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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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0章

    同為男人, 陳頌當然知道蕭翎這話的意思是什麽。正是因為知道,他才會因為身份長相的差距而更加自卑和惱怒。

    一直到蕭翎進了謝家,他還站在原地。

    薛氏不知何時過來, “頌兒,你怎麽在這裏?”

    “娘……”

    “頌兒, 回去再說。”薛氏一路過來, 就怕被人看到。天知道聽到消息時, 她有多震驚。今日之前她還因著和白家的親事而歡喜,誰知居然會發生這樣的事。說後悔, 那肯定是有的,卻也沒有太多, 畢竟白家的門第放在那裏。

    “娘, 你知不知道別人是怎麽說白家的?”

    “他們說什麽了?”薛氏心裏一個咯噔。

    “他們說秦國公寵妾滅妻, 白夫人鎮不住妾室, 白大姑娘在家中連個庶女都不如。他們還說高門世家都不願意和白家結親, 白家不得不低娶或是低嫁。什麽隻重人品不重門第, 不過是一塊遮羞布而已。”

    “頌兒, 傳言而言, 你何必當真。”

    陳頌苦笑,“學院裏的同窗都是這麽說的,還能有假。他們還說白大姑娘處處討好那假郡主, 極心諂媚卑躬屈膝,比個丫環還不如。如今那假郡主身份被揭穿, 白大姑娘儼然成了京中的大笑話。”

    薛氏最擔心的事終於發生了, 心都涼了半截。

    謝姝是長公主真孫女的事一傳出, 她就害怕白大姑娘因著與假郡主交好一事而受到牽連,原本心裏還安慰自己, 那白大姑娘好歹是國公府的嫡長女,應該不至於受人詬病,沒想到所謂的交好居然是討好,如此一來哪裏能免得了被別人說三道四。

    “頌兒,你是不是怨爹娘給你定了這門親?”

    陳頌想點頭,最後還是忍住。

    事到如今,再說這些已經沒有意義。

    甚至哪怕明知白家這門親事不妥,他們也不能退親。畢竟白家再是不堪,那也是國公府,不是他們可以得罪的。何況鄭大人還是父親的上官,父親還指著對方的提攜,再加上自己的前程,無論哪一樣拎出來,隻能讓他們將這口苦水往肚子裏咽。

    他望著謝家,聽著那裏麵的熱鬧,麵色越發的苦澀。

    “我突然想起她曾經說過的話,她說這世上所有天上掉餡餅的好事和所有的不勞而獲,其實一早就算好了你要付出的代價,隻不過當時的你不知道而已。”

    這個她,指的是謝姝。

    幾年前他正準備府試,偶爾聽說有人有門路能弄到試題,甚至還有一個相熟的同窗花了大價錢買題,還問他要不要。當他把這件事說給謝姝聽時,謝姝就和他說了方才那些話。

    那時他還參不透這話的意思,隻是覺得買題一事不太妥當。後來那些買題之人被人舉報而永禁科舉時,他唯一的感覺也隻有慶幸。

    然而時至今日,他突然就悟透了這話的真正含義。

    白家那樣的門第要和他們家結親,父母還當是天大的好事,孰不知這樣的大餡餅包著的不是好處,而是有苦說不出的糟心。

    良久,他喃喃著。

    “娘,就這樣吧。”

    ……

    謝家的院子裏堆滿了宮裏來的賞賜,再加上來賀喜的人,顯得原本就不大的宅子有些擁擠不堪。

    蕭翎一眼就看到被謝家姐弟圍著的謝姝,眉目如畫嫣然如花,一見便讓人心生歡喜,恨不得望穿秋水與之沉淪。

    謝姝似有所感,看了過來。

    桂花的香氣無處不在,空氣中盈滿歡樂祥和。在四目交彙的那一剎那,仿佛有種一眼萬年的錯覺。

    有客人上門,謝十道忙過來招呼,並向蕭翎引見杜氏兄弟。

    杜家並非大戶,這些年因著杜氏兄弟二人先後為官而有了些許家底和名聲。但像他們這樣的人家,哪怕是混跡在京城官場,也很難真正與世家高門結交。

    如今因著謝家既與皇家有了關聯,還能和鎮南王世子這樣的人物接觸,兄弟倆自然是一個比一個深感榮幸。

    蕭翎與他們寒暄幾句後,對杜明禮道:“小杜大人不必著急,謀職一事應該很快就會有結果。”

    杜明禮聞音知意,心下一喜。

    自打他進京以來,謀職一事幾乎停滯不前。前些日子方知是因為他們得罪了白家和鄭家,所以才受阻。現在他的妻妹成了長公主的孫女,謝家又與鎮南王府有來往,有鎮南王世子這句話,他便知道事情很快能解決。

    杜編修懸了好些天的心,也跟著放下。

    他和謝十道都在宣明殿當差,宣明殿分集淵閣和集言閣兩處,他在集淵閣,謝十道則在集言閣。鄭大人是他的上官,這些日沒少挑他的錯處。而謝十道的上官史大人雖然公正,但架不住有同僚想巴結白家和鄭家,是以也沒少被人排擠。

    兩人前些日子都擔心杜明禮謀職一事不順,便是謀到了,也不太可能會留在京中,或許還要被派到京外,為此很是憂愁。

    聽到蕭翎的話後,他心裏的擔憂總算是散了。

    轉念一想,又覺得不對。

    那白家和鎮南王府才是真正的親戚,蕭世子真的會為了謝家這門遠親,而去落秦國公府的麵子嗎?

    思及此,他隱晦道:“借蕭大人吉言,下官也盼著這事能盡快有著落。說句不怕蕭大人見笑的話,這些日子以來我們也尋了一些門道,但都不得其法,也不知是不是得罪了什麽人,因而心中很是忐忑,可否請蕭大人提點一二?”

    蕭翎悉知人心,自是知道他在擔心什麽。

    “所謂奉公如法,我等皆是如此。正壓邪,公滅私,這是亙古不變的法則。不管是誰,若壞了這個規矩,那便是亂了為官之道。”

    “蕭大人所言極是,下官受教了。”

    杜編修心下感慨,想不到這位蕭大人年紀輕輕又入官場沒多久,不僅是破案奇才,言談竟也如此的老道,果然是後生可畏啊。

    他與謝十道對視一眼,皆是從彼此的目光中看出意外與驚訝。

    京中形勢盤根錯節,官場更是錯綜複雜。他們有心想多聽些提點之言,便借著為官之道幾個字說起官場上的一些事。

    蕭翎也有意與他們走近,每每三言兩語便讓他們受益匪淺,一時之間幾人相談甚歡,氣氛十分融洽。

    此時的他,既有明月君子之風儀,又有凜然刑官之銳氣,雅致出塵中帶著舉足輕重的從容與淡定。哪怕是站在一個旁觀者的角度來看,謝姝也不得不承認他是個十分出色的男子。

    似乎是心有靈犀一般,當謝姝望向他的時候,他狹長幽深的眼睛也看了過來,眼底隱約還有一絲笑意。

    謝姝知道,這人是聽到自己的內心活動了。

    【我說世子爺,您今日到底是來幹什麽的?】

    蕭翎聞言,這才向謝十道說明來意。

    “昨日答應了小殿下,要另送她一份生辰禮。我今日上門,正是為此事而來,還請謝大人行個方便,允我與小殿下說幾句話。”

    謝十道聽到這話,哪有不允的道理。

    杜家兄弟對視一眼,若有所思。

    蕭翎命人將生辰禮拿上來,然後親自交給謝姝,那隱晦的眼神仿佛在說:我正是為你而來的。

    謝姝:“……”

    她就不應該多嘴!

    精美的雕花匣子一入手,她一點也不想打開,隻因裏麵是一支羊脂白玉的簪子。在大胤習俗中簪子喻意結發,男女之間互送簪子則視為定情之物,而白玉簪子更是表達了一方想與另一方白頭偕老的意願。

    這人巴巴地送她一支白玉簪子,用意簡直是昭然若揭。

    “多謝蕭大人。”

    【蕭翎,這次的事,算是你替我做的第三件事。】

    “小殿下不打開看看嗎?”

    謝姝:“……”

    她剛才故意岔開話題,就是不想打開。

    “蕭大人送的東西,必定是極好的,我想等會再看。”

    說完,她半掀著眼皮看了蕭翎一眼,警告的意味十足。

    蕭翎見之,心下無半分不悅,反倒似被春風拂過,蕩起一陣又一陣的波光。他壓了壓眉眼,眼尾的美人痣都透著幾分旖旎。

    “也好。”

    明明是一句極為尋常的話,兩個字也沒有一絲一毫的不妥當,但聽在謝姝的耳朵裏,這兩個字仿佛長了腳一般,一直往人的心裏鑽。

    【你東西也送了,還杵在這裏做什麽?還不快走!】

    蕭翎深深看了她一眼,然後向衆人告辭。

    他走後,謝嫻才問他到底送了什麽。

    姐妹二人回到房間裏,謝姝這才將匣子打開。一看到裏麵的白玉簪子,謝嫻的眼神立馬變得有幾分微妙。

    這時葉氏也跟著進來,看到簪子後問謝姝。

    “嬌嬌,你現在是怎麽想的?”

    之前說是不想高攀,那如今呢?

    謝姝想了很久,最後低喃,“我不知道。”

    ……

    一連好幾日,盛京城中的大街小巷都在談論著真假郡主一事。

    世人八卦著謝姝離奇的經歷,也感慨著謝家人的大義,不時有人在謝家門外徘徊,卻又懼於那些千林衛。

    這幾日來,長公主不曾露麵,也曾派人來催,給足了謝姝緩沖的時間。

    五日後,謝姝離開謝家。

    她在謝家人的送別聲中,坐上了馬車。馬車駛出舉人巷時,她忍不住回頭往後麵看。她看到爹娘眼中的淚光,也看到了他們淚光中的祝福。

    舉人巷的牌坊不知經歷了多少風雨,也不知見證了多少的悲歡離合。她望著熟悉的景致越來越遠,心中滿是悵然。

    馬車緩緩前行,最後抵達長公主府。

    長公主親自出門迎接,在看到她下馬車的那一瞬間,頓時紅了眼眶。

    她上前,行禮。

    “祖母,我回來了。”

    正是這句話,惹得長公主老淚縱橫。

    她的嬌嬌兒,終於回家了!

    她早已準備好一切,所有關於蘇二丫的一切全部清除,整個長公主府的一景一物,都為了迎接謝姝而煥然一新。

    祖孫二人先是去給霍家的列祖列宗以及霍擎夫婦上香,香火氤氳的靈堂內,一排排靈位顯得那麽的莊嚴肅穆。

    謝姝望著這一世親生父母的靈牌,腦海中全是那四年他們一家三口的歡樂時光,不由得淚如雨下。

    她跪在靈位前,連磕好幾個頭。

    “爹爹,娘親,不孝女嬌嬌回家了。”

    長公主失聲痛哭,“擎兒,容容,嬌嬌真的回來了,你們安息吧。”

    靈牌前的燭火跳躍著,似是已故之人的回答。

    上完香後,祖孫二人一時竟有些無言。

    良久,長公主問謝姝,“蘇家那幾個人,你想怎麽處置?”

    “祖母有什麽打算?”

    長公主以為謝姝之所以這麽問,是和自己這個祖母還有隔閡,當下心裏酸澀無比,更是愧疚和難過。

    “嬌嬌,是祖母之前識人不清……”

    “祖母,這不怪您。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我年紀輕,很多事情思慮也沒那麽周全。雖說陛下許您自行處置那幾人,但若是處置不當,必會引來一些爭議。”

    長公主酸澀的心,頓時得到了撫慰。

    她的嬌嬌兒,比她想象中的還要好。

    “以我的性子,殺了他們我都不解恨,且太便宜他們了。我想留他們一命,將他們流放木河,大赦亦不能免。”

    木河是大胤最為苦寒之地,也是所有流放者的噩夢。民間曾有諺語雲:生不入木河,死不下幽都,可見木河有多令人聞風喪膽。

    “那就按祖母說的辦。”謝姝說。

    長公主很是欣慰,聽說那上京作證的婦人離京之前,孫女還命人送了不少東西,以報那婦人當年半個菜團子的恩情。

    恩怨分明,有善心卻不濫用,該心狠時絕不心軟。

    她李央的孫女就該如此!

    ……

    陰暗潮濕的地牢中,腐爛的氣息無處不在。似屍體的肉腐氣,又似地底深處的泥腐氣,聞之令人作嘔。

    最裏麵的牢房中,關著蘇家人。

    剛關進來時,他們相互指責相互埋怨,蘇二丫怨蘇夫人他們不應該上京,蘇夫人他們恨她不爭氣。爭吵不休之後,最先動手的是蘇大官。蘇大官開了頭,蘇夫人也跟著上手腳,母子二人把所有的氣都撒在蘇二丫身上。

    蘇二丫又哭又喊,獄卒們充耳不聞。不僅如此,還任由他們一家人鬧騰,連著兩天沒給飯,隻給一口水活命。

    等他們消停了,才給了一些吃的。但那些吃的被蘇夫人和蘇大官母子占著,蘇嬋娟還好些,撈到了一兩口,而蘇二丫什麽也沒撈著。若不是獄卒怕她死了,單獨給了她一口吃的,恐怕她已經餓死在牢中。

    她縮在角落裏,一有什麽動靜就扒著牢門喊,“我是郡主,我是郡主……”

    她是郡主啊!

    就在幾日之前,她還是穿著綾羅綢緞,吃著山珍海味的郡主,為什麽會變成這樣?為什麽會變成這樣!

    “我是郡……才是真正的霍拂衣……”

    “蘇二丫。”

    聽到有人喊她,她忽地擡頭。

    視線之中,是讓她討厭憎惡的一張臉。哪怕沒有絢麗的華服與流光溢彩的珠翠,這張臉依然是那麽的出衆。

    “你,是你!你搶我的郡主之位,你快把郡主的身份還給我!”

    謝姝俯視著她,滿眼嘲諷。

    “我又不是郡主,拿什麽還你?”

    “你不是郡主!”蘇二丫的眼神突然瘋狂起來,瘋狂之中還有幾分期盼。“祖母不肯認你是不是?哈……就知……母還是舍不得我的……”

    “月城公主殿下在此,你休得放肆!”一個侍衛喝斥道。

    蘇二丫笑聲立止,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你是公主?你竟然被封為了公主!”

    這時蘇夫人撲了過來,扒著牢房的門,“公主殿下,公主殿下,我們是無辜的,都是蘇二丫的錯……你要殺要剮就沖著蘇二丫,求你放了我們吧!”

    “還真是母女情深啊。”謝姝睨了她一眼,目光再次看向蘇二丫,“都到這個時候了,你覺得你還能翻身嗎?就連當年認下你的溫華都把自己摘得幹幹淨淨,你覺得誰還能幫你?”

    “舅父,舅父……”蘇二丫喃喃著:“他說過,我才是霍拂衣,他還說隻要懂事,他一定會好好照顧我……”

    “他還說過什麽?”

    “他還說……”蘇二丫猛地喊起來,“你讓他來見我,你讓他來見我,他說過會好好照顧我的,他肯定不會不管我!”

    “蘇二丫,你可真是天真,一出事他就把自己摘得幹淨,現在早就借著閉門思過的借口躲了起來,怎麽可能來見你。不管他說過什麽,如今都不作數了。”

    “不,作數的,作數的……他還說隻要我好好照顧祖母,叮囑祖母按時吃藥,他就能讓我想要什麽就有什麽……我求求你,你能不能讓他來見我,我有按照他說的做,他不能食言!”

    謝姝的內心已是一片狂風暴雨,麵上卻依然平靜。

    “蘇二丫,你真該好好照照你自己現在的樣子。”

    說罷,還真有人送了一麵巨大的鏡子過來。

    鏡子的光照進陰暗的牢房中,也照清楚了蘇二丫此時的樣子。

    蘇二丫尖叫一聲,“鬼啊,鬼啊!”

    那個披頭散發,又醜又髒的人怎麽可能會是她!

    她叫著喊著,直到鏡子撤走。

    再一擡頭,謝姝已經走遠。

    聽著身後傳來的叫喊聲,謝姝的腳步越來越快。

    一出牢房,她直奔長公主的寢殿。

    長公主等啊等,精神有些不濟。

    她吩咐向嬤嬤,“嬌嬌剛回來,不能讓她為本宮的身體憂心,你去把藥拿來,本宮含上一顆提提神。”

    向嬤嬤聽命,取來藥丸。

    她剛要將藥丸放入口中,謝姝正好進來,她立馬將藥丸捏在手中,然後藏在袖子裏。謝姝不僅看到了她的動作,還看見了她藏在袖子裏的藥丸,卻不動聲色。

    “祖母,我有話要和您單獨說。”

    向嬤嬤一聽這話,當即告退。

    長公主還當是為了蘇家人的事,卻不想看到孫女朝自己伸手。

    “祖母,您剛才要吃什麽?能不能給我看看?”

    長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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