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也該她過來侍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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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琰抬了抬朱砂筆,在一本標記了年月日的冊子上劃了一下,便沒再說什麽了。
    福康公公在裴琰身邊伺候,察言觀色是在這天元宮生存的基本技巧。
    每日都要試探的皇帝的心思無數次。
    “那皇上,今晚是去哪位娘娘宮裏呢,這大冷日的,一個人過著也孤單。皇上何不早早收了朝務,去娘娘們的宮裏聽聽曲兒放鬆放鬆也是好的。”
    裴琰將朱砂筆放在了筆架上,他清冷似神子一般的俊美容顏裏似乎有難以言喻的孤獨感,
    那沾了朱砂墨汁的筆尖緩緩滴下一滴紅色的墨汁在桌麵上都渾然不覺。
    他腦海裏忽而想起江雲嬈明豔燦爛的眼眸來,每一次見著她,似乎都有說不完的日常瑣事,有用不完的精神。
    她總是那樣神采奕奕,總是那樣歡樂。
    轉念一想,江雲嬈可是江家女。
    從前江家險些將自己置於死地,江歸鴻也是從一開始並不看好他這個三皇子的,還在父皇麵前進言打壓,差點令他功虧一簣。
    裴琰將朱砂筆隨意擺在了筆架上,身子向後一靠:“讓淑妃過來陪朕用晚膳吧。”
    趙舒盈是趙太後的親侄女,過於冷落的話,行宮那邊怕是又要不開心了。
    趙舒盈被撤去協理六宮之權後,日子過得落寞,聽聞皇帝召喚她可以親自去天元宮伺候,精神一下子就來了。
    趙舒盈精心捯飭了一下自己,金藍色的宮裝用金線刺繡,飛舞著精美鸞鳥,格外華美雍容。
    裴琰坐於偏殿的紅木龍紋圓桌主位上,趙舒盈站在裴琰左邊,手裏拿著公筷小心的伺候著。
    裴琰問一句,她答一句。
    裴琰:“你坐。”
    趙舒盈輕聲道:“臣妾不坐,臣妾喜歡站著。”
    裴琰側眸看了她一眼:“臨近年關,想必宮裏都快熱鬧起來了。淑妃如今在宮裏,平日都喜歡做些什麽?”
    趙舒盈規規矩矩的道:“臣妾喜歡誦讀《女則》、《女訓》,學習如何為婦為妃;也會日日抄寫佛經,為國祈福,為皇上分憂。”
    “除了這些,淑妃難道就沒有其他的愛好?”裴琰夾起一塊無謂的白豆腐在嘴裏嚼了兩下。
    “臣妾入宮做了帝王嬪妃,身負伺候皇上與誕育皇嗣之責,這便是臣妾最大的愛好了。”
    裴琰將筷子放了下來,今日這晚膳用得極為無味。
    看著江雲嬈坐過的那個位置,他有些出神,那個女人此刻怕又是在大吃大喝,翹著腳烤火吧?
    趙舒盈一字一句一板一眼的應答,作為嬪妃來說也沒有什麽錯,隻是作為站在自己夫君麵前的女人來說就少了許多風情趣味了。
    裴琰神情淡淡,晚膳也和從前一般沒吃幾口:“罷了,淑妃先回去吧,朕還有國事要理。”
    趙舒盈瞳孔被震了一下,今日她得知自己可以來天元宮伺候裴琰用膳,心底莫大的歡心,精心梳妝打扮以後,她以為是要在這天元宮侍寢的。
    沒成想,她才來不過一盞茶的功夫,裴琰就讓她走了。
    “皇上……可是臣妾說錯了什麽話,皇上請恕罪。”趙舒盈誠惶誠恐。
    裴琰起身背著手,回身看了她一眼:
    “淑妃不曾說錯也不曾做錯,你很符合一位帝王嬪妃的形象。隻是朕國事的確繁忙,你先回吧。”
    留下趙舒盈一個人站在偏殿裏愣愣的看著裴琰的背影,並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得罪皇帝了,也不知道為什麽會這樣。
    主要是,從前皇帝也不問這些的……
    七日後,裴琰下朝回來,心情還算不錯:
    “忙完今日,再過三日便是過年了。福康,你可有什麽新年願望,朕一並給你實現了。”
    福康公公在心底想著,我想變回一個完整的男人行嗎?
    這肯定不行的……他活了大半生,已經走在了帝王身側,早已是富貴之人,不缺什麽了。
    “奴才什麽都不缺了,奴才新一年裏,就希望皇上能多有心情舒展之日。皇上年少有為,不過也才二十四歲的年紀,卻終日沉鬱,這倒也不好。”
    “如何個心情舒展?”
    福康公公笑著,也是嘴快了些:“就像慎嬪娘娘那樣的快樂舒展。”
    他說完後,便覺自己說錯了話,連忙捂住了自己的嘴。這時候如此刻意的提嬪妃,好似他收了江雲嬈什麽好處似的。
    “奴才該死,奴才多嘴了。”
    不過他覺得江雲嬈為人挺好的,跟裴琰說話逗趣時,還會跟他這個奴才說兩句,經常令人哈哈大笑。
    這天元宮的奴才其實都挺拘束的,畢竟是裴琰身邊伺候的人,稍有差池那可不得了。
    裴琰背著手跨入宮殿,倒也沒跟福康計較,隻是側眸道:“慎嬪?七日了,也該她過來侍寢了。”
    福康公公立即著人去請江雲嬈前往天元宮,半個時辰後,冒著風雪回來的小太監悄悄告訴福康公公:
    “慎嬪娘娘說自己頭風犯了,今日怕是不能侍寢了。”
    福康公公:“頭風?差遣去瑤華殿診療的太醫怎麽說?”
    小太監:“奴才沒問……”
    福康公公用拂塵的頭敲了一下他的腦袋:
    “哎喲你這個小愣頭,咱家之前不是告訴過你,讓你多打聽打聽瑤華殿的事兒嗎?怎麽你這肩膀上就長了個榆木疙瘩,咱家給你割了去好伐?”
    小太監連忙摸著自己的脖子,聳著肩:“奴才、奴才打聽了的,不過最近瑤華殿神神秘秘的,奴才也打聽不了。”
    福康:“幾個意思?”
    小太監:“每日都有各宮的娘娘進出瑤華殿,但是並不知道瑤華殿中在做什麽,大門都是緊緊關著的。
    娘娘們午後去,時常夜深了才回自己宮裏,不過從牆外聽得出來,瑤華殿是真的挺熱鬧。”
    福康公公不明白了起來,然後又盤問了好幾句都沒問到自己要問的東西,隻好將江雲嬈頭風犯了的事情如實稟告。
    裴琰靠在偏殿的榻上烤火,順手拿起了上次自己用朱砂筆圈定年月日的小冊子看了一看,本來麵色還算平和,但瞧著瞧著便黑了臉。
    裴琰將那小冊子一把扔在榻上:“福康,擺駕瑤華殿!”
    那小冊子上隻是裴琰隨意的用朱砂筆劃了劃,江雲嬈被趙淑妃懲罰時葵水就來了,
    這膝蓋的傷剛剛過去不足一月便又是葵水,葵水完後又是頭風發作,她的身子看起來還挺忙。
    裴琰不知道這個江雲嬈整日在瑤華殿窩著不出來到底是要幹嘛,侍寢這樣的事情都能連哄帶騙的混過去,真是豈有此理!
    瑤華殿那邊的小太監通稟,說皇上的禦輦已經到瑤華殿外了。
    江雲嬈心底哐當一下,遭了遭了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