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5章 我要斬盡天下妖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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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一把長劍!”有人眼瞳修有異術,此刻眸中有異色光芒閃動,正抬頭窺探長天。
“什麽?長劍?”
諸多宗門老祖雖然也是曆經江湖之輩,但什麽時候見過這種天地異狀?一個個都是驚訝不已。
“先是大妖食月,又是天降神劍,這是不是寓意著什麽?”
“哪就是天降神劍,那分明就是從大妖嘴裏吐出的,剛才我都看見了,雲雷陣法破開妖術,致使大月複出,後又大妖吐劍……”
“秦老,你眼神好,那是什麽長劍,你可有看清楚了?”有人則是心頭存疑,畢竟,大妖腹中,何來的長劍?
“通體琉璃,不見瑕疵,好似無漏……”
“這個,我好像是在哪裏聽過……這個是……是什麽?有人知道嗎?”
“是……”
“是極樂老人!”
時人詫異而議論紛紛之際,那玄鐵飛輦之上的極樂老人,已經脫身而去,踏空如虹,直追長天!
等諸多老祖清醒過來的時候,連聲呼喚:“快阻止他!”
身化流光若驚虹,遲來一步一場空。
可……
已經遲了。
大月複出,天上地下,隻一道血色流光,貫穿蒼穹,橫跨寰宇,消失無蹤,餘者遁術,在此下黯然失色,恍如繁星之於皓月。
自此,眾目睽睽之下,極樂攜寶遁逃一事,在暗中不知名的力量推動之下,如同瘟疫一般,在江湖上傳的沸沸揚揚,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大妖食月,天珠種問世,兩個堪稱傳說的事件一同發生,這片江湖,如同陷入了某種恐怖的魔咒,惶惶不安——驚魂不定。
……
正元山。
急促的腳步聲,穿過後堂竹林走廊,一路及至幽靜之地,戛然而止,複起其聲。
“師尊……你聽說了嗎?天珠種問世了,昨夜有人看見,有大妖食月而走,江湖起陣擊之,腹中吐天珠……”
聲音急促,高低起伏的喘氣聲穿雜其中,是激蕩不息。
可後堂的院子中,一道身穿寬厚道袍的身影,依舊不緊不慢的揮舞著長劍,緩緩的打出劍舞的招式。
正是外門總管,執事陳文聰。
此刻的他,推掌,出拳,舞劍,一氣嗬成,招式之間,快慢相和,動靜有變,渾如無漏……
兩個周天下來,他這才長吐一口氣,接過身旁弟子送來的毛巾,一邊擦拭著臉上的細汗,一邊看著氣喘籲籲的弟子,眉頭微皺,喝道:“臨事靜氣,勿亂身心,平時我怎麽教你的?這都忘了?”
“可是……”那年輕的身影,還想說些什麽,很快就被陳文聰打斷了。
“假的!”
“假的?這怎麽可能?”
“這怎麽不可能?”
“師尊,江湖都傳遍了,這豈能有假?你不要再騙自己了……”
“江湖都傳遍了,那是你親眼看見了?”陳文聰瞥了一眼這個弟子,把毛巾放下,端起了案幾上麵的茶杯:“閣裏麵天衍神時劍的師兄弟也不少,你就沒問過他們?”
“問了,他們說天機紊亂,昨夜大月朦朧,是有大能出手,掩了天機,所以算不出什麽……
妖族禍世的時候,天道不正,不也常是如此嗎?所……”
“這不就是了?他們也不知道……”
“……”這話能這麽理解嗎?
“夠了,做事要三思而後行,不要聽風就是雨,你退下吧……即便真的是大妖食月,可神劍山矗立萬年,也不是區區可以撼動的……”
人族最後一道防線的神劍山,在最黑暗的時候,始終都沒有放棄庇佑人族,不像其他宗門一樣封山禁穀,遁世不出,這是禁得住考驗的大宗,區區大妖,又何足懼之?
且別說此事真假,即便是真的,我神劍山上麵曆代祖師篆刻下來的誅妖滅邪陣,對付不了人族,難道還斬不了妖族?可笑!
把弟子屏退了之後,陳文聰把茶杯放下,投在空中的目光幽幽,要不是曆代祖師有禁製,大陣不能對人族作用,恐怕今日那些冒犯的,墳頭都長草了……
不過……
唉!
陳文聰閉目,內心長長的歎出了一口氣。
人間正道是滄桑。
人族最後一片淨土,黑暗時代的最後一道閘門,不會亡於妖族之手,也不會亡於人族之手……
獨坐此身是囚牢,
孤鋒礪雪夜聽潮。
千山競逐浮名客,
不識潮聲是鐵鐐。
江湖紛紜刀劍冷,
妖海暗湧浪濤高。
此位非是榮華座,
日夜如臨萬丈濤。
陳文聰閉目長歎的刹那,簷角銅鈴忽地無風自動。
他猛地睜眼,隻見蕭蕭竹葉,垂直往下,一支支,一片片,葉尖直至地麵,枝頭上掛著的半枯黃,飄零而下,無風而落。
“你來了……”
那是一個目中無瞳,須發皆白的男人,此刻麵容蒼白,踏步而來,身邊氣息帶著幾分藥草的味道。
正是神清閣主白慍先。
“嗯!”他鼻聲吐出,似是有氣無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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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傷勢怎麽樣?”陳文聰起身。
自從那天,白慍先腹部拖著一個大窟窿回來的時候,陳文聰第一感覺就是天塌了,尤其是身為劍修,他的敏銳何其驚人,憑借著他的感知,都可以將這件事情定性為神清閣的生死存亡之際,可想而知事情已經嚴重到了什麽地步?
不過……
“不過少了幾百年修為,日後苦修回來就是了。”老輩修行者,一年修為在同階中,是一個量詞。
在這裏,代表著正常情況下,普通修士在一年時間內增強的修為。
但實際上,因為天賦的差距,通常一年修為,對於白慍先這種天驕來說,也許不過百日的事情,隻要機緣得當,十年苦修,興許可以抵擋得了別人百年修為。
“若是隻損修為,我倒也不怕,隻怕傷及根基……你的金丹……沒事吧?”陳文聰想要扶著他坐下,隻是被白慍先推開了。
“無妨……”
“……”
“你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婆婆媽媽了,這可不像你……”白慍先蒼白的麵容上露出一絲笑意:“外麵吵吵鬧鬧的,是出什麽事兒了?”
“還是那些人……還是那些事兒,沒什麽特別的……”
“可我聽到了天珠,聽到了大妖……”
“……”陳文聰不說話了。
“前者我不爭,可後者……你還在怪那些人?”白慍先明白了這個沉默的意思,他淡淡的問道。
如果真有什麽大妖問世,那對於整個江湖來說都是一個災難,無分老幼,無分南北,無分男女……
“我沒有,但這不關我們的事……”陳文聰賭氣道。
“咳咳……神劍山,可說不出這種風涼話!”白慍先給氣笑了,咳嗽兩聲,這才回道。
“那我們縮頭烏龜做了這麽多年?你是在藐視祖宗律法嗎?”陳文聰臉色一沉。
“那麽……多年以前,我們是縮頭烏龜,這麽多年過去了,我們還是縮頭烏龜,那我們的修行,又算得了什麽?”白慍先摸了摸茶杯,裏麵的茶水已經冷了。
是啊,放了這麽久的茶,怎麽會不冷呢?
陳文聰突然如火山般爆發,他向前猛衝兩步,渾身的怒氣仿佛要將長袍撐破,他想要摔袍而去,但也許是心中的憤怒太過強烈,剛邁出兩步,又像泄氣的皮球一樣,喘著粗氣轉身回來,雙眼死死地盯著那個瞎子,聲音尖銳而淩厲,如同一把利劍:“你真以為你是那所謂的天下第一劍道魁首?
還是覺得神劍山依舊是人族最後的底線?
醒醒吧!
就在旬日之前,你不過是一個垂死的瞎老頭子罷了!
是我!是我把你從死亡的邊緣救了回來!
當別人趁虛而入,妄圖一舉消滅宗門時,是我!
是我挑起了這沉重的大梁!
是我擋起了他們的狼子野心!
好啊,你現在醒過來了!
你現在知道天下蒼生了,知道罵我是縮頭烏龜了!
那你怎麽不問問我?
問問我需要什麽?
問問我要做些什麽?
你嘴裏念叨的那些修行,你有問過那些天下蒼生嗎?
他們需要你嗎?
你的師弟們,有多少個死在了他們的手上?
就算你現在出手勸說,別人會信你嗎?
別人會認為你是正義的嗎?
你睜開眼睛好好看看吧!
從他們圍攻神劍山的那一刻開始,一切都已經改變了!
都已經不一樣了!”
他大手一揮,陣法之力在空中畫圓,圓圈裏麵浮現出神劍山下的陣法陣點,攻防布局,一個個臉色鮮活的江湖人,一道道縱橫交錯的道法軌跡,那些貪婪,那些欲望,纖毫畢現。
白慍先的手指在茶杯邊緣輕輕摩挲,茶水的涼意滲入指腹。
他空洞的眼眶對著陳文聰的方向,嘴角卻浮現出一絲好笑:“你看你又忘了……我是一個瞎子呀!我怎麽看得見呢?”
“你!”陳文聰氣結,伸手指著他,說不出話來。
“文聰啊……”白慍先忽地收起了笑意,平靜地說道:“你這一通脾氣,倒讓我想起你小時候練劍的模樣了……好久沒見你發脾氣了……我想想,你是什麽時候磨平了棱角?是我讓你做這個總管的時候?還是……更早之前?”
陳文聰的呼吸突然一滯。
“我記得以前,你性子是最急的……”白慍先比劃了一個高度:“大概這麽大的時候吧,你為了一招‘回風拂柳’,在問劍崖上練到雙手凍裂。
我問你為何如此執著,你說——”
“我說要斬盡天下妖魔。”陳文聰的聲音突然低了下來,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氣。
他那個時候,並不明白斬盡天下妖魔這幾個字的含義,也更加不知道這個大師兄,在這條路上走了多遠……
竹林間忽然起風了,幾片新落的竹葉打著旋兒落在石桌上。
白慍先蒼白的須發在風中微微飄動,那身略微發白的青衫下,身形越發消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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