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令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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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城外。
    兩匹劣馬,兩匹汗血馬。
    “陸兄。”
    田逸倫瞟了一眼祁京身後的馬匹,緩緩開口道:“不是吾等欺負你,你讓我們叫這麽多人作甚,來看你丟臉嗎?”
    祁京接過趙石寶手中的韁繩,將馬牽到了官道上。
    一眼看去,周圍人聲鼎沸,看來這兩個姓田的世家子沒少吆喝叫人。
    “是,還請兩位田兄不要後悔。”
    “嘿,你怎麽說的,有這麽多人在這,我們豈會後悔。”
    田逸生道:“隻是不知陸兄昨日所說的賭注還當不當真?”
    “自然。”祁京道:“我除卻輸給你們兩匹快馬,還會到府中任職。”
    “好!”兩個世家子對視一笑,道:“果然沒負吾等費工夫將大半個城的人叫過來。”
    他們才不在乎什麽賽馬,也不在乎賠給他們的快馬,因此看到祁京身後的劣馬也懶得過問。
    “你們囔囔啥呢?”
    趙石寶光著身走過來道:“還差幾刻鍾就到午時了,不去將馬兒喂飽疏散道路,等會我還怎麽跑翻你們這倆金瓜皮?”
    “我等在與陸兄說話,關你何事?”
    “我?!等會兒老子要讓你們吃灰塵,過來問問手下敗將不行嗎?”
    “嗬。”兩人顯然沒有在意,道:“你要是輸了怎麽辦?”
    “那就陪他一起入你們的房唄。”
    兩個世家子看了一眼這彪形大漢,恍若未聞。
    又問了一遍賭注之事,才走過去揮開人流。
    而祁京也趁著此時掃視著人群,大多都是流民,衣不蔽體的歪著或是立著,眼光直盯不遠處的粥鋪。
    偶有幾個女眷盯著他看,也是昨日田逸倫散出消息,說找到了一個絕色男子......
    此事近乎已鬧的全城皆知,連邱誌仁都帶著人來了。
    “喂,陸瑞慶,你搞這麽大陣仗,難不成真想去伺候那倆姓田的?”
    祁京還在看著人群,道:“你覺得呢?”
    “那是真的?”趙石寶道:“娘的,錦衣衛裏要是出了你這麽個賣屁股的人才,我真會做掉你啊......”
    ~~
    午時差一刻。
    四人已騎上馬,到了在官道起點上。
    周圍堵著的人也已被田逸倫疏散,留在一旁邊喝著粥邊看著這絕色男子自投羅網。
    這兩世家子為了得到“陸兄”,是下了一些本錢,在城外設起了粥鋪,以施粥的名義將流民拉了過來。
    邱誌仁接到上官的命令,也帶著人過來維護治安,順便盯著兩人。
    他坐在山頭上,一直看著祁京,弄不明白他想做什麽......
    而山下的祁京依舊在盯著人群,似乎並沒有將心思放在賽馬上。
    “哎,我們好像跑不過他們。”
    趙石寶看著旁邊高大的汗血馬,擦了一把汗,道:“你到底想幹啥?”
    “等會兒你先去,我留在最後一騎。”
    祁京回過頭道:“能跑多快就跑多快,剩下的不用擔心。”
    “好吧......”
    此時,田逸倫的仆役已走到了道路中間。
    “靜聲!”
    “此次賽馬,規則如下,雙方先出一騎,到二裏外驛站掉頭,再到此處與另一騎擊掌出發,最後一騎先到者為勝。”
    “兩位田公子這是在做善事,你等賤民別光著喝粥!呼聲呢?!”
    那仆役又在中間站了一會兒,笑著看向了兩邊的馬匹,似乎已經確定了結果。
    看著天色,他舉起了手。
    “時辰到!”
    話音未落,趙石寶就已揮鞭衝了出去。
    “哎!你耍詐!”
    “無妨。”田逸生揮手笑道:“讓他先跑一裏,陸兄也算輸的不冤枉。”
    果然,等趙石寶跑到了中間,他才揮著汗血馬而上。
    “駕!”
    高出祁京半頭的汗血寶馬絕塵而去,濺起一陣風塵。
    ~~
    邱誌仁此時已站起身,看了看不一會兒就被追上的趙石寶。
    他想了很多,還是沒有明白陸瑞慶做這件事的目的,於是將重心放在了賽馬上。
    他知道趙石寶騎術雖好,可依然跑不過身後的名馬,陸瑞慶亦然。
    官道平整,隻吃馬力,隻要被甩開了,就很難再追上。
    而他們身下租來的劣馬,也完全不可能玩什麽田忌賽馬,這是硬傷。
    他眯起眼,難不成這小子真想投靠田家?
    可也不用這麽大張旗鼓...
    想著,他不由又將目光投去陸瑞慶身上,見在他還在平靜的掃視眾人。
    此刻,他注意到了陸瑞慶的眼神,他們做這一行的目光一向很好...…
    他隻覺這小子天生就像一隻蒼鷹,眼神永遠古井無波的尋找著獵物......
    “獵物?”
    邱誌仁猛然抬起頭,想到了那枚令牌.....
    “全部盯住陸瑞慶的行蹤!”
    “他讓田家子侄聚攏這麽多人,是在找城中的暗子!”
    ~~
    “啪!”
    田逸生和田逸倫擊掌了。
    田逸倫駕馬而出,而趙石寶還在半途中策馬狂奔。
    此時,回來的田逸生調轉馬頭,與祁京說起了話。
    “陸兄,我很期待與你共事的日子了。”
    “你們的馬很寶貴吧?”
    “什麽?”田逸生笑道:“自然,這馬還是你們邱大人從關外弄來的。”
    “那一定費了不少功夫,我剛才看到你在喂雞蛋給它們。”
    “哈哈哈哈,自然,整個信陽城就兩匹呢,連叔父都在開口過問我們。”
    “嗯,我的信物你帶來了嗎?”
    “這是憑證,當然在身上。”
    “可你們的信物被我當掉了。”
    “無妨,一塊玉佩而已,哪能跟陸兄比。”
    田逸生又道:“來到府中,你不會吃虧的。”
    祁京恍若未聞。
    直到趙石寶策馬過來,與他擊掌後,鞭馬而出。
    ~~
    與此同時,另一邊的山頭上。
    “軍頭,已經全部布滿人手了。”
    “徹底盯死他,他一定會用令牌告訴暗子他們已經入城了。”
    盧春道:“可是那令牌已經被當作信物給了田逸生......”
    邱誌仁頷首,道:“他會贏回來。”
    “這...”
    盧春心想怎麽可能?
    那趙石寶都已被甩開半程了,就是現在將陸瑞慶的馬換成赤兔也不一定追的上......
    他也將目光順著移下去,見果然如此。
    陸瑞慶已經才跑出三分之一,而田逸倫已經在衝刺回來的路上了。
    不出意外,再過一會兒,這小子就要去府裏當兔爺了。
    隻是下一刻,他的眼神猛然變化。
    山下的陸瑞慶突然調轉了馬頭,與田逸倫跑在了同一官道上......
    盧春眯著眼,這小子要做什麽?
    ~~
    田逸倫此時顯然也注意到了前麵的陸瑞慶,瞬間想明白了此舉。
    他要逼停自己...
    “嗬嗬,兔子,你有這個膽量嗎?”
    “駕!”
    他迎馬而上。
    祁京自然沒有聽到他這句細小的嘀咕。
    不然隻會說,上一個叫他兔子的人已經被他打爆了頭。
    他伏在馬頭上,揮舞著馬鞭,看著愈來愈近的汗血馬,沒有一點要減速的意思。
    官道上的眾人鴉雀無聲,隻盯著中間的路上,雙方已然快撞上。
    “咚咚咚......”
    馬蹄聲臨近,雙方馬頭近在咫尺。
    這一瞬,田逸倫腦中劃過很多事。
    對方騎術一般,連馬鐙都未踩穩,不可能贏過自己.
    對方馬匹瘦小,不堪一擊...這種馬在自己府中隻配去拉糞水!
    對方怎麽敢對撞?他會跌下馬,被自己踩死!
    對方......
    思想偶然止住,田逸倫抬頭對上了對方的眼神。
    下一刻,汗血寶馬的馬頭高高揚了起來。
    “籲!”
    “嘭!”
    田逸倫倒進了一旁的草叢中。
    祁京策馬而過,沒有看他一眼。
    從始至終,他都沒想過能跑的贏對方,畢竟他的目的並不是賽馬。
    他在看到這兩匹汗血馬吃的雞蛋時,就知道隻有賭,賭對方會惜馬。
    等田逸倫在再次起身時,祁京已掉頭超過了他。
    那匹劣馬被祁京鞭著飛速奔跑,濺起一陣灰塵......
    田逸倫吃痛伏在馬頭上,知道依靠馬匹的優勢還有機會。
    可等再次抬頭衝過終點,隻見原本自己的囊中之物已經等在了那裏。
    並且高高舉起了手中的令牌。
    他贏了。
    ~~
    祁京與趙石寶騎著汗血馬進了城中。
    “嘿嘿,你居然贏了。”
    “嗯,先帶你去城裏逛逛。”
    趙石寶嘮叨個沒完,也不知道祁京為何會與人賽馬,又為何能贏,隻覺得這次贏了麵子頗大,連其他人看他的眼神都不一樣了。
    “哎,陸瑞慶,我不想一刀做掉你了...”
    “你看見那個田逸倫的眼神沒?真他娘解氣,跟個閨中的小婆娘一樣,那會兒他倆倒像個兔爺了,哈哈哈哈哈......”
    “嗯,你也出了不少力。”
    祁京有一搭沒一搭的應著,帶著他走到了城中人最多的長樂裏巷子。
    期間還有幾個轎子中的富家小姐邀他們約會,但都被祁京一一回絕。
    趙石寶愛惜的撫摸著鬃毛,道:“我們等會先去吃一頓,然後再騎著馬去城裏遊一遍怎麽樣...哎,你咋不走了?”
    “田家的那兩個已結怨我們,這兩匹馬不能久留,找個機會還回去。”
    祁京在後解釋道:“我們賽馬這麽大動靜,邱誌仁也應該盯住我們了,這兩匹馬尤其顯眼,想不被發現都難。”
    “那你還騎著來幹嘛?”
    祁京不答,道:“我們的錢已經用完了,去哪裏吃飯?”
    “這...”趙石寶皺眉想了許久,問道:“要不,你再去賽馬賭錢?”
    祁京也不答,隻是往身後看了過去。
    “...哎呀,我就應該幫你留住那幾個丫鬟,還能去她們小姐那吃一頓......”
    策馬往前走了幾步,祁京收回目光,示意趙石寶靠過來。
    “咋了?”
    祁京偏過頭低聲道:“這次賽馬,其實是韓文廣交代我的任務,目的就是為了聚集人,用令牌找到暗子...你看見身後那個人了嗎?”
    “哪呢?”
    “別回頭,我說給你聽,那人帶著鬥笠,身上穿著蓑衣,扮作樵夫......”
    祁京道:“我繞了一路,發現他都在跟著我們,一定是邱誌仁的眼線。”
    趙石寶一瞪眼,低聲道:“那還得了,早知道就不騎馬了......”
    “就是要騎著顯眼的馬才能把他們找出來。”
    “那?”
    祁京點頭,道:“你過去,把他做掉。”
    “看我的!”
    囑咐完趙石寶後,祁京又策馬往前走了幾步,掃視著街上的眾人。
    噴火雜耍的,喝粥的流民,吆喝的小攤...僅一眼劃過。
    突然,後邊傳來吼聲。
    “你幹嘛?!”
    “救命啊!”
    “狗日的眼線,別跑!老子一刀做掉你啊!”
    聽到聲響的祁京飛速下馬,往回看去,見趙石寶揮著匕首追著那樵夫,打的他連連大叫,而趙石寶也像瘋了一般,一邊追一邊口中喊道“你越喊我越興奮....”
    近處,有幾個官差飛快往這趕了過來,直徑去追趙石寶。
    混亂悄然而起,祁京握著手中的令牌,拐進了長樂巷中。
    ~~
    “殺人啦!殺人啦!”
    “又是你?!趙石寶!”
    “按住他!”
    人群一時間被趙石寶攪的更亂。
    “幹啥?!”
    被七八個官差摁住的趙石寶大吼一聲:“他是細作啊!你們他娘冤枉好人,老子是錦衣......”
    “什麽錦衣?”
    話說到一半,趙石寶才想起來這是敵境,聲音小了起來。
    “老子是錦衣...賣屁股的...行了吧?”
    說著,他像是想起什麽,聲音不由又大了起來,喊道:“陸瑞慶,你叫哥哥快救我啊!我一片赤膽忠心......”
    “別叫了!加上上次的,你這牢蹲定了!”
    ......
    人群中,謝中放下手中粥,皺眉看著這一幕,對後揮了揮手。
    盧春從攤子上起身,放下剛剛還與攤主聊的火熱的木刻,徑直走了回去,準備將這件事匯報給軍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