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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的奇妙冒險2

    薇瑟對丹管家的印象是：<101nove.的懶散男路人。

    咳。

    平日裏的丹管家, 是一隻溫吞的水獺，總是懶洋洋地揣著雙手，淺栗色的發絲柔軟地卷曲, 一雙溫潤而清和的藍色眼睛，像是在對所有人微笑。

    如圖所示，這是一個平平無奇的帥哥, 就算放在戀愛遊戲裏充任攻略對象, 也一定是人氣最低迷的那一個。

    他實在是——太不引人注目了。

    丹管家全身上下最特殊的物件，是他佩戴著與衆不同的“牙套”，那從耳根兩側延伸而出的黃銅細箍, 像是造型冷僻的牙齒矯正器, 或是某些大型犬會用上的綁縛式口籠。

    薇瑟曾好奇地向林打聽：

    “丹管家臉上的那個是什麽呀？”

    乍一眼看上去，確實是挺奇怪的，但丹管家本就生得清雋溫文，與奇異的黃銅細箍相結合，居然生出了一種異質的機械美感。

    彼時林言簡意賅地解釋：“防止自己傷害到他人的保險設施。”

    居然是用來保護他人的？

    薇瑟是一隻胡思亂想的玩具小熊：

    難不成，丹管家有狼人之類的血統，隨時隨地都有紅溫暴走的可能？

    薇瑟再想追問，林卻有些為難：

    “……薇瑟，這是丹的個人隱私……”

    林的意思是，如果丹自己不願意說, 林也不想越過後者本人的同意，來滿足薇瑟的好奇心。

    林的嘴確實不碎。

    薇瑟點了點頭, 表示理解, 沒再問了。

    但是, 從此以後，薇瑟便愈發地在意丹管家：

    好想知道懶散男路人的秘密啊！

    好在意啊, 好在意啊.jpg……

    經觀察，薇瑟發現，懶散男路人看似低調文弱，實則是一個常年習武的練家子，一絲不茍的正裝禮服之下，藏著精煉如同鋼條般的肌肉。

    唔姆，薇瑟嚴肅地思考，那丹管家應該也挺大的。

    力氣挺大的……薇瑟冰清玉潔地補充離奇失蹤的主語。

    ·

    ·

    ·

    林的記憶如常播放。

    屏幕中，丹管家暴起發難，身法快如驚電奔雷，薇瑟隻覺得林的背後，卷起了一陣囂狂的風暴。

    丹管家伸出手來，他帶著淺褐色的半掌手套，手套掌心的那一麵，卻是鮮血一般的紅。

    薇瑟睜大了眼睛。

    丹管家還是一副溫吞斯文的表情。

    但是，他的右手，卻粗暴地揪住了無臉怪物的頭頂，猶如老辣的騎手馴服桀驁的野馬，惡狠狠地向地上按去！

    砰！

    岩石爆裂，塵沙飆濺。

    薇瑟瞳孔地震：“……”

    <101nove.的懶散男路人。

    若是普通人，挨上丹管家這一下，早就腦漿橫流了。

    但是，無臉的怪物，顯然不是什麽“普通人”——它發出了一聲尖利的痛喊，像是嬰兒夜裏的啼哭，但這種哭聲有多個聲軌，交織成一種奇異的共鳴腔節，好似某種昆蟲嘹亮的鳴叫。

    它四肢著地的骨節，嘎啦啦地反擰向上，如同怪談裏形貌可憎的抱臉蟲，動作迅猛地“摟”上了丹管家！“不好意思，”丹管家見狀一哂，輕盈地閃身後退，“跟你沒這麽熟。”

    他擡起了雙手。

    薇瑟看得分明，丹管家的左右掌心，都“咧”開了一張嘴。

    這兩張嘴造型可怖，內裏的牙齒駭白而綿密，有猩紅的舌頭濕淋淋地甩動而出。

    掌心嘴“噴”出了鮮紅色的血液。

    血液在半空中狂舞，像是有一隻看不見的手，蘸著赤紅色的顏料，在透明的空氣中憤怒地作畫。鮮血奔突成形，凝固成一把造型猙獰的鐮刀，握杆修長，刀刃如月。

    嗚——！

    丹管家旋身突進，鐮刀繞身飛舞，掃蕩出金屬的風暴。

    鐮刀旋轉，聲勢浩大，黑暗中像是亮起了一輪又一輪緋紅的弦月。

    丹管家的表情依舊溫吞而懶散。

    鮮血鐮刀如戰車般呼嘯而過，無臉的怪物好似砧板上柔嫩的豆腐，毫無滯礙地變成了幾份均勻的薄片。

    嘩啦啦……無臉怪物七零八落，它的體內噴出了奇異的漿液，暗紅、深紫、墨綠，惡心又獵奇地流溢開來。

    當地一聲，鐮刀沉重砸入地麵，丹管家好奇地探頭探腦：

    “這是什麽？”

    屏幕外的林輕輕地掐了掐薇瑟腰上的軟肉：

    ——導師閣下？

    博學廣識的“暴風雨圖書館”在這裏呢。

    薇瑟一臉茫然地掙紮：“我癢……”

    ……她也沒見過。

    薇瑟腦內疾風驟雨地思考。

    照理來說，這種“死”而複“生”的東西，大部分都屬於死靈造物，在薇瑟的專業領域之內。

    但是，饒是薇瑟，對這種無臉的怪物，也是聞所未聞……

    骷髏怪形？

    不，這種怪物嶙峋的白骨之間，還有彼此聯結的血肉或者筋膜，保證它能夠迅速而靈活地移動和撲擊；

    暴走行屍？

    也不對，薇瑟一眼能夠辨別出，這個無臉怪物雖然初具人形，但是身體的骨骼構造，與正常的骨架大不相同。

    人類有206塊骨頭。

    精靈有217塊骨頭。

    矮人有198塊骨頭……

    薇瑟凝神思索，上百張生物解剖圖，在她腦子裏迅速過了一遍，但沒有一個是能對上號的。

    非要說，薇瑟倒是覺得，這頭無臉怪物的尊容，更接近於太古神祇……

    可惜阿爾不在身邊。薇瑟小熊撓頭，表示愛莫能助。

    屏幕裏的林也沒有思緒。

    但是他敏銳地察覺出了不對：“它沒死。”

    丹管家駭然後退。

    不遠處，那一坨暗紅、深紫、墨綠交雜的奇異漿液，就像是架在大火上加熱的一鍋油，“滋啦啦”地劇烈沸騰了起來！

    ——砰！

    林不再猶豫，瞳孔驟然鎖緊，神聖鬥力噴薄而出。在電光石火之間，那坨詭異的物質之上，多了幾把金輝粲然的纖細光劍。

    沒用。

    林堪稱霸道的神聖鬥力，並沒有淨化那坨不可名狀的東西，反而加速了它的“沸騰”。

    薇瑟驚懼地後仰：“噫……”

    屏幕裏的那坨漿液，扭曲而邪異地四下蠕爬，宛如一哄而散的彩色蛆蟲堆，轉眼間覆蓋了周圍一大片無頭的屍體！

    暗紅、深紫、墨綠的“蛆蟲”，在無頭的屍體上漫爬、糾纏、穿行，半個屏幕都是密集而瘋癲的彩色。

    薇瑟又惡心又好奇，用手蒙住了自己的眼睛，從手指的縫隙間觀看：

    “下、下麵有沒有高能？”

    有沒有跳臉殺？

    薇瑟驚慌失措地請求當事人劇透。

    林：“……”

    薇瑟的膽量真是薛定諤的大小。

    林沒說話，隻是伸出手，虛虛地點了點屏幕。

    薇瑟以為，林要她注意細節，下意識地傾身湊近了屏幕——

    一張血肉模糊的臉，陡地撞在了屏幕上！

    薇瑟嚇成了飛機耳：

    呀——！！

    林強忍笑意：“沒讓你湊近看。”

    薇瑟眼淚花花地控訴：“你就是故意的！”

    壞！

    林坦然承認：“是的。”

    薇瑟大怒：？

    ——壞！！！

    視頻暫停，打老公先。

    薇瑟倒提著苦瓜獨角獸的兩隻後蹄，用這隻毛絨玩具把林揍成了一頭扁豬。

    林配合地倒下：“陣亡。”

    恐懼氣氛煙消雲散。

    “……”薇瑟餘怒未消，“我不要跟你這個壞人坐在一起！”

    作為一隻記仇的玩具小熊，她離林一萬米遠，繼續播放他的記憶。

    撞在屏幕上的猙獰鬼臉瘋狂地蠕動起來。

    薇瑟：“……”

    薇瑟搓了搓胳膊上的雞皮疙瘩，總覺得背後有人，頭頂有人，牆角有人——整個北落師門擠滿了人。

    不行，看這種炸裂的視頻，她還是得有個伴兒。

    薇瑟一路小跑又坐回了林的身邊。

    “導師閣下，”林狀似驚訝，“好久不見。”

    您老人家從一萬米的地方又回來了？

    林手搭涼棚作遠眺狀。

    薇瑟無能狂怒：“……”

    薇瑟生氣，扭頭準備坐遠點，林從後邊摟住了她的腰，把人重新給抱了回來：

    “哎——我錯了我錯了。”

    唔姆，薇瑟順著臺階下，不好意思地扭了扭，有些太膩歪了。

    屏幕上，視頻繼續，鬼臉血肉模糊地綻開，娩出震耳欲聾的尖叫聲。

    薇瑟：“……”

    薇瑟立刻貼緊了林：

    ——膩歪就膩歪！！

    ·

    ·

    ·

    轟聲如雷，震天價響。

    成百上千的無頭屍體，像是輕飄飄的塑料模具一樣，高高地拋飛起來，爆碎的白骨飛濺如雨。

    麵朝倒懸宮殿的屍體陣列被撕扯得七零八落。

    倒掛的鐘乳石齊根碎裂，堅硬的岩石整麵崩潰，細碎的亂石如雨點般落下，激揚起漫天的迷塵。

    什麽b動靜？

    薇瑟眼皮不安地一跳：

    ——這體量得是一頭龍了吧？

    像是在回答薇瑟的疑問，原先那張血肉模糊的鬼臉，猛地沖出了迷蒙的塵霾——這一次，它沒再急著撞向鏡頭，反而以一種迅捷而優雅的姿態，在低空遊洄盤旋，如同曼妙的蟒蛇。

    薇瑟目瞪口呆：“……”

    這張形貌可憎的鬼臉之後，是一根蜿蜒迤邐的脊柱，纖長、細窄、怪異，足足有百米之長，更加惡心駭人的是，有暗紅、深紫、墨綠的肉芽，在脊柱上不斷增生、變形、進化。

    對此，屏幕的另一側，當事人林和丹，表情都像是死了一樣地平靜。

    林福至心靈：“蘭煮的五穀麵條？”

    屏幕外的薇瑟：？

    現在是銳評自己親弟弟廚藝的時候嗎？

    丹管家若有所思：“被愛的事物會掙紮著長出血肉……”

    屏幕外的薇瑟：“……”

    不要在這種時候玩梗啊！

    現在怎麽看都不是站著吐槽的時候吧！！

    你們都不害怕的嗎？？薇瑟是一隻崩潰的玩具小熊。

    她慫她先說：如果薇瑟在場，此時一定用冥火洗地，管它有沒有用，先打了再說。

    屏幕裏的林和丹倒是冷靜得很。不愧是從小玩到大的好兄弟，林和丹的性格裏都有一股奇異的淡定——房子著火我拍照，人生亂套我睡覺。

    你們彌賽亞男人真是太有實力了！

    “你的攻擊是有用的。”

    林察覺到了薇瑟怨念的小表情：

    “我和丹的鬥力都對付不了它。”

    薇瑟是死靈法師，麵對這種邪異生物，天然就具有優勢——是以，薇瑟用冥火洗地的策略，是相當合適的。

    薇瑟被誇得臉頰紅紅：“……”

    哎呀，我沒有這麽厲害，我隻是害怕而已啦……

    但是，從先前的交手，便可以看出來，林和丹的攻擊，對這頭詭異的怪物，通通沒起到什麽效果。

    丹管家把怪物切成了幾分——然後怪物變成了脊柱長蛇；

    林的光劍把它戳成了篩子——不痛不癢，屬於給怪物刮痧，林便不再嘗試了。

    綜上所述，林和丹管家，都冷靜地放棄了，再度進攻的念想。

    薇瑟呆滯：“然後？”

    不打難道在原地罰站嗎？

    林扶額：“不知道往哪裏跑……”

    薇瑟：“……”

    你們還真就傻站在原地啊！！

    薇瑟發現了。

    男人的智力都是一加一小於二的。

    比如，林和伊拉斯混在一起的時候，平日裏的馬中呂布、人中赤兔，不約而同地變成搞笑男乘以二，雙雙暴露出智商裏的難言之隱來。

    林和丹也是這麽一對臥龍鳳雛。

    林爽快地拍了拍好兄弟的肩膀：

    “你來打。”

    丹管家的眼睛從未瞪得如此之大：？

    “誒……我打這個怪物？！”

    屏幕中，丹管家拎著鮮血鐮刀，沉重巨闊的武器在他手裏輕若無物。

    丹管家擡頭望向脊柱長蛇：

    真的假的……要上嗎？

    ·

    ·

    ·

    連一刻都沒有為無臉怪的死亡哀悼，立刻趕到戰場的是——

    脊柱怪！

    丹管家揮舞著鮮血鐮刀，身法宛若飛馳過夜空的流星，悍然劈開了慘白的脊柱。

    連一刻都沒有為脊柱怪的死亡哀悼，立刻趕到戰場的是——

    兩條脊柱怪！

    丹管家打得有點麻了：“……”

    連一刻都沒有為兩條脊柱怪的死亡哀悼，立刻趕到戰場的是——

    四條脊柱怪！

    丹管家翻了個白眼：“……”

    這種車輪戰簡直沒完沒了。

    無論如何，丹管家一人吸引了所有怪物，心情不是很美麗。

    林漫步在尖叫抓撓的戰場裏，像是一個在公園遛彎的老頭。

    薇瑟對林的人品有了全新的認知：

    “你在散步消食嗎？”

    林：“……”

    林麵無表情：“你男人在解密。”

    要跑路，首先得有路，先前的三角墓門，不知何時已經消失，林俯瞰整個墳場，有了一些線索。

    先前，在凱邁特時，薇瑟的全部注意力，都在倒懸的宮殿之上。

    這不怪薇瑟。因為倒懸的宮殿，實在是太過惹眼了，誰看見一座瑰偉的建築群，從天花板上倒掛下來，也會是這種反應——她並沒有考慮過，“地”上有什麽玄機。

    林卻有了一些想法。

    他繞著屍體陣列，走出奇怪的路線，似乎是踩到了什麽神秘的機關，沿路亮起了暗紅的光芒。

    林像是激活了一根汩汩的血管。

    不，不是“像”，薇瑟在打鬥的轟鳴之間，確實聽見了一股悶雷般磅礴而有序的聲響。

    像是巨獸沉穩的脈搏。

    薇瑟震驚道：“你做了什麽？”

    林涼悠悠地擡眉：“我在散步消食。”

    薇瑟：“……”

    我知道你在解密了啦！！

    ·

    ·

    ·

    有一說一，林再不找到路，丹管家就要心理變態了。

    此時，丹管家已經麻了，無數脊柱搖曳而起，亦如群蛇狂舞。

    他麵無表情地站在中央，來一條斬一條，來一對斬一雙。

    丹管家眼睛失去了高光：

    “絕對的強者，由此而生的孤獨，教會我愛的將會是……”

    薇瑟：“……”

    薇瑟好心地建議：“要不你抱抱他吧——丹先生看起來要碎了。”

    林冷酷無情地掐了薇瑟的癢癢肉一下。

    薇瑟尖叫，此時屏幕上，也有什麽龐巨的生物，發出了一聲令人膽顫的尖叫：

    “啊——！”

    林成功解密。

    一張盤虯而密集的血管網，汩汩地蔓延向整個墳場，讓這一處漆黑昏冥的大地，像是黑色質地、紅色紋路的奇特礦石。

    進而，一股赤紅的光熱，從地底煊赫地湧向地麵，把原本堅硬的漆黑土石，映照得猶如剔透的血肉纖維。

    整個巨大的地下空腔，一時間全都“亮”了起來，血紅、黏稠、悶熱，不像是冰冷黑暗的地下洞窟，倒像是活人體內的髒腑深處。

    薇瑟眼皮不安地一跳。

    就算是隔著屏幕，薇瑟也能感覺得到，一股汙穢難言、邪惡無比的氣息，從地底深處湧了上來。

    林不像是解開了某處機關。

    倒像是喚醒了一個血肉生命——整個地下空腔，都“活”了過來。

    就在這時，頭頂上方的倒懸宮殿，咕嘰咕嘰地垂一條黏答答的事物。

    薇瑟嚇了一跳：？

    這是……腸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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