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夜寒率先反應過來，他眉間擰成了一個死結，回頭不敢置信的盯著寂玖笙。

    “笙哥...”

    薄夜寒喉頭幹澀一片：“所以，你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完成任務？對我的好，當初以命送我回帝都，在翰白玉宮，撕扯下薄家兄妹的醜惡麵孔。

    後來，又教導我，教我如何在薄家站穩腳跟，這些，都隻是為了完成你的任務？”

    薄夜寒心髒劇疼。

    仿佛有人將他的心掏出來，一把捏碎了一樣。

    從心髒處，蔓延的劇痛讓他整個人幾乎要站不穩了。

    寂玖笙麵色慘白。

    對於薄夜寒說出口的話，他當然可以反駁。

    可是，要反駁嗎？

    反駁了，豈不是讓他會陷的更深？

    傅臨淵佝僂著脊背，迷茫，無措從眼中噴薄而出。

    他咧開一絲慘淡的笑：“玖笙哥，這不是真的對不對？寂錦橋在胡說，對不對？

    你當初，背著斷腿的我回城中村，蹲在地上給我接腿，後來，在寂成越將我從江城擄走後，又冒著巨大的生命危險，救回了我，給我弄來了陳洛梅的死亡錄像。

    在我出國留學期間，給我龐大的資金支持，在我回國後，即便那些年，我對你很冷淡，你也沒有過多的苛責我。”

    傅臨淵緊緊的盯著寂玖笙：“這一切，都是你真心實意，想為我做的，對不對？”

    寂玖笙錯開視線。

    麵上竭盡全力的裝的平靜。

    確實，這些年，他看走了眼，他將一個深度病嬌，當成了最乖的弟弟。

    對這個最乖的弟弟，他這些年，也的的確確的給予了很高的信任，也給予了極大的包容度。

    這些都不能算作是假。

    隻是，此刻，這些矯情的話，一旦說出口，隻會讓傅臨淵更瘋。

    會讓傅臨淵更加堅定，他那不為人類所接受的扭曲認知。

    思索中，胳膊被人晃了兩下。

    垂眸，就看到沈墨江拽著自己的手腕，嘴唇慘白。

    “玖哥...”

    沈墨江叫了一聲，就再也說不下去了。

    那天晚上的事，他是最直接的接觸人。

    沈墨江滾了滾喉結，平複了下心情，但卻好像根本於事無補一樣。

    “玖哥，一切都是為了完成任務？因為要教導我做個好人，所以，在我們合謀準備殺了你的那天晚上，如果不是因為所謂的任務，當初的你，是真真正正的想殺了我嗎？”

    那一瞬間，來自死亡的威脅，沈墨江是絕對不會感受錯的。

    寂玖笙視線緩緩上移。

    落在沈墨江在崩潰邊緣的雙眸。

    寂玖笙平靜的點了點頭：“對。”

    既然已經將所有的事情戳破了，那麽沈墨江的這個問題，他可以回答。

    寂玖笙視線銳利：“我剛醒來，你拿著菜刀就要砍我，你都想讓我死了，那為什麽，我不能讓你死呢？”

    沈墨江臉色白了幾分。

    “我...”

    他嘴唇嗡動，最後，啞著嗓子道了一句：“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換人了。”

    緊接著，他急切的開口：“如果我知道換人了，如果我知道那是你，我絕對不可能做出那種事的。”

    寂玖笙笑了笑，繼而嚴肅的盯著他：“是嗎？”

    寂玖笙似笑非笑：“沒有經過這些年的相處過程，在那種時刻，你知道換人了，真的不會存著想讓我死的心嗎？”

    沈墨江動了動嘴唇，沒說出來一個字。

    如果沒有經過這些年的過程，沒有發現這些蛛絲馬跡，當初即便知道換人了，他也會認為是天方夜譚，是寂玖笙神經病犯了。

    寂玖笙本就殘暴，精神病再一犯，他的處境，隻會更危機。

    所以……

    沈墨江後退一步，抓著寂玖笙手腕的力道，也隨之鬆了幾分。

    他突然間就覺得，糾結最開始，是沒有一點用處的。

    兩個陌生的人，兩個相互不熟悉的人，你想殺我，我自然而然的，就會想殺你。

    沈墨江整個人如同天塌了一樣：“所以，一切都是任務，如果沒有任務，我們的死活，你根本不會管？”

    寂玖笙鐵青了這張臉，看起來，冷漠極了。

    “哈哈哈……”沈墨江瘋笑出聲：“六年，整整六年，一切都隻是為了任務，一切都是為了離開。”

    突然，沈墨江死死盯著他：“既然想讓我們當個好人，那為什麽不按照一開始的路走下去，為什麽要這麽對……”

    沈墨江的話，戛然而止。

    另外的傅臨淵和薄夜寒，心中一陣生寒。 對他們好，是為了完成任務，那對他們壞，自然也是為了完成任務。

    寂玖笙的任務是讓他們變成一個好人。

    所以，在傅臨淵海外求學，薄夜寒穩坐高位，沈墨江耀眼奪目，寂錦橋安穩讀書之後，寂玖笙察覺到，自己的任務沒有完成，所以，寂玖笙及時改變了策略。

    在察覺到柔和的路走不通之後，他就想著走一條險路，讓我們黑化，將這個世界攪弄的一團糟，然後，他再出手。

    此時此刻，三人心中，絕望悲痛之下，是一種深深的慶幸。

    慶幸自己在那些年中，無論是被迫、亦或者是主動，沒有當什麽狗屁的好人，沒有讓寂玖笙的任務成功。

    薄夜寒冷聲，絕望至極：“寂玖笙，我們也是人！你...你從頭到尾，怎麽能這麽對我們？”

    寂玖笙冷冷的看著他，心中越痛，表情就越冷漠。

    “嗬嗬...”

    薄夜寒神情驟然一變，陰戾速增：“幸好，幸好你的任務沒有完成，當好人？你以為你助我登上了薄氏集團總裁之位，我就能當個好人了？

    真是好笑，在那幾年的奪權之路上，凶險萬分，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跟薄家旁係的人，鬥的你死我活。

    冰冷的高位之位下，是森森白骨，用屍體堆積起來的高位，人坐在上麵，怎麽可能是好人，跟好人能有一點沾邊的地方嗎？”

    薄夜寒伸出手，神態冰冷徹骨，他眯著眼睛，盯著寂玖笙。

    “笙哥，你要不要猜一下，這隻手上，到底染了多少的鮮血？”

    寂玖笙盯著他，輕微的搖了搖頭。

    “這不算。”

    “不算？不算什麽？”

    “別人要殺你，你反抗，這是理所當然的事。”

    “哈哈哈...”誰料，薄夜寒聽聞後，反而一陣狂笑：“笙哥，你是有多天真？你知道的，在那種情況下，有些人即便是擋了一丁半點的路，為了以後的清淨，也得徹底鏟除幹淨。”

    薄夜寒陰寒的眸子，死死盯著寂玖笙。

    “當時，我還有一點點的忐忑，但現在，在得知了一切真相之後，我反而很慶幸，因為陰差陽錯之下，我所做的那些事，竟然成了留下你的契機。”

    薄夜寒目光深邃，說出的話，如同一個釘子釘在人的骨頭上一樣。

    “笙哥，從今往後的每時每刻，你的任務，不會再有完成的時候了，你想要離開的想法，永遠的都不會實現！”　　。（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