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3大船(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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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赫羅德城的南部碼頭大概是整個城市中最明亮的地區了。不僅如此,平時因其明亮而變得神采十足的水手、力工們,在今天也格外地愉悅——就在今天,第一批獵人們將登上‘大船’,然後開向狩獵恐龍的第一站,於是碼頭上熙熙攘攘,車水馬龍。
    一艘與赫羅德最高燈塔一般高的‘大船’,現在正逐漸地將連接在碼頭上的軟索橋撤掉,同時,探到海水深處的錨也逐漸抬起,‘大船’即將開動。
    就在那船上棕色的木製欄杆邊上,一眾遠走的人們正拚命地朝著碼頭上屬於他們內心的愛人揮舞著告別的手掌。
    莫裏斯兩隻手緊握著欄杆,他沒有要告別的人。
    終於要離開這個鬼地方了——這是他內心中唯一的想法。
    二十幾年了,莫裏斯在赫羅德這座城市的‘教育’下,他成長為一個狡猾、貪婪、違背內心同時惡名昭彰的盜賊。這座城市教會了他如何生存下去,同時也讓他難以在這座城市中有更大更宏偉的抱負;每一個人都認識他,但每一個人都不尊敬他,這樣的人生又有什麽值得可懷念的呢?
    所以他要參加獵龍大賽,即使他對此項‘運動’一無所知,但這卻足夠讓他貪婪卻有抱負的內心實現蛻變:他將放棄赫羅德的一切,他將化身為一名值得他人尊敬並理解的人,當然,必須要成為富人,因為那數量難以想象的黃金他勢在必得。
    所以……
    “再見,赫羅德……見鬼去吧,赫羅德!”他笑看著赫羅德城中的建築,依舊昏黑,不曾改變。
    在街道上,一隊在野獸上前後竄動的騎手們正衝破重重煙霾,然後趕到了碼頭——他們是燥熱騎兵,他們中的每一個都是魁梧的寬肩萊奧人,同時他們每一個都騎乘著一隻鼻孔裏喘著熱氣的迅猛龍。
    難以想象的衝擊以及惡臭的氣味散布了整個碼頭,人們紛紛捂住口鼻給燥熱騎兵們讓步。
    燥熱騎兵為首的黑色紅眼迅猛龍上,坐著朱特,他一臉憤怒,將臉龐揚起,視線與莫裏斯對上。
    莫裏斯笑了笑,他倒是沒想到,居然還有人會為他‘送行’。
    朱特掏出一把手槍,然後對準了莫裏斯,現在莫裏斯不笑了。
    “老大……”朱特旁邊的山德爾湊到他身邊,“衛兵在這裏。”
    朱特手上的槍沒動,他的眼睛斜了斜,在不遠正有一隊紅衣的萊奧衛兵正一點點分開人群,準備走到燥熱騎兵這邊。
    朱特接著收起了手槍。
    風帆被船上的鼓風技師(風元素操控著)吹起來,於是大船也開動了。
    莫裏斯與朱特兩人相互盯了好久,最終以朱特出現笑容結束。
    “你這個混蛋小偷,把腦袋留好等著我!”朱特喊道。
    莫裏斯呲笑一聲,然後轉了身,他的雙腿有些發軟,於是他蹲著依靠在船沿上。
    午餐時分。
    幾乎所有乘客都匯聚到了擁有明亮空間的寬闊餐廳中,每名客人享受著‘大船’的一條龍的服務,他們的餐盤中是佐料沒多少的大塊肉類以及可以朝派飯員反複索取的豆子、橘子。
    莫裏斯不想引人注目,同時也不想和其他的獵人有太多交往,於是他卷縮在了角落裏的一套桌椅中。
    他隨手朝嘴裏扔幾顆豆子,同時在桌子上研究起盜來的認證書。
    雖然僅僅是一張羊皮紙,但是上麵細密的文字幾乎交代了許多事情:狩獵者姓名、居住地、隸屬組織、取得資格時間等——這些信息,都要在接下裏被莫裏斯想辦法塗改掉。
    “嘿!老兄!”一個萊奧人跟隨著他發出的聲音,一同坐在了莫裏斯的麵前。
    莫裏斯趕緊把認證書收回到自己的紫色大衣裏。
    麵前的萊奧人,黃頭短發,相貌平平,窄肩,小眼睛,看起來弱不禁風。
    “嘿。”莫裏斯回了個招呼,然後環視四周,一些座位上還空著。
    “真麽多獵手都匯聚到大船上,真令人激動不是麽?”他說道。
    “啊,哈哈。”莫裏斯應付著,同時看了看其他的獵人們。
    一些獵人獨自享用著午餐,另一些獵人則擁有同伴,他們吵嚷著、歡笑著在中午就飲起酒來——叫得最大聲的是一群穿著黃色坎肩的萊奧人。
    “那些家夥是赫羅德獵人公會的成員,他們是這次比賽裏最有可能奪冠的……群體。”黃發萊奧人說道。
    莫裏斯聳聳肩,“要是贏了比賽還得分給其他人?難以理解。”
    “哈!你可真是個直言不諱的家夥!我叫羅伊。”黃毛介紹了自己。
    “莫裏斯……就莫裏斯。”莫裏斯想了想,還是盡量隱去自己身份比較好。
    “莫裏斯先生,看來你是第一次參加狩獵呢!”羅伊說道。
    “哦?有這麽明顯麽?”莫裏斯倒想知道對方是怎樣看出來的。
    “那是當然,畢竟新來的獵人是沒可能認識這裏的隻會因狩獵恐龍而顯耀的家夥。”羅伊說。
    “那這麽說來,我還得認識你咯?”莫裏斯的雙眼盯住了羅伊。
    “其實我也是第一次參加狩獵恐龍——我才在今年初拿到認證書。”羅伊說道。
    “可你不是說新來的沒機會了解這些人麽?”莫裏斯問。
    “我出生在獵人的家族裏,從小我就知道這些家夥,算是個特例吧!”羅伊回答道。
    “原來如此。”莫裏斯眼睛轉了轉,“既然你我都是新人,我想互相幫助是你我現在最需要的吧?朋友。”
    “當然!朋友。”羅伊的表情很開朗。
    “那麽還請你給我介紹一下,那些有實力的獵人們吧!”莫裏斯說。
    “當然可以!我對那些獵人們之間流傳的傳奇故事再了解不過了!就拿現在這艘大船裏的獵人們來說吧!幾乎沒有我不了解的老麵孔!”羅伊自豪地說道。
    “那麽,就請從那一高一矮的戴著十加侖帽的家夥說吧!”莫裏斯用手一指。
    ——
    安潔注:
    大船。此種體積與赫羅德皇室寢宮幾乎差不了多少的大型船,專門用來進行長途海運。除了船上的大宗貨物,凡人也是需要運送的對象。這艘大船由鋼鐵、木料、特質的風帆組合而成,其內部由多組元素操控者負責提供難以想象的動力(風、火、水)進行航行,是在凡界中最平常的海上交通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