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9章 陽謀:以子之矛,攻子之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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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百花穀外。
    用以招待江湖來客的酒席原址,一個個玉林弟子往來其間,其中原本是來吊唁祭拜的客人,此刻都被安排進入了另外的安穩場所……
    其實原本大家夥都是不願意受這個恩惠的,畢竟如今的局勢不明,來拜祭公孫堯,看的是她個人的恩情,江湖上重情重義者,又多是幫親不幫理的,如今要是站錯了隊,選錯了人,丟命事小,失禮事大。
    可架不住那玉林宗的女弟子說話好聽。
    女弟子長得唇紅齒白,臉上不施粉黛,卻是芙蓉天成,滿頭青絲束起,露出了圓潤的臉龐,水靈靈的模樣,看上去既幹淨又秀氣。
    “ 我宗主深知各位前輩此次前來,並無意插手玉林內鬥之事,然,人心做禍,是難擋其害,此處沒有陣法庇佑,師尊唯恐戰事波及各位,殃及池魚,實非義禮;
    遂令我等弟子,前來請各位前輩到穀外小鎮一觀……來者皆客,諸位都是我玉林宗的貴客,斷然沒有讓各位冒險的說法……我玉林宗內事,更不應牽涉客人。”
    “此處小鎮受我玉林庇佑多時,中置護山陣法,待我玉林陣堂弟子前來便可及時激活……”
    女弟子在前麵侃侃而談,舉止之間落落大方,目視客人,禮節有度,毫不怯場,頓時,讓在場的江湖客生出了不少的好感。
    尤其是在場上傳來的些許閑言碎語,更加是令人連連點頭。
    “聽說如今柳宗主閉關,宗門內部是糜芬長老掌舵,如此安排,倒也算是妥當!”
    “妥當什麽?公孫恩人喪事未離,便見得同室操戈,這又豈能讓人安心?”
    “要我說,還不是那些真傳弟子惹的禍?若沒有他們?咱們好好的吃一頓飯,上幾炷香,又何曾惹來這些事端?”
    “你這話說的什麽意思?那些真傳弟子,可是剛給公孫恩人報仇去了,怎麽?還不允許人家回宗門喝口茶,歇個腳?分明就是那太上長老心術不正,懼怕這些弟子回來,揭穿她那些看不見光的東西,這才慌裏慌張的對峙而起……”
    “閣下這話我可不敢苟同,公孫恩人,屍骨未寒,要說報仇二字,我倒是暫時存疑,但是同室操戈,這又是誰起的頭?公孫恩人靈堂在前,那些真傳弟子她們也敢以刀兵相見,隻怕所謂的報仇,也不過是遮人耳目的話語罷了……”
    “你說什麽?那可是公孫恩人的親師妹啊!你怎麽膽敢如此冒犯?”
    “冒犯的人不是我!誰先動的刀兵?莫非方才閣下沒看清楚嗎?一戰而下,千裏繁華化荒土,這豈是俠義之士所為?”
    “……”
    幾人爭奪不休,但隨著陣法的開啟,在陣法的庇佑之中,所有的聲音都沒有傳出去。
    可就在這時,外界的一番動作,卻驚動了不少人。
    “你們快看!是靈堂……”
    有人伸手一指,眾人尋聲望去。
    很快就看見了那半空之中,倏然出現了一個掛白堆花的靈堂。
    其中,黑乎乎的棺材寫著大大的奠字,當中而放,周圍瓜果,禮幡,是一律不少。
    這是一個投影……
    “那是我表姐……呀!她怎麽跑那邊去了?”
    “那個是我舅媽……”
    “那是……”
    “怎麽都是女的?”
    “莫非這是公孫恩人的靈堂?”
    有人目光凝視,很快就在那神主牌上看到了死者的名字。
    果然是公孫堯。
    玉林宗內,百花穀中,通常都是由女性進出,往日,公孫堯賜下的恩惠,也大多都是女性,所以前來拜祭的,大多都是女性修士,攜帶著家眷,夫君,子嗣,兄弟之類,這些家眷停留在外,獨留女眷入穀上香,叩謝恩情。
    也有一些受恩惠的男修,則是讓自己的妻子姐妹,入百花穀中,代以拜祭吊唁。
    所以,出入靈堂的,幾乎都是女性。
    “這是什麽情況?”
    有人還在心存疑惑,有人卻開始布下香案伏地磕頭,又或者是敬香禮拜。
    陣法之外……
    突然有一個聲音在天空中響起。
    “五衛騎衛的師姐師妹們,你們都看清楚了,公孫師姐剛剛離世,屍骨未寒,你們卻在這裏對自家姐妹拔刀相向。現在,師姐的靈堂就擺在這裏,你們難道還要自相殘殺,再造殺孽嗎?難道還要同室操戈,被人恥笑嗎?難道還要一意孤行,冒犯死者嗎?”這三句問話,字字誅心,句句都在指責秦舜卿等人的“不義之舉”。
    也是在這個時候,諸多來吊唁的江湖人,神情一愣,隨後皺眉相對……
    “死者靈前見血光,確實有冒犯……不過……”
    不過好歹是為了報仇,那也沒說什麽話,可要是自相殘殺,這就有點鬧笑話了……
    “都是同宗姐妹,看在公孫恩人的份上,也確實不該鬥下去了,仙師鬥法,凡人遭罪,公孫恩人如此的心腸,又怎麽忍心……生靈塗炭?”
    說到生靈塗炭這幾個字,此人也不由得朝那淪為戰場的千裏荒原看去——原來那些個地方,可都是城鎮民樓,如今已然成了一堆廢墟……甚至就連廢墟都被推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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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見兩者相爭,其道法之狠辣……
    秦舜卿見對方把靈堂都擺了出來,瞬間就清楚對方是什麽心思了,但要是就此放下兵甲,那除了引頸待戮,就沒有別的選擇了,於是她隻好硬著頭皮站了出來。
    先是當著眾人的麵,恭敬的給公孫行了個禮,然後小手一叉,往腰間一別,便開始了‘潑婦罵街’。
    “你們還要不要臉?公孫屍骨未寒,你們還有臉將她提出來?意圖掩蓋自己的過失?若是爾等光明磊落,又何懼我等入穀?如今反倒怪罪我們動起了刀兵?這又是什麽道理?宗門不能回,這又是什麽道理?”
    這個事情,歸根結底就是你不地道,我辛辛苦苦的報仇回來,結果你連家都不給我進,你幹的這是人事嗎?
    “五衛駐地,不在穀中,按照規矩,即便是回穀,凱旋,也多有信告,可你沒收到任何宗令,便私自回山,可想而知,你才是居心不良,而且即便到了穀前,你回師以後,想要進百花穀,也應該按章程來辦事,秦執事,你大動肝火,我看是你心裏有鬼吧!”
    “惡人先告狀?你再說一次?我心裏有鬼?五衛尊重師姐,前來穀內拜祭都不行?若論騎衛,駐地確實不在百花穀中,可這每一位都是我百花穀的弟子,每一位都是我玉林宗的姐妹,以師妹來論,今日得知師門前輩之哀,特地回來吊唁,這又有何不可?你又在這裏為難些什麽?”
    “要想進來可以,一個一個的進來!”
    “憑什麽?宗規宗令,哪一條哪一例?寫著不能一同前去拜祭!”
    “我說了,凱旋而歸,當按照規章律令……”
    “可我這是拜祭師姐,準備重整旗鼓,再出發報仇……”
    “……”
    兩人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
    一個說你五大騎衛駐地不在此處,身穿戰甲不應該出現在這裏,也不應該進入百花穀中,即便進入百花穀,也要按照班師回門的規章製度來辦,不能如此毫無章法。
    一個說我五大騎衛也是弟子,也擁有拜祭公孫堯的權利,況且今天又不是凱旋而歸,而是回來重整旗鼓,拜祭師姐,以師妹的身份拜祭師姐,可從來沒聽說過,還不能成群結隊……玉林宗內,也沒有限製拜祭人數的規矩,畢竟這些騎衛,也不是什麽外人,你同為弟子,又有什麽權利攔住人家?
    說著說著,一場大戰是在所難免。
    秦舜卿其實也清楚,這件事到最後一定是要用拳頭說話的,可是如今對方出了這陰招,自己不出來接的話,那到時候可就吃大虧了……
    但即便出來接話,各說各有理。
    可有一點卻不能變……一旦動手,就必然是自己吃虧!
    畢竟,公孫靈前動刀兵,尤其,是對自己宗門的弟子動刀兵之事,誰先動手,誰就講不過這個理。
    可如果自己這些人不動手,那過了這個時間節點,等那糜芬整合了宗門內部,處理好一切不平聲音,那自己這些人……就隻能浪跡天涯了,再也沒有翻身的機會。
    這是一個陽謀……
    赤裸裸的陽謀。
    不打,那自己就是慢性等死。
    打了,那就是名義皆失。
    罔顧同情之義,罔顧死者之尊……師出無名。
    這是敗招!
    畢竟,公孫還有一個身份——嫡係二師姐。
    在宗主不出麵,大師姐不開口的時候。
    嫡係裏麵,就這個二師姐的位置最高了。
    如今在二師姐的靈前,自己這些嫡係的部隊,毫無尊重,亂動刀兵……這對嫡係的威望來說,是何等的打擊?
    可是……
    可是這場當兵之禍,原本就是為了維持嫡係統治而來……如今為了維持嫡係統治的兵馬,卻要用來打擊嫡係的威望。
    這簡直就是一個無解的題。
    秦舜卿整顆心在不斷往下沉,心裏不斷的念叨著:宗主,少主,我們回來了,你們又在哪裏?你們趕緊出來說句話呀……
    其實,這個時候,秦舜卿完全可以說是自己得了大師姐的宗令,這才過來回援,可關鍵是,柳倩雯生死未卜,要是把這件事說出來,最後發現,柳倩雯就在對方的手中,或者說,少主已經……那個時候,才叫真正的被動!
    秦舜卿目前也隻能祈禱,祈禱眼前這群人不要那麽喪心病狂。
    事實上,目前的雙方交涉都是比較理智和克製的,從始至終都沒有提到柳如煙和柳倩雯,似乎有意的避開這個話題。
    好比是臣子相鬥,不會冒犯尊者之威一般。
    不過這尊者,在兩方人的心裏麵,輕重位置,卻是不能相提並論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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