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厭應該是現在這所大學裏最悠閑的人。

    不像普通學生和老師，有非常繁重的實驗室作業和教書任務，也不像神明們需要為接下來的戰鬥做準備，所以她這個人大概就是最悠閑的了。

    嘟嘟嘟……啦啦啦……

    提著一打啤酒的柳厭哼著小曲，隨便找了一個樓梯，在最低階坐下，兩條長腿伸直了，隨著嘴裏的小曲時不時晃動一下。

    她拿起一罐啤酒，打開之後，咕嚕咕嚕喝了一大口，然後舒爽地歎了口氣，“雖然沒有明顯的味道，但是氣泡和啤酒特有的口感也足夠讓人產生聯想了啊。”

    靠著聯想過日子已經是柳厭養成的小習慣了。

    脾氣的口感能讓柳厭回憶起啤酒原本是什麽味道的，就像是恢複了味覺一樣，還算是一件不錯的事情。

    就在柳厭喝酒的時候，一個人背著厚重的棺材走到了柳厭的麵前。

    “大晚上不睡覺，在這裏喝酒啊？”

    謝塵先生伸手拿了一罐啤酒，將自己的棺材穩穩放下，笑著說道，“介意我一起坐下喝一點嗎？”

    “當然可以。”

    柳厭屁股往旁邊挪了一點，讓謝塵坐在了自己旁邊。

    謝塵打開一罐啤酒，喝了一口後問道，“你現在身體沒問題了嗎？”

    他能感覺到，現在的柳厭身體裏的眾多神性都達到了一個相當完美的平衡狀態，隻要沒意外發生，體內最大的那個黃衣之王也不會占據身體。

    這可是一件天大的好事，至少讓柳厭不至於在失控傷隊友了。

    “沒問題了。”

    柳厭這麽說著，抬起一隻手在月光下，五指張開，任憑月光撒在臉上，她笑了笑，“大概就是，挪用一點也不會發生意外的程度了。”

    在體內神性不平衡的那段時間，柳厭想用個自縊之樹都困難，更別說其他的東西了，簡直斷自己一隻手，太麻煩了。

    聽到柳厭這玩意的回答，謝塵也是哈哈一笑，“真不錯啊。”

    說完，他喝了一口酒，又問道，“心裏會內疚嗎？”

    柳厭沉默了一會兒，搖搖頭，“不會。”

    在還是鮮活的人類時，她便少有內疚這種情緒，甚至有過將幫助過自己的傑斯神父做成傀儡的想法……

    所以啊，內疚對於柳厭來說，並無作用，她並不在乎。

    聞言，謝塵哈哈笑了起來，他的笑聲並不大，但卻像是鼓聲，震動著柳厭的靈魂，她扭過頭，看著謝塵，小聲問道，“為什麽要笑？”

    “不不不。”

    謝塵笑過之後，眼眸低垂，手指在啤酒罐上輕輕敲擊著，“終於是找到了一點不一樣的地方啊。”

    “什麽不一樣的地方？”

    柳厭這麽問，然後就看見謝塵把手指向了那口棺材，“想知道棺材裏麵是什麽嗎？”

    柳厭點點頭，她還一直挺好奇棺材裏麵是什麽東西呢，隻是沒什麽機會。

    謝塵豎起劍指，那口棺材直接跟著立了起來，棺材板也打開了一道縫，緊接著一陣風吹過，便直接掉在了地上。

    哐當！

    伴隨著響聲之後，棺材裏麵的人也進入了柳厭的眼中。

    “那是，我……？”

    她站了起來，手摸向了棺材裏那個幾乎和自己一模一樣的人。

    手接觸到微軟但冰涼的皮膚，柳厭隻感覺到了一陣悸動，她迅速扭過頭，“她是誰？”

    “你感覺到了什麽？”

    謝塵這麽問道，然後也站了起來，來到柳厭的身邊，看著棺材裏的人，這麽問。

    柳厭閉上眼睛，輕聲說道，“我隻感覺到了一股幹淨的感覺，其它什麽都沒有。”

    謝塵抿唇說道，“她叫謝瑩，是我的女兒，在大概三百年前去世。”

    三百年前的屍體……

    柳厭看著棺材裏膚如凝脂，仿佛吹彈可破的漂亮女人，笑著說道，“謝塵先生，你還真會開玩笑，這怎麽可能是——”

    “呃！”

    說到這裏，柳厭平靜的臉上突然出現痛苦的神色，她抱著腦袋蹲下，然後又有些恐慌地抬起頭，看向那具幾乎和自己一模一樣的女屍。

    “………………”

    似乎有一陣細小的聲音出現，柳厭傾耳聽，卻沒有絲毫發現。

    她看向四周，漆黑一片，這一片地區沒有一個活人。

    柳厭將目光放在了謝瑩的身上，開口詢問道，“什麽？”

    “怎麽了？”

    謝塵有些疑惑，為什麽柳厭要對一具真正的屍體說話？這讓他莫名得有點緊張。

    “謝……謝……”

    柳厭突然聽清了兩個字，她聽到屍體在道謝！

    她深吸了一口氣，笑著說道，“我都不知道你在謝謝什麽。”

    說完，她重新坐在了台階上，開口對看著女兒屍體入神的謝塵喊道，“謝塵先生，可以告訴我關於她的故事嗎？”

    謝塵沒有回答，但還是淡淡的說道，“我的前半生，是一個十足的惡棍，在成為僵屍之後，死在我手上的人類不知道有多少，而正是因為這個緣故，我被我的妻子，一個來自密斯卡托尼克大學的優秀教師抓住了。”

    他撓撓頭，有些難堪，眼中卻滿是幸福地說道，“在被抓住前，我正在清理一個名叫歡喜佛的教會，我以為尋常毒藥對僵屍不起作用，但沒想到，那些光頭邪和尚的藥那般厲害。”

    柳厭明白了，她笑眯眯地問道，“所以，是下藥之後的一夜纏綿？”

    “不。”

    謝塵苦笑了一聲，然後繼續說道，“當時我被藥迷了之後，啥也不知道了，恢複一點意識就發現自己被人當馬騎了。”

    額，騎乘僵屍……

    柳厭舔了舔唇，哈哈笑道，“阿姨真是好興致啊，哈哈哈……”

    謝塵也笑了，看起來也是覺著自個妻子有些荒唐了……

    但他眼中的愛意做不得假，他繼續說道，“然後，我就被關到了密斯卡托尼克的湖底監獄裏，關了大概是幾十年？”

    “雖然我是個囚犯，但是妻子並不在意，她經常帶著我們的女兒來監獄看我，而我也在一點點拔除掉人類鮮血精氣對我的影響。”

    說到這，謝塵頓了一會兒才繼續說道，“但是有一天，她們沒有再來了，來的是倫道夫.卡特，祂告知了我妻女的死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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