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到地麵以後，吉爾跟著那個代號“零”的女人走了約有3分鍾。
    用“走”這個詞不太合適，因為兩人幾乎是一路小跑。在這期間，她總共聽到了超過300句謾罵，夾雜不同地區的語言口音，來自不同年齡的男女老幼，這幫哥譚居民似乎彼此都有仇，相互之間瘋狂吵架。
    諸如“老黴頭你死了嗎？你那張床歸我了”，還有“媽媽我作業被炸壞了，沒辦法再寫啦”以及“你TM16歲了什麽時候上過學”之類也不是沒有喊救命的，隻不過極少數喊著喊著掏了把槍出來。比如兩人剛才經過一家麵包店，店主是被幾個混混拿槍指著，隊友零號打過去幾槍，嚇得混混們紛紛躲藏，然後店主就趁機抽出一支衝鋒槍朝劫匪開火。
    說到開火，一路上聽到的槍聲和手榴彈爆炸，比吉爾上個月聽過的加起來還要多。她甚至見到一個小屁孩甩著手槍，朝路邊一家商店的櫥窗清空彈匣，然後在店主大媽的怒喝聲中滿臉壞笑地跑掉。
    破外套裏藏手榴彈的流浪漢更不用說了。
    都不知道他有這火力為什麽還要流浪。
    還有自己的隊友兼指揮“零”
    瓦倫蒂安女士充分懷疑對方是個本地人，否則不可能這樣熟悉各種小巷和暗道，帶著自己避開了絕大多數交火現場。直到踏入供水站側門，亂糟糟的動靜仿佛還在身邊回蕩，吉爾用力甩甩腦袋，跟上零號的腳步。
    “停。”
    前方忽然豎起一隻拳頭。
    零號停頓了幾秒，轉頭吩咐：“我先進去，你在這裏負責攔截可能逃跑的人員，記住留下每一個活口，我們必須從他們嘴裏問出線索。”
    “收到。”
    吉爾猶豫了一下：“但你怎麽確定裏麵有人的？”
    “專注行動。”
    布魯茜製止搭檔的追問，她當然不會說供水站布滿了自己安裝的門鎖信號器、攝像頭與紅外感應裝置，還讓紅蝙蝠24小時分析，這夥人還未撬鎖進門就觸發了警報。
    “當然。”
    瓦倫蒂安女士閉上嘴，就這麽看著零號一顆閃光震爆彈扔進去，快步消失在鐵欄門後。她端起M4卡賓槍，原地左看右看，隻感覺自己今天表現得有些愚蠢，什麽細節都不清楚，純粹當個聽命令的工具人來了。
    裏邊劈哩啪啦大概十幾秒，夾雜有幾聲槍響，隨後便傳來零號的通訊：“搞定了，進來。”
    地上躺著幾個彪形大漢。
    吉爾掃視兩眼，對於零號的戰鬥力有了全新認知，但她怎麽都想不明白對方如何在短短十幾秒內做到的這一切。而布魯茜這邊，先是用急救包給幾個中槍倒黴蛋穩定傷情，然後熟練地開始拷問，一連串永久致殘手法看的吉爾眉頭直跳。
    她並沒有選擇幹涉，轉身去收集那些T病毒製劑，這夥人可是想要往供水係統裏投放病毒，無論如何都不該被原諒。看著那滿滿一手提箱製劑，她皺著眉頭看向零號，卻發現對方也已站起身。
    “問出來了？”
    沒有回答吉爾的問題，布魯茜從身上取出一個兩隻手掌大的電腦，邊操作邊緊盯著屏幕，然後說：“他們是外地人。”
    “嗯哼？”
    “他們從哥譚港登陸，總共有22個人，分三路前往三個主島，下城島的隊伍有8個人，但是進入供水站的時候隻剩一半人了。”布魯茜說著又切換了幾個屏幕畫麵：“其他供水站還沒有動靜，或許其他兩路人失敗了。”
    失敗也正常，誰能想到這地方連小學生都能掏把衝鋒槍出來啊？
    “所以要盡快找到他們？”
    “他們手裏的T病毒製劑不能流失出去，特別是落到黑幫手裏。”布魯茜說著往外走，順便甩了甩沾滿鮮血的手套：“我們先離開，這裏不用再管了，警察馬上到。”
    那你說的援軍到底是誰？他們什麽時候來？
    連吉爾都覺得自己問題太多了，她索性閉上嘴，跟上了零號的腳步。
    今天上午的哥譚市熱鬧非凡。
    但在東南方向的外海，一艘豪華遊艇開始調轉方向逃跑。
    嘩啦！
    盛著高腳杯的盤子被掃到薄地毯上，豔紅色葡萄酒液潑灑出來，辦公桌旁的胖男人冷汗直冒，顫抖著撿起遙控器關閉了空調。可即便如此，他依舊感到渾身發冷，快步走去推開窗，迎麵撞上溫熱空氣才稍微緩了臉色。
    “你可以考慮從那裏跳下去。”
    身後的沙發上，一個身穿西裝的中年男人不緊不慢地說：“至少那樣你就不必擔心明天了，畢竟你確實沒有明天了，親愛的胡利安·瓦爾主管，但我充分懷疑你的體重是否能順利爬上窗台。”
    “該死！是你說的！”胖子胡利安一扭頭，滿臉猙獰地大步走向眼前這個西裝男人：“是你保證說沒問題的！現在行動全都失敗了，你以為你能逃脫清算嗎？！”
    “不，我確實可以。”
    以一個充滿嘲弄的微笑作回應，男人朝他舉了舉酒杯：“畢竟你怎麽證明是我做的保證呢？”
    “你！”
    胡利安腦門青筋暴起，猛撲上去。
    砰！
    男人的另一隻手不知道什麽戴了手套，而且伸出來的時候還多了把槍，子彈精準穿透胡利安前額，徹底結束了這場衝突。他把槍塞入胖子手裏，再將杯中的紅酒一飲而盡，這才起身整理外套走出門：“很高興我不必再忍受你那身臭味了，胖子。”
    “搞定了？”
    門外站著一排全副武裝的士兵。
    “放輕鬆一點，克萊恩，我說了不用緊張的。”西裝男人笑著和領頭人握手：“計劃很成功不是嗎？該閉嘴的人也永遠閉嘴了，我們兩個每次合作都這麽順利，你難道不準備請我喝一杯？”
    沃森在卡特莊園待了將近一個星期。
    老管家格裏菲斯的逝世確實打亂了計劃，但是對於沃森來說，佩姬老太太的重要性肯定不是錄製專輯能比的。他甚至考慮過采納此前佩姬的短途旅行計劃，和老太太一起去蘇格蘭，換個環境，比如看看牧場什麽的。
    然而佩姬也知道這個漂亮男孩事情不少，因此主動選擇暫緩行程，等到兩人往後真正找到了空餘時間再說。一頓終於有些溫馨的晚飯過後，沃森離開了卡特莊園，前往米歇拉的住處。
    此刻已經是9月初，經紀人弗雷打來過電話，想要才華橫溢的傑西卡小姐回去繼續完成專輯。他本來也不想催促，實在是製作人泰德拉著熱潮唱片幾個高層到場，試聽了未完成的《傑西卡·德魯》專輯，然後便迫不及待地催著要完整版了。
    作為經紀人，弗雷心裏頭還是拎得清的。
    傑西卡強調了不準備提前返工，他也沒有再問過第二次。
    熟練地從後院走進來，沃森推開門，然後蜘蛛感應立刻報警，他往前一伸手，擋住側上方襲來的玩具氣錘。
    上邊還印著幾匹粉紅小馬。
    死侍韋德·威爾遜大概會很喜歡吧。
    當初這家夥在電影裏貌似拿著粉紅小馬玩偶幹那啥來著，還有舊版《自殺小隊》裏的回旋鏢怪人，對於自己那個破爛粉紅小馬玩偶也是寶貝得不得了，也不知道是不是編劇的惡趣味。
    在擦鞋毯上清理了一下靴底，沃森提著粉紅小馬氣錘走向客廳，米歇拉正背對著門口看電視，屏幕上播放著哥譚市黑門監獄暴動的新聞。沃森倒是這種事見怪不怪，哥譚這種民風純樸的鬼地方，哪天來個生化危機都理所當然。
    T病毒也未必幹得過本地人。
    說不定還能進化出究極特殊感染體之類但有一說一，哥譚瘋子之所以特別多，和它本身埋藏的某種“劇毒物質”有挺大關係。這些東西摻雜在大多數建築材料、本地產品、食品和水源等介質中，哥譚人每天都在不知情的狀況下攝入，不瘋才有鬼了。
    也不知道現在還有沒有？
    但這也隻是漫畫設定，未必會還原到現實裏，更何況這個宇宙情況還很特殊。沃森一邊脫衣服，一邊想著漫威世界的設定，現在這個版本的哥譚沒有小醜，或許連那種瘋狂毒物也跟著消失了。
    “回來了？”
    米歇拉回頭望一眼，對於男友渾身化為觸須的恐怖場麵習以為常。
    啪嘰！
    粉紅小馬氣錘砸到茶幾上。
    沃森小姐坐進沙發，傻傻地看著她。
    “我已經幫妮莎找到藏身點了，是一個廢棄鐵道的維修工具間，離我們這邊不算太遠。”米歇拉像是剛洗完澡，身上隻穿著內褲和浴袍，手中那瓶凍啤酒也算是國際慣例了：“說實話，清除那裏的小幫派可費了我們兩個不少勁。”
    沃森小姐傻傻地看著她。
    “佩姬怎麽樣？”
    沃森小姐傻傻地看著她。
    米歇拉歎了口氣：“好吧，我想你了。”
    “米米你真好！”
    沃森小姐笑嘻嘻地抱住女友蹭蹭蹭，米歇拉翻了白眼：“說了別叫我米米。”
    “好的米米。”
    “算了，佩姬怎麽樣了？精神狀態有沒有好點？”
    “我本來想陪她出門走走的，比如去蘇格蘭牧場看看黑臉小羊之類，你知道黑臉小羊嗎？”沃森小姐雙眼亮晶晶：“你一招手它就會蹦蹦跳跳朝你過來，然後如果你學它叫一聲的話，它就會咩”
    說著，沃森小姐開始學羊叫。
    米歇拉繃不住了，一隻手捂上去：“閉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