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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愚者、襲來1

    夜風蕭瑟, 林海洪波，薇瑟鬆解的肩帶，在風中四散飛舞。

    薇瑟踉踉蹌蹌地向前走著。

    她白盈盈的胸膛, 在攲斜的襯裙領口，顯出影綽而圓滿的剪影。

    卓死死地盯著這一線的春光。

    以他的距離，其實看不太清楚, 隻能模糊地看到一些, 隨著薇瑟走動的步幅，輕微上下蕩跳的輪廓。

    但越是朦朧，卓越是渴望, 他的目光太過直白, 表情愈發饑渴，就連彈幕都看不下去了：

    【惡不惡心？】

    【？哥們，過了吧，那可是薇導】

    【笑死，是薇導自己脫的，跟主播有什麽關係？炎哥再走近點，反正我愛看，嘿嘿嘿】

    【那肯定不是薇導自願脫的啊……她明顯是被什麽控製了吧……】

    【已經報告給當地騎士團了，順便舉報了直播間，不謝】

    實時觀衆人數攀升, 彈幕飛速向上刷去，卓緊緊地尾隨著薇瑟, 像是咬著餌的魚, 全然無視了彈幕的指責。

    他的眼前, 隻有薇瑟，白皙光滑、毫無瑕疵, 像是觸手生涼的玉。

    卓興然賁勃。

    扭曲、模糊、詭異的彩煙，像是一雙山野精魅的手，自後向前地籠住了卓的視野。

    與此同時，卓的心間，響起了一道神秘而悠遠的低語：

    “去吧……去吧……”

    “去占有她……去把她侵吞、貫越、扯碎……”

    “去做你最想做的事……她這麽美，你不覺得，錯過了很可惜嗎？”

    是啊……是啊……

    卓深以為然，他被這道聲音說服了，一雙眼睛裏全是瘮人的彩虹色：

    他要抓住她。

    他一定要抓住她！！

    騎士劍能做到的事，他也能做到——卓都把前者，從熱度榜第一擠下去了！

    同理，騎士劍能擁有的女人，他為什麽不能擁有？？

    現在就是大好時候……卓青筋暴突，臌脹得生疼，他再也不想忍了，箭步上前，伸出手臂，奮力抓向薇瑟的肩膀。

    薇瑟被拽了個趔趄。

    ·

    ·

    ·

    薇瑟回過頭來，眼神茫然，神色空無，櫻紅的唇瓣，微微地張著，像是一尊精致而無魂的人偶，美麗得令人心碎。

    單薄的襯裙，險伶伶地掛在她的身上，卓這麽一拽，薇瑟腳下趔趄，布料向下滑動些許，最後卡在了最高峰，沒能夠徹底滑下來。

    一顆胸前小痣，像是雪地裏的墨梅，驚心動魄地綻放在鏡頭前。

    滋——

    鏡頭定住，既而黑屏。

    【[鏽炎]直播間已封停】

    【耀庭提醒您：】

    【直播規範，文明上樹】

    伊拉斯：“……”

    林：“……”

    伊拉斯默默地掐滅了終端樹枝。

    罕見地，伊拉斯和林，水火不容的兩個人，此時的心情竟是驚人的一致：

    ——我要殺人人，我要殺光光。

    伊拉斯咬牙切齒道：“我要砍下那個b的腦袋！”

    “別太自私，”林淡淡道，“——分我一半。”

    此時，月上中天，黑靄迷沉，狄奧多西山脈，沉睡在幢幢的鬼影裏。

    林和伊拉斯無言地對視了一眼。

    這裏，是直播間封停之前，最後的鏡頭畫麵裏，薇瑟和卓站著的地方。

    伊拉斯的高跟鐵靴，噠噠噠地踩了一圈，好似一匹暴躁的烈馬，不爽地跺著馬蹄鐵：

    “x的，人呢？”

    薇瑟走失，林和伊拉斯，分別動用各自的關係，在不驚動奈亞的限度範圍內，搖人幫忙一起尋找薇瑟。

    然而，再好的幫手，也比不過林和伊拉斯自己的速度。

    打開鏽炎直播間之後，伊拉斯沒有猶豫，他用軍刀劈開了空間，二人瞬息便傳送到了直播地點附近。

    伊拉斯匪夷所思：

    他的速度還不夠快麽？

    就幾秒鐘的功夫，卓能把薇瑟，帶到哪裏去？

    林麵無表情，一語不發，比起伊拉斯，他似乎更冷靜，鈷藍色的眼睛像是暗沉的海。

    沒事，可以，來得及。

    林在心裏反複強調，短短的幾秒鐘而已，卓不可能把薇瑟如何。

    他能趕上，他能救她。

    ——就像是在多年以前，林在君士坦丁舊都，斬下了薇瑟肚中的邪魔一樣。

    林閉了閉眼，再度撩起眼皮，從隨身的箱庭裏，拿出了矮人牌火把。

    林單膝跪地，撥開亂草，在火把的照耀下，一行足印呈現而出。

    伊拉斯立刻湊過來看。

    這種偵查的本事，伊拉斯不是不會，而是他當皇帝當得太久，偵查這種下賤活兒，自然不是伊拉斯親自來做。

    他離開得太匆忙，沒有知會任何人，伊拉斯身邊的高手——白思禮、米迦勒、禁衛庭，均不在伊拉斯的身邊。

    眼下反倒是林的優勢區間：

    跑圖找人。

    這是攻略主最擅長做的事情。

    “卓的腳印。”

    林伸出修長的手指，往沙土的印記上一指，一路向樹影深處指去：

    “此人往這邊去了。”

    伊拉斯：“薇瑟呢？”

    林：“他的腳印變深了——他抱住了薇瑟。”

    薇瑟被卓抱了起來，自然不會留下腳印。

    伊拉斯唇邊線條陡地收緊了：“——”

    卓怎麽敢？

    這畜生他怎麽敢碰她——？？！

    “陛下，”林淡淡地提點道，“冷靜。”

    情況太吊詭了。

    林狠狠地掐著眉心。

    薇瑟可不是什麽柔弱不能自理的貴婦，她是薔薇魔女，奧古斯都帝國，最強大的死靈法師。

    有什麽存在能夠支配薔薇魔女的意識？

    答案不難想到：

    ——奈亞。

    太古邪魔奈亞拉托提普。

    隻有奈亞級別的邪惡力量，才可能操縱薇瑟的意識，迫使她向狄奧多西山脈深處走去。

    而卓的行為就更好理解了。“鏽炎”卓·斯莫，當然不是什麽好餅，他見到薇瑟本人，心裏會有髒念頭，但是“薔薇魔女”殺名在外，卓怎麽敢伸手觸碰？

    還是當著直播的鏡頭？他可是這麽在意自己世界樹人設的人。

    隻可能是奈亞放大了他的欲念。

    這麽做的目的，也非常地簡單：

    你看，卓一拉扯薇瑟，林和伊拉斯不就過來了嗎？

    鈎直餌鹹。

    然而，人性如此——關心則亂，願者上鈎。

    “嘖，”伊拉斯也懂了，他隻是脾氣不好，不是腦子不行，“我是傻魚一號，你是傻魚二號。”

    他們都是心甘情願咬鈎的魚。

    林：“……”

    傻魚二號，不是很好聽，林不是很想認下這個名頭。

    伊拉斯見他不樂意，以為是林不滿這個編號，大人有大量地揮手：

    “好吧，那你做1。”

    你是傻魚一號，我是傻魚二號。

    林：“……”

    您能不能把話說完整？

    ·

    ·

    ·

    奈亞知道了林伊二人的意圖，且發出了最險惡的挑釁：

    在林伊二人的眼皮底下，祂把薇瑟“擄”走了。

    很好。

    伊拉斯青筋暴跳：

    ——好極了！

    既然要打，那就打吧，伊拉斯這輩子還沒怕過誰。

    這是明晃晃的宣戰。奈亞已經察覺，用新硎計劃作掩飾，也沒有太大的意義，那麽眼下最保險的方法，就是伊拉斯發動帝王急詔令，百萬大軍踏平狄奧多西山脈。

    起兵屠魔——伊拉斯有的是經驗！

    林閉目嘆息：

    “……陛下，冷靜。”

    他們已經輸過一次了。

    愛琴歷1017年，奧古斯都帝國，攝政王伊拉斯殿下，曾向愛琴諸陸宣告，帝國全體子民，以人類的尊嚴和榮譽起誓，將在屋大維要塞，圍獵邪魔奈亞拉托提普。

    群雄震怖，天下驚殊。

    這是愛琴歷史上，第一次有智慧種族，向奈亞發起正麵宣戰。

    奈亞應戰了。

    祂像一位頗有風度的貴族，接下了人類的決鬥書，並用拉萊耶語，在瘋狂海的岸邊，寫下了自己前來的日期。

    伊拉斯這輩子，做過很多錯事，最荒謬的一件，莫過於——

    他居然相信，奈亞會跟他，在戰場上正麵決鬥。

    伊拉斯以為太古邪魔是有尊嚴的。

    然而，事實證明，奈亞不在乎尊嚴。

    祂隻在乎樂子。

    奈亞當然沒來應戰。

    祂避開了戰鬥，像一個胎兒一樣，躲進了一名女騎士的肚子裏，繞過了天羅地網和千重布防，從大後方殺了所有人一個措手不及。

    伊拉斯記得那場屠殺。

    潑天的觸手從後方爆發，世界上最瘋狂的絞肉機，都無法形容那樣的場麵。

    奈亞最重要的目標，是人皇伊拉斯本尊，禁衛庭和刺客庭浴血奮戰，在屋大維要塞丟了上千條屍體，才保證了帝王成功撤出戰場。

    禁衛庭和刺客庭尚且如此，那麽其他部隊，下場可以想象。

    當地駐防潰不成軍，無論是步兵、騎兵、重甲部隊，還是法師、煉金術師、機械部隊，都像是一塊奶酪，被奈亞從後向前切開。

    當時，火環五傑中，隻有茜帕緹婭導師在場。

    茜帕緹婭堅定地認為，自己掌握的煉金術，是能殺死奈亞拉托提普的絕佳手段。

    奈亞的能力，是操縱人心，而茜帕的煉金機器，隻遵從煉金協議。

    傳聞，茜帕緹婭，曾直麵奈亞。

    奈亞很感興趣：

    “我好奇你的頭腦。”

    隨即，精靈大賢者，“弑君者”柏拉圖·亞裏斯多克勒斯·蘇格拉底，運用精靈秘術傳送走了茜帕。

    奈亞隻是微笑。

    祂並沒有追上去。

    此時，屋大維要塞，已經成為血與死的樂園。就連意誌最堅定的耀庭，也在倉皇地宣布著撤離，在耀皇冕下到來之前，再多的犧牲也沒有意義。

    那麽，大家都在撤退，誰留下來斷後呢？

    那自然是最堅定、最無畏、最純潔的戰士：

    聖堂騎士。

    三百名聖堂騎士，在屋大維要塞，向奈亞拉托提普，發起了奔向死亡的沖鋒。

    那就是林熟悉的故事了：

    千手百指的邪魔、屍山血海的戰場。

    折翼的天馬、燃燒的軍旌。

    聖堂騎士的屍首橫陳滿地。

    “大哥……”

    林閉上眼睛，他還能夠聽見，同袍兄弟在嘶聲哭泣：

    “……大哥，我們……都被騙了啊……”

    這場空前慘烈的戰爭，由於屍體堆積成山，現存房屋無法停放數量海巨的屍首，被後世稱為“藏骸所戰役”。

    三百名聖堂騎士裏，隻有兩位活了下來：

    “黃金雨”林·德·伊麗斯彌賽亞）；

    “不死貞德”迦藍海黛·頤蓮·路德薇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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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藏骸所戰役後，奈亞銷聲匿跡，愛琴諸陸各地的邪魔，也紛紛停止了活動。

    祂害怕了嗎？

    ——不，奈亞隻是，在尋找新的樂子。

    藏骸所戰役第二年，薇瑟密爾懷孕，伊拉斯喜當人父。

    然後，薇瑟密爾的肚腹，就像當年的女騎士一樣，被邪魔自裏向外，活生生地撕開了。

    奈亞要人皇付出向祂宣戰的代價。

    接下來，藏骸所戰役的幸存者，他一個也不會放過：

    例如，茜帕緹婭在講學途中，被一群狂信徒襲擊——

    “去吧，去吧……”

    奈亞在耀庭信徒的心中低語：

    “好奇……好奇……你們不好奇？去敲開她的腦袋看看吧……”

    ·

    ·

    ·

    “這可是……號稱能殺死我的頭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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