小姐妹,期間從未分離過,也從未有過身份上的天差地別。

    私下卻在謝姝麵前哭,說自己的姐姐以前最是潑辣的性子,若不然有那樣一個嗜賭的父親,姐妹二人早就被人嘲笑欺負死了。沒想到現在如此畏畏縮縮,這些年必是受了太多的苦。

    “小時候是你姨母護著我,現在換我護著她了。”這是葉氏的原話。

    盛京的繁華讓葉氏有些畏縮,尤其是當衣著體麵的人經過時,她會下意識彎著腰。葉氏和謝姝一左一右護著她,她左右看看又慢慢挺直了背。

    三人逛了衣料鋪子和成衣鋪子,皆有所獲。

    她們剛出一家鋪子時,一輛馬車從旁邊經過。謝姝不經意一看,瞬間皺起眉頭。原因無它,隻因馬車內的人。

    馬車裏一共有兩個人,一個人坐著,五大三粗穿著大戶人家的家丁服。另一個人看上去像是睡著了,可是那睡姿實在是詭異,仿佛是被人胡亂塞進馬車一般。

    她猶豫一下,對多樂耳語幾句。

    然後她像是沒看到一般,準備穿行而過,險些被那馬車撞倒。

    馬車停下,車內坐著的那個家丁掀開簾子罵,“哪個走路不長眼睛的,簡直是找死!”

    卻在看清謝姝的長相之後,眼中閃過驚豔之色,語氣也好了許多。“你是誰家的姑娘,下回走路看著些。”

    葉氏和葉蘭都嚇了一跳,趕緊過來。

    謝姝扶著頭,“娘,我的頭好暈……”

    說完,她還真就倒在葉氏身上。

    葉氏不疑有它,臉色大變。

    “嬌嬌,嬌嬌,……怎麽了?”

    那家丁臉色也變了,道:“這位夫人,我們可沒撞到你女兒,你們可別訛我們。我看你們也是體麵人,我不妨告訴你們,我家主子可不是一般人,你趕緊走吧。”

    葉氏性子雖溫婉,卻也當了這麽多年的官夫人,眼見著自己的女兒都暈過去了,這人竟然連一句好話都沒有,自然是不依。

    “有你們這麽說話的嗎?我女兒都暈倒了,你們居然還說我們訛你們,簡直是欺人太甚!”她心裏憂心女兒,“你們等著,等我找大夫……”

    這時她聽到謝姝極小的聲音,“娘,不能走。”

    她心裏一驚,須臾間明白過來。

    “你一個下人口氣這麽大,我倒要看看你的主子到底是誰?你主子是不是就在馬車裏,讓他出來說話!”

    那家丁一聽,麵露惡氣。

    “這位夫人,我們明明沒有撞到你女兒,你分明是在胡攪蠻纏。我家主子是什麽身份,豈是你想見就能見的?”

    “不管你家主子是什麽身份,難道撞了人也不出麵嗎?躲在馬車裏算什麽,是見不得人,還是心虛?”

    圍觀的人越來越多,那家丁有些著急。

    再這麽下去,等人醒了,那就不好辦了。

    “你們還不快讓開!”

    那家丁把心一橫,給車夫使眼色。

    車夫握著鞭子的手剛動,就聽到一聲戲謔的聲音。

    “我當是誰呢,原來是溫三老爺身邊的狗,怪不得叫得這麽大聲。”

    謝姝聽到這聲音,便知事情穩了。

    來人不是別人,正是章也。

    章也趕到的同時,多樂也悄悄到了謝姝她們身後。

    那家丁一看章也,不僅臉色變了,眼神也變了。

    闔京上下誰人不知,章相的三子是個閑人,且還是一個愛管閑事的閑人。成日裏無所事事遊手好閑,遇到什麽事都愛問上一問。

    “章三公子,小的真沒撞到人,是這位姑娘身子太弱,被嚇暈過去。這位夫人不依不饒,小的實在是沒辦法。”

    “行了,你一個看家護院的狗,也配和本公子說話。趕緊讓你家主子出來,本公子正好還有事要問他。”

    那家丁心裏發苦,他一個護院哪裏惹得起這位章三公子。這位章三公子雖是個無官職在身的閑人,無奈有個當相輔的爹,還與鎮南王府的那位世子爺是好友。

    “章三公子,我家主子不在,小的是奉主子之命出門辦事的。您就行行好,放小的一馬,我家主子改日一定會登門道謝。”

    章也笑起來,桃花眼裏全是嘲弄。

    “你是個什麽東西!也敢替你家主子做主!”

    說著,他忽地上前,一把將那家丁扯下馬車,然後掀開車簾。

    “這人誰啊?怎麽被迷暈了?”

    那家丁爬起來,見事情敗露,狠狠道:“章三公子,這是我家主子的私事,希望你不要多管閑事,免得傷了兩家的和氣。”

    章三充耳不聞,直接將人扶出來。

    衆人嘩然。

    常慶班自入京之後聲名大噪,常慶班就在這附近,不少人都在常慶班的園子裏聽過戲,也認識月班主。

    “是月班主!”

    “月班主,你醒醒。”章三拍著月班主的臉,然後對那家丁道:“你家公子好雅興,朗朗乾坤居然用這樣的下作手段強搶民男!”

    衆人又是一陣嘩然。

    整個盛京城的人誰不知道,魯國公府的三老爺玩得花,不僅愛紅顏,還喜男色,最是葷素不忌。這位月班主被迷暈在溫家的馬車裏送往溫家,傻子都知道那溫三老爺想做對他做什麽。

    事情已成,謝姝悠悠轉醒,如大夢初醒一般。

    “娘,我剛才是暈倒了嗎?發生了什麽事?”

    葉氏:“……”

    這孩子鬧的是哪一出啊。

    那家丁見人已在章也手中,必是要不回來的,當下又氣又惱,三下兩下爬上馬車,對車夫大喝一聲,“我們走!”

    他心裏發了狠,遷怒於謝姝母女。

    馬車要撞上她們時,謝姝眼疾手快,一把將發呆的葉蘭推到一邊。而葉氏也被多樂護住,有驚無險。

    葉蘭怔怔地看著被章也扶著的月班主,自言自語,“像,像,真是太像了。”

    像誰呢?

    這個答案恐怕除了葉蘭,隻有謝姝知道。

    月班主還未醒,想來中的藥不輕。

    章也和葉氏點頭示意之後,便扶著月班主去找大夫。

    等上了馬車後,葉氏這才嗔怪地問謝姝,“你這孩子,真是嚇死娘了。”

    “娘,我也是一時情急。方才那馬車經過時,車簾子開了一點縫,我無意間看到裏麵的人,便覺得不太對勁。”

    “你認識那……班主?”這話是葉氏要問的,但問出來的卻是葉蘭。

    謝姝點頭,“之前在王府小住時見過一次,他是常慶班的班主,聽說他還是個讀書人,他們戲班子裏的戲都是他自己寫的。”

    “戲班子?”

    “姨母認識他?”

    葉蘭連忙搖頭,“不,不認識,就是覺得有點眼熟,應是看錯了。”

    葉氏還在糾結之前的事,道:“那魯國公府的三老爺風評不佳,若是落到他手……好你機靈,請來了章三公子,否則好好的男兒……”

    這話葉蘭聽懂了,眼中全是悲憤與擔憂,又怕被葉氏和謝姝看出什麽端倪,趕緊低下頭去掩飾。可她不知道,她袖子裏緊握著的拳頭被謝姝看得一清二楚。

    ……

    夜深人靜。

    謝姝半點睡意也無。

    她思緒如翻江倒海一般,全是過往的一切。仿佛有什麽東西正在呼之欲出,帶著幾分焦灼與急切。

    【章三不會沒把今天發生的事告訴蕭翎吧?不能啊,章三和蕭翎好得都快穿一條褲子了,按理來說應該會迫不及待說給蕭翎聽啊。怎麽還不來?這都什麽時辰了?真是該來的時候不來,不該來的時候老在眼前晃。】

    黑暗中,一道暗影就倚在牆邊。

    蕭翎聽著那熟悉的嬌脆聲,唇角不自覺往上揚。

    【怎麽還不來?真是急死人了?難道又在沒日沒夜的審案子,分不開身?……這一肚子的話啊,除了他又能和誰說。】

    蕭翎聞言,唇角上揚的弧度更大。還說他們不是一樣的人,那為何她的話又隻能和他說呢?他們深知對方的秘密,世上再無另外兩個人像他們這般。

    所以這小姑娘所有的一切隻能是和他有關!

    他慢慢移到窗邊,修長的手指輕叩著窗欞。

    【來了!】

    謝姝突然雀躍,急切地開窗。

    【你可算來了,我有話和你說。】

    “先等等。”蕭翎的聲音很低,卻透著幾分愉悅。“我也有話說。”

    【那你說。】

    謝姝看著他,還以為他要說什麽重要的事。

    沒想到卻聽到他說:“謝姝,我和章三從未穿過同一條褲子。”

    謝姝:“……”

    【我管你和他穿不穿同一條褲子!】

    “但剛才分明是你說的,你說我們好到穿同一條褲子。”

    所以這人早就到了,就是沒露麵。明知她的透視眼看不透人體和牆體,肯定是故意避開她的視線,然後躲在牆邊讓她看不見,真是個心機男。

    “你又罵我?”蕭翎的氣息逼近。

    【世子爺,我誇你呢。有心機是誇人的話,難道你喜歡別人說你沒有心機,半點城府也無,和一個傻子差不多嗎?】

    “歪理。”

    【管它歪理還是正理,有理就行。】

    她微擡著下巴,力求氣勢不輸人。她家小美都說了,她是有理的祖宗,所以啊管它歪理正理,有理就是有理。

    蕭翎的瞳仁中全是眼前少女嬌俏靈動的模樣,眼底的愉悅似三月的春風,綠了岸邊的柳,也紅了山嶺的花。

    他從未想過世上會有一個這麽合自己心意的姑娘,一顰一笑都是如此的讓人歡喜,就連那零亂的發絲都像是長在他心裏,撩撥得他的心也亂了。

    “我不喜與人同穿褲子,但我想與人同被而寢。”

    謝姝的心突地亂了一下。

    【你想和章三同被而寢?】

    蕭翎眸色一沉,再也壓抑不住內心的躁動,伸手揉了一把她的亂發。

    “又裝傻!”

    她:“……”

    這麽親昵的動作,姓蕭的是怎麽做得如此自然的?

    她別過腦袋,逃離惱人的大手。

    【說話就說話,不要動手動腳的!】

    “我隻動了手,沒有動腳。”

    謝姝真是服了。

    所以這人大半夜的來找自己,是來戲弄她的?

    她瞪了一眼,不掩怒氣。

    蕭翎不舍地收回自己的手,“你急著見我,又說有話和我說,到底是什麽事?”

    謝姝拚命告訴自己,正事要緊。

    她深吸一口氣。

    【我姨母找到了,我原來在月城見過她。她不知道有沒有睡著,你去聽一聽,看看能不能聽出一些有用的信息?】

    謝姝見他不動,趕緊催促。

    【快去啊!】

    說著,把窗戶一關。

    【我也一起。】

    然後她開了門,走出去。

    當她站在蕭翎麵前時,這才注意到他身上果然還穿著黑色的官服,官服之上隱約還有暗色的汙漬。

    【你又在連夜審案子?】

    “嗯。”

    她忽然有些別扭起來,良心也有些不安。同時又有種說不出來的奇怪心虛,心虛自己為何篤定他會來。

    他是她什麽人啊,為什麽會在聽到今天的事後,晚上就會來找她?她到底又是哪裏來的自信,覺得他肯定會來見自己?

    【……的事也沒那麽急,你可以晚兩天再來的。】

    “那剛剛是誰在心裏不停喊我?”

    【世子爺,知道你會讀心,就別在這裏炫耀了。趕緊的吧,萬一我姨母睡著了,那你就什麽也聽不見了。】

    她走在前麵,蕭翎跟在後麵。

    兩人來到葉蘭的門外,透過門與裏麵的布置,她的視線層層穿過,最後看到床幔裏著躺著的葉蘭。

    葉蘭果然沒睡,正輾轉反側。

    【你離近一些,免得聽不清楚。】

    蕭翎:“……”

    他也瘋了。

    大半夜的還有一堆的案子積在那裏,他竟然陪這個小姑娘在聽一個婦人的牆角。

    突然他臉色一變,眼底瞬間風雲變化。

    【聽到什麽了?】

    謝姝問他,下意識靠近。

    “是誰在外麵?”葉蘭驚疑的聲音響起。

    謝姝一驚,然後就感覺一隻大手捂住了自己的嘴。

    怎麽又來這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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