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7章 懷疑的種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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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柳如煙把陳森截胡以後,柳倩雯心裏麵就憋著一口氣,尤其是看見那個家夥狐假虎威的模樣,更加是讓她心裏受不了,於是耍著小性子,將陳森差點勒死,結果那位名為師傅實為母親的宗主,反手便把自己囚入柳崖,這才叫她再次感到多年以來的恐懼感和孤獨感。
自己的母親……好像是要被別的男人給搶走了——那個別的男人,還是自己一見鍾情的男子。
每每想到此處,柳倩雯便是心如刀割,手腳冰冷,臉色陰晴變化多時,眼底的恐懼陰影,逐漸轉化為怨毒之色……
“啟官!”她朝外麵呼喚了一聲,很快就聽得有人在飛輦外回聲候令,熟悉的聲音並沒有壓下她的怒火,反而更加激發她的情緒:“進來見我!”
啟官有甲胄在身,進來後,不便行禮,可柳倩雯卻是直接罵道:“怎麽?認了老主子,就不把我這少主子當一回事了?我就這麽不當得了你的行禮?”
啟官心頭一驚,臉上是花容失色,開口就想要辯解:“屬下不敢,隻是屬下身上……”
可還沒等她說完,柳倩雯直接打斷了她,女孩子的鳳目含怒,麵容生霜,吐出的話語幽寒似冰,卻又如同九天之上降下的律令:“給我跪下說話!”
啟官不敢有絲毫的遲疑,隻聽鎧甲葉片擠壓聲響起,嘎吱作響,就像是一個風燭殘年的老爺子,摔斷了自身的脆骨頭。
她撲通一聲就跪了下去,動作沒有絲毫的遲疑,隻是隱隱抖動的雙腳上,可以看到那些關節甲胄的活動之處,已經滲透出了絲絲縷縷的鮮血——寶甲有寶甲的穿戴方法,戰甲有戰甲的穿戴方法,就好比是律令的運行,法則的流動,你強行改變,強行違背,損害的還是自己的身體。
柳倩雯見狀,火氣依舊沒有降下,狹長的眸子裏,滾燙的殺意濃鬱:“果然是一條聽話的好狗……這我倒是忘了,你還是從她手裏調教出來的,怎麽?如今為自己的老主子獻上這麽一個上好的男人,心裏麵是不是很有成就感?眼睜睜的看著我諸多謀劃,結果竹籃打水一場空,你心裏麵是不是很有快感?”
啟官哪裏敢承認這種事情?她伏拜在地,任由纖細貼身的鎧甲勾勒出圓潤飽滿的弧度,極具誘惑的曲線,顫抖的身軀,裹著那顆忠心,擠出一句句泣血之語:“少主容稟,屬下怎敢生此異心?啟官在此對天發誓,三木真人一事,絕非我透露給宗主大人的,若是我一人所為,甘願受五雷轟頂而死,死後永不超生,仙路斷絕!”
“你若要表明忠心,該發誓的,應該是對我此生此世,絕無二心,而不是什麽三木真人的話!他隻不過是一個臭男人罷了,你以為我真的在乎他嗎?可笑!”柳倩雯冷笑一聲:“說到現在,你竟然還不知道,自己錯在哪裏?”
能以大道起誓,這戲演的也夠像的……不過我可不信!
啟官砰砰砰的磕著腦袋,芙蓉玉麵上,那光滑的額頭,很快就被尖銳的頭甲劃破,墜落一縷縷猩紅的鮮血:“啟官雖然是在宗主手中調教出來的,但自從宗主將我送給少主之後,我一日無不誠心事主……三木真人之事,我實在是不知為何,他會出現在宗主的手中……當時我把宗主帶到了廂車遇害之處,開始著手調查各路隱患,是宗主一人離開,再次歸來時,卻已經多出了三木真人在身邊,彼時宗主氣盛,我不敢和少主言明——誰曾料到後來宗主居然是如此的說法?”
“倘若真是我在此事作假,少主一旦查知,可叫我不得好死,但屬下仍有不解,三木真人所在,一直都在少主的龍鳳輦中,即便是屬下,也不得相見,就算是要從中作梗,怕也是沒有這個機會才對,我又如何有能力讓他出現在宗主的手中?還請少主明察……”
又是賭咒發誓,又是指腹為信,一副恨不得把忠心剖出來擺在眼前少女麵前的模樣。
柳倩雯看著對方臉上的鮮血淋漓,心頭忽然有些不忍,緊蹙的眉頭上,更多添了幾分不解。
“要不是你還有誰?三木真人經手……”
話一到這裏,柳倩雯突然反應了過來,她臉色一白,身形不由得一晃再晃,隻見她顫抖著微薄的嘴唇,哆哆嗦嗦的吐出那麽一句話:“師傅,你……好狠的心!好毒的計!”
說著說著眼前一黑,氣急攻心,居然要暈了過去。
“少主!少主!”啟官眼看情勢不妙,急忙從地上起來,扶住了即將倒下的柳倩雯,輕身搖晃著,為她輸送靈氣,緩解那如同海嘯山崩一般的血流。
好半天,柳倩雯這才回過神來,隻見她雙眼迷離,麵露哀婉,整張臉白無色,如同杜鵑啼血一般,淒迷的話道:
“啟官,啟官,是我錯了,是我錯了,是我錯怪你了……”
啟官臉上的鮮血已經不再流淌,但是那如同玻璃碎紋一般的血痕,卻依舊遍布在臉上,血痕下的麵容,充滿著關懷和憐惜,她忍著痛楚話道:“少主,啟官不懂算計,但是,還是要請少主保重鳳體,來日計較一方長短,也好莫要叫宗主將你給看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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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啟官……”柳倩雯伸出手來撫摸著啟官那張光滑的鵝蛋臉,為她輕輕擦拭去臉上的血跡,動作溫和,但過程中難免有一些顫抖——就像是心痛的顫抖。
好一會兒,柳倩雯這才從她懷中起身,但很快就被她那透露著些許血腥氣的關節所吸引,眸子微瞥,又是一陣心疼:“你……你雙腿沒事吧?”
“謝少主關懷,啟官這點傷不礙事的……現在最重要的是少主,少主你還是要重整旗鼓,不要丟失了信心……宗主雖然……雖然蠻橫,但我卻沒有在她眼中看出對姑爺的欲望,所以……所以少主,還是要放寬心一些,莫要為了一個男人而亂了分寸……”
“啟官……你怎麽知道這些?”柳倩雯微微張開嘴巴,略微驚愕地看著這個侍女,似乎,第一天認識她一般。
“玉林宗內,師姐師妹,大多都是為情所困,心上人一旦遇到了什麽事情,人還沒有多少變故,心倒是先亂了,以我看來,宗主此次把三木真人帶過來與你見麵,其實也不過是一場試探,她要看看你的氣量……”
“我……我的氣量?”
柳倩雯愣了一下,然後不確定的看向啟官,心中疑心再起,隻是存疑片刻之後,還是坦然相問:“你好像知道的挺多的,可為什麽一開始沒有跟我說呢?非要等我誤會了你,你這才把話說出來,這不是把罪來受嗎?”
“少主,屬下愚鈍,能察覺此事,也不過是因為姐妹中有人失蹤不見,再聯想到能壞少主好事之人,這才能推測一二,要說能知道多少,那倒也未必……少主明察秋毫,理應是早該發現異常,但是旁觀者清,當局者迷……所以這才一不小心著了道……少主,屬下還是奉勸一句,男人……都不是什麽好東西,你莫要讓他,壞了你的心境啊!”啟官滿眼心疼地看著自己的主子,玉林宗內,為情所困,癡纏一生,鬱鬱寡歡者,不計其數,而眼下的小主子,這麽多年以來一直潔身自好,她真的不敢想象,要有一天墜入愛河,會不會,步入宗門內,那一些癡男怨女的後塵。
所以對於柳如煙的“敲打”,她雖然看在眼裏,但是沒有明說,就是希望柳倩雯能夠自己醒悟過來——隻是當柳倩雯氣急攻心,昏厥過去的時候,她又是不忍,所以這才開口指點。
“……”柳倩雯此刻已經沒有什麽話好說了,她隻覺得心裏麵堵的難受,對於眼前的侍女,那種愧疚,幾乎要把她淹沒——她之前居然還懷疑如此忠心耿耿的身邊人,而沒有去質疑那個工於心計的母親!
又或者說……
這一切正是那個母親想要誤導自己的……但是自己看不出來,還是上了當……
她壓低聲音問道:“你所說的失蹤之人,是不是鴻官?”
“……”啟官頓了頓,最後迎著那雙靚麗的目光,沉重的點了點頭。
“啟官在我搜尋現場回來之後,就沒有再次見到了……”
這一次,柳倩雯沒有直接下結論,而是選擇試探一番:“你懷疑是她壞了我的好事?”
啟官搖頭,又點了點頭。
“你這是什麽意思?”
啟官臉色為難的說道:“屬下不好說,鴻官為人清高刻薄,但要是論對少主忠心,在諸多同儕之中,幾乎無人可比,她底細清白,未曾經過宗主之手,乃是少主你一手扶持而來,如此的身家,屬下斷然不敢直言她背棄了少主,隻是……”
柳倩雯長長的歎出一口氣,雙目失神的看著遠方:“是啊,如此的身家,我又怎麽可能會想到她會背叛呢?
隻是……如今所有的證據都在指向她……我也不得不狐疑啊!
沒想到,終有一日,我們母女相疑,居然會到了這種地步……就連我手底下的人,都是早有的安排……”
正是因為鴻官的身家清白,而且在宗門內部,和柳如煙接觸最少,對自己的忠心,也是最為穩妥的,所以自己才安排她,去護送三木真人,可以說,這一個侍女,雖然不像啟官一樣的大名氣,但卻是最深得她心,最值得她信任的人——當然,這個排名是在母親以外!
在今天之前,她最信任的就是自己的母親,然後就是鴻官。
可是今天之後,這兩個自己最信任的人,似乎……變成了兩把最鋒利的刀,直直的插進了自己的內心。
對於母親的信任,無所謂背不背叛,不過是兩母女之間的“相處”,可是鴻官的背叛——那對柳倩雯來說,又算是什麽呢?
那個名為侍女實為好友的鴻官,那個被自己寄予厚望的鴻官,那個和自己無話不談的鴻官,在多年相處之後,如今卻得到這個結果,自己又算得了什麽呢?
氣急攻心,昏厥不醒……不是氣自己的愚蠢,而是氣那些往日感情的真假,那些舊日摯友的“背叛!”
畢竟,經手三木一事的,就隻有三個人,自己,啟官,鴻官,自己是一手策劃的,就是希望把三木隱藏下來,讓他消失在所有人的視野裏,成為自己的禁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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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所有人,包括自己的母親,包括所有的江湖人。
但是卻不包括啟官,不包括鴻官……
或者說,她也沒打算瞞過自己的母親,因為啟官一旦參與此事,就意味著母親就有可能得知的可能……但是她希望母親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是自己已經把人藏起來的時候,而不是自己正在把人藏起來的時候。
這一個時間差,有著巨大的分別。
所以她並不介意啟官的加入,因為有些事情……在玉林宗,是避不開柳如煙的,她隻是想要造成一個既定事實,暫時的將事情定性,以免日後又生變故,但卻沒想到這變故來的如此突然,來的如此之快……
母親的出現……
三木的脫身……
前者可以說是偶然,但後者呢?
回顧整個事件,自己作為策劃者,自己絕對沒有給母親通氣的可能,啟官作為計劃的實行者之一,但也僅僅隻是實行一個“迷霧彈”的遮掩作用,她連接觸三木真人的機會都沒有,更不要說把人帶去給自己母親了,所以,能夠真正把人帶給自己母親的——隻有一人。
可憐自己,當時還在心存僥幸,覺得自己在操縱傳送陣,那傳送陣裏麵的人,就是待宰的羔羊,沒有任何反抗的能力……所以,這個人最不可能出現問題,也最不應該出現問題的,就是鴻官!
尤其是自己還親手送鴻官和三木真人出發——現在回想起來還真是愚蠢!
簡直是愚蠢透頂!
“少主莫要哀毀過甚,我看宗主的意思,其實也沒有霸占三木真人的想法,否則的話,宗主,絕對不會把三木真人留在您身邊的……”這一場母女鬥法,別說當局者迷,就算是旁觀者也迷,啟官也隻是在這裏麵看到了一點點端倪,這才明白了柳如煙的一部分心思而已,另一部分——卻怎麽也看不明白。
比如為什麽要在這個時間點,壞了柳倩雯的好事,按照原定計劃執行,其實宗主最後也會知道事情的真相,何必早早揭開,徒生變故的時候,也鬧得母女不快?
隻是看不懂歸看不懂,啟官也不會傻到去問——
這是人家母女之間的事,她一介外人,摻和進去是找死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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