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3章 出祠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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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是誰?”
    少年聽到我的話,轉過頭疑惑的朝我看了過來。
    “我是新郎家的朋友,提前過來了!”我一邊說著一邊給少年和少年他叔散了兩根煙。
    等到兩人都接過香煙後,我這才繼續問道:“哥,你剛剛說的這樂隊有名堂,是什麽意思?”
    少年左右環顧了一眼四周,這才湊到了我的耳邊,低聲的說道:“你還不知道吧,這祠堂每次結婚都會出怪事,村長說了,洪城來的這隻樂隊可以鎮住場子。”
    光頭男滿臉不信“這八個乳臭未幹的小子能鎮住場子?”
    我則是默不作聲的重新打量著祠堂兩邊這八個穿著紅色綢緞的年輕人。
    這八個人年紀都不大,但各個劍眉醒目,臉上沒有任何瑕疵,給人一種不食人間煙火之感。
    不知為何,我越看越覺得他們身上的這身衣服十分的別扭,好像不怎麽貼合身形。
    難道這衣服是他們臨時套在身上的?
    我順著他們身形朝他們小腿看了過去,這一看便有了新的發現,隻見他們小腿上都綁著隻有道士才會回綁的雲襪!
    這些人是道士!
    看到這裏,我方才恍然大悟,難怪村長敢在這經常出怪事的祠堂舉辦婚禮,原來是有備而來!
    看來今天有好戲看了!
    “對了,小兄弟,你叫什麽名字呢?”
    那少年興許是煙抽完了,又開始和我搭起話來。
    “叫我小武就行,你呢?”
    我十分識趣的又給少年遞上了一根香煙。
    少年頓時笑意盈盈:“我叫元飛龍,這是我叔叔,叫元海紅!”
    說著,元飛龍指著嘴中叼著煙屁股的光頭說道。
    望著那對我露出客氣笑容的光頭,心想我也沒問這光頭的名字啊,不過我還是十分懂眼的給元海紅再次遞上了一支香煙。
    “你剛剛說你是男方那邊的朋友,那你知道新郎那邊什麽時候來嗎?”
    我搖了搖頭,表示不知道。
    我又盯著祠堂之中看了一會兒,發現那八個假扮成樂隊的年輕人也在祠堂上下掃視著,似乎是在尋找著什麽。
    其中一個拿著嗩呐的男人,在掃視完祠堂後,又掃向了我所在的人群。
    男人的目光在掃過我身上的時候,停頓了下來,就這樣直勾勾的看著我。
    我第一反應是,這家夥不會發現了我玉佩中的白琳琳吧,可是很快我又想了起來,白琳琳的魂魄已經不在我的身邊了。
    那他盯著我幹嘛?
    我抬頭朝那嗩呐男直視了過去,男人此刻卻從我的身上移開了目光,又掃向了身後的元家祖先牌位。
    “飛龍,我想問下,你們這結婚的流程是怎麽樣的啊?”
    趁著新郎還沒過來,我望著元飛龍,開口問道。
    “結婚的流程?”元飛龍想了一下,說道:“很簡單啊,新郎來了,先是和新娘一起叩拜祖先,叩拜祖先完成後再一起給父母敬茶,這樣就可以把新娘接回去了。”
    “這麽簡單?”
    “沒有婚鬧,堵門,下車禮這些東西嗎?”
    元飛龍擺了擺手,說道:“現在都什麽年代了,別說下車禮了,我們這五金啊,彩禮啊也是沒有的。”
    “五金彩禮都不用給?”我聽後心裏十分的佩服:“那你們這裏結婚還是挺開明的,難怪能發展的這麽好,就應該全國推廣。”
    聽到我說開明,元飛龍露出了一絲讓人難以捉摸的笑容。
    “你笑啥?”
    “沒,沒,沒,我沒笑啊!”
    元飛龍還是強忍著笑容,但是無論我怎麽問,他就是否定自己沒有笑。
    是不是這元家婚禮還有什麽我不知道的流程?
    就在我轉身準備問元飛龍的叔叔元海紅的時候,祠堂外麵響起了一陣響亮的鞭炮聲,人群也開始變得躁動了起來。
    是新郎來了!
    我被移動的人群裹挾著朝前走去,隻見八輛黑色的寶馬轎車穿過陣陣濃煙,朝著我們緩緩開了過來,最後停在了祠堂外麵。
    與此同時,樂隊開始敲鑼打鼓,祠堂再次變得熱鬧了起來。
    車隊停穩後,那叫林嘉豪的新郎從副駕駛座上走了下來,在兩個伴郎的陪伴下,走進了元家祖先祠堂。
    和元飛龍說的一樣,新娘家的這邊人全程沒有絲毫的阻攔,少了很多麻煩。
    林嘉豪先是把鮮花交到了新娘手中,一起跪拜了元家祖先後,便開始進入敬茶環節。
    “小武,注意了,以前那幾家人家結婚,每次都是在敬茶的環節出意外的!”
    元飛龍提醒著我說道。
    周圍圍觀的村民也在這一刻全部屏住了呼吸,看他們的神情,比台上坐著的元海濱夫婦還要緊張。
    呼呼呼……
    新郎新娘剛一接過伴娘端過來的茶杯,祠堂之中就刮起了一陣莫名的陰風,吹的準備敬酒的兩人步伐有些淩亂。
    是元三妹!
    從這陰風之中,我能夠明確的感覺到元三妹的氣息。
    刷!
    眼看著新郎新娘快要被吹倒了,祠堂兩旁坐著的那八個人齊刷刷的站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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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人的身上似乎散發著某種強大的氣息,風,在這一刻,戛然而止。
    這突如其來的大風也打斷了新娘新郎他們的敬酒流程,兩人呆呆的坐在原地,等待著元海濱發話。
    元海濱也不敢擅作主張,而是轉頭朝著那拿著嗩呐的男人看了過去。
    直到那拿著嗩呐的男人點了點頭,元海濱這才長鬆了一口氣,衝著自己的女兒女婿說道:“繼續吧。”
    兩人這才重新端起茶杯,走到了元海濱夫婦麵前跪了下來,說道:“請爸爸媽媽喝茶!”
    和無數常見的敬茶儀式一樣,元家的這敬茶儀式也沒太多不同。
    在放下茶杯之後,元海濱夫婦抹著眼淚,交代了幾聲要新郎好好照顧新娘的話後,就退到了祠堂後麵的一個小房間。
    這就結束了,五金呢,彩禮呢,真的全都沒有?
    我轉頭朝元飛龍看了過去,不由的稱讚道:“全國結婚都應該跟你們村子裏學習,沒有婚鬧,沒有禮金,隻有純粹的愛情和親情……”
    不過下一秒過後,我真想狠狠的抽自己的嘴巴子。
    新郎林嘉豪牽起新娘元有愛正準備走出祠堂,祠堂外麵元家村的村民突然全部圍了上來,堵住了祠堂的出路。
    “你們推我幹嘛!”
    “別推啊,不要嚇到了孩子!”
    而新郎帶來的那些人,也紛紛被元家村村民推搡著,趕進了祠堂。
    “這是幹嘛”
    別說是新郎了,就連我都感到十分的驚訝,轉頭望向了元飛龍。
    此刻的元飛龍早已經收起了臉上的笑容,他就像變了一個人一樣,惡狠狠的盯著我,大聲的喊道:“這個也是新郎家的人,別讓他跑了!”
    下一秒,我也被滿臉笑容的村民推進了祠堂之中。
    祠堂之中,除了新娘之外,其他的人全都一臉懵逼,不知道這是什麽情況。
    “鄉親們,麻煩讓點路好不好,我們時間來不及了,耽誤了酒店那邊的婚禮儀式,我不好交代啊!”
    門外,元家村的這些人一個個無動於衷。
    林嘉豪不解的轉頭朝元有愛看了過去,問道:“媳婦,這是怎麽回事啊?”
    新娘元有愛表情尷尬一言不發,隻是緊緊的低著腦袋,不敢直視新郎的眼睛,
    就在這時,一個穿著紅馬褂的老人走了出來,說道:“恭喜新郎官賀喜新郎官新婚大吉,老朽元家村族長來和你解釋一下這是怎麽回事。”
    “我們元家村嫁女兒可以不要彩禮,不要五金,但是有一樣東西一定不能少,那就是出祠禮!”
    “出祠禮?”
    林嘉豪滿臉迷茫。
    元家族長點了點頭,說道:“是的,你看你身後的這些祖先牌位啊,因為你要辦婚禮的原因,全部遮上了紅布,要知道,牌位蓋布,這可是對老祖宗極大的不敬啊,你說是不是?”
    新郎能說什麽,隻能是附和著點頭說道:“是,是,是,是我讓老祖宗受委屈了,我在這裏賠不是。”
    “所以說,這出祠禮不是給我們的,而是給老祖宗的,你說應不應該給?”
    元家村全村人都瞪著林嘉豪看著,林嘉豪哪裏敢說半個不字,隻能是連連點頭說道:“應該的,應該的……”
    說完,新郎轉頭朝新娘看了過去,問道:“媳婦,這出祠禮一般最低給多少?”
    元有愛小心翼翼的伸出了五根手指。
    “五萬嗎,正好我車上有,我現在去拿,絕對不委屈我們元家的列祖列宗!”
    元族長攔住了林嘉豪,一雙老眼閃過了一絲異樣的光芒,說道:“不是五萬,是五十萬!”
    元族長的這句話,如晴天霹靂一般,響在男方所有人的腦袋上。
    男方這邊的人群頓時炸開了窩,五十萬的出詞禮,這可比給彩禮和五金多的多啊。
    想到剛剛我一直誇讚元家村的話,我感覺自己此刻就像是個小醜。
    新郎顯然是被這五十萬的天價“出祠禮”給震驚住了,他臉色煞白,不停的擦拭著額頭上的汗珠,近乎用求情的語氣商量道:“老族長,我家條件也不是很好,你看能不能少一點?”
    “這已經是最少的,不信的話,你問問其他的人,他們都嫁女兒了的。”
    祠堂外麵的人紛紛點頭附和道:“五十萬的出祠禮還是看在有愛父親是村長的份上少要了,不然的話,最低都是七十萬起步……”
    我忍不住的破口大罵了起來:“這哪裏是結婚,這他媽的就是賣女兒,是搶劫!”
    我的罵聲也引來了元族長的目光,元族長抬起頭朝我望了過來,說道:“年輕人,你這話說的就不對了。”
    “首先元有愛不是我們家的女兒,其次出祠禮是我們元家村的傳統習俗,也是對祖先的尊重,你們不遵守我們這邊的習俗,也得尊重我們元家村的祖先吧?”
    也就是在這一刻,我終於明白,元家村家家戶戶住的別墅是怎麽來的了,一個女兒最低五十萬的出祠禮,再加上自己的一些積蓄,蓋一套像樣子的別墅,完全沒有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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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錢要是不給呢,你還不讓我哥把媳婦帶走嗎?”
    大概是新郎的弟弟,實在是看不下去了,紅著臉站了出來,破口大罵道。
    “不給?”老族長眉頭皺了起來,隻見他臉色陰沉的說道:“我們祖先已經蓋了紅布了,你們要是不給,就是對我們祖先不尊重,你們所有人必須在這跪三天三夜,我們才能放你們出去。”
    “你們,你們這樣做是違法的,我要報警,喊警察過來!”
    “報警?”元家族長冷笑了一聲:“你看看你們的手機有信號嗎?”
    我掏出手機這才發現,這大山之中村子裏麵的唯一信號已經被徹底的切斷了。
    現在還真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而且元家族長的意思很明顯,今天這個婚無論是結還是不結,這五十萬,林嘉豪必須給。
    氣氛在這一刻降到了冰點,其中最難堪的要屬夾在中間的新娘了。
    男方這邊的人在經過一番商量後,新郎再次站了出來,表示道:“五十萬這麽一大筆數額,之前又沒說過,我們一時半會兒也拿不出。”
    “你看,寬限幾天,等回去了我再打給你們,行不行?”
    元家族長早就是搞錢這方麵的老手了,他嘴角再次恢複了親切的笑容,說道:“說這些,錢的事情不用姑爺你操心,我們已經把銀行的同誌請來了,他們直接現場給你辦理貸款,五十萬嗎,不用太多證明材料的。”
    林嘉豪垮著一張臉,陰冷的對著元有愛說道:“你們元家的人,還怪體貼的呢。”
    “我,我,我也沒辦法,嘉豪……”
    沒有辦法,林嘉豪被逼著當場貸款了五十萬,作為出祠禮交到了元家族長的手中。
    方才熱鬧喜慶的氛圍經過這麽一鬧之後,瞬間蕩然無存。
    “走!”
    林嘉豪掠過新娘身邊的時候,沒好氣的說了一聲,便朝著祠堂外麵走去。
    祠堂外麵,元家村的村民也紛紛的讓出了一條道路來。
    我目送著男方這邊接親隊伍的人紛紛的走出了祠堂,等到所有人幾乎快要走完了的時候,我發現新娘卻依舊站在原地,沒有任何要走的意思。
    還披著紅布蓋頭的元有愛低著腦袋,像是個木頭一樣,一動不動,不知道在想著什麽。
    剛剛順利拿到五十萬的元家族長,此刻表現欲爆棚,走到了元有愛的身邊,安慰了兩聲道:“小愛啊,你老公隻是暫時有些不開心,過幾天日子就會好的,快別愣著了,酒店裏的人還在等著你們呢。”
    “元有愛,你上不上車?”
    林嘉豪雖然生氣,但五十萬都已經花出去了,也不可能丟下元有愛不管,打開車門後回頭憤怒的望著自己的媳婦。
    “快去吧,小愛!”
    元家族長說著,還伸出手拍了拍元有愛的肩膀。
    就在元家族長準備移開手的時候,許久沒動的新娘突然伸出雙手,一把抱住了麵前這老頭的臉頰。
    被少女捧著臉頰的老頭嚇了一跳,想要縮回來,但是卻被元有愛抱的死死的。
    “你,你,你幹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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