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位，如之奈何？”
    寧王府內的討論，持續了很長時間，但結果似乎並不如人意。
    寧王朱宸濠沒有得到自己想要的解決如今困局的錦囊妙計，各個勢力的頭子們也沒有想出怎麽從寧王身上訓到全身而退的辦法。
    一場深入探討下來，沒有一個人是爽了的。
    “一群廢物。”
    朱宸濠在心中暗罵，當初湊到他身邊要跟著他造反的時候一個個那是胸脯拍的龐響，現在到了真正需要他們的時候一個個又變成了聾子、瞎子，沒有一個能靠得住的。
    此刻的朱宸濠都有些感歎，果然這看人呐不能看那些會說花言巧語的，那些真正默不作聲卻能做實事的才是真正應該委以重用之人。
    可惜，這個時代就是這樣，長了一張巧嘴懂得叭叭的反而優勢滿滿容易平步青雲，真正沉默著用心做事有大能耐的呢？
    如果沒有那個幸運碰到他們一生的伯樂，那這一生怕也難以等到一個出頭之日。
    以前愛聽花言巧語，等到真正明悟之時才發現悔之晚矣。
    “廢物點心。”
    當朱宸濠在心中暗罵各個勢力的頭子的時候，殊不知這些勢力的頭子也在心中暗罵著他朱宸濠，沒有一絲一毫的敬意保留。
    以前他們心中還抱著希望，他們這麽多勢力聚在一起或許有機會複刻當年燕王的風光偉業成功奪取大明江山混個從龍之功。
    當年的燕王剛開始靖難的時候才多少人馬多少勢力跟隨，他們又有多少人馬多少勢力擁護？
    而且這些年因為鎮國府一係列的“新”跟他們所謂的傳統派之“舊”形成了巨大衝突，朝中內心偏向他們的文人大臣雖然不敢在明麵上表露對他們的支持但關鍵時刻給他們暗中伸出援助之手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從數據上看他們還是很有盼頭的。
    就算實在難以複刻那傳說級的藩王造反案例，再不濟進取南京城跟北邊劃江而治形成燕明和寧明也不是不能接受的嘛。
    南方是他們文人大本營根深蒂固，隻要能拿下這兩京之一一切皆有可圖。
    依靠著南方豐厚的條件日後再北上奪取整個天下也不是不可能的呀。
    可誰曾想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他們寄予厚望的寧王之亂都還沒持續多長時間就已經近乎一跪到底了。
    南方為什麽能萌發資本主義萌芽？
    除了手工業技術的高速發展等客觀因素之外，還有一點就是......
    這些什麽世家、商會等等各個勢力的大佬本質上其實就是商人。
    商人，奇貨可居，也最是勢利。
    寧王的價值一跌再跌，他們能有好臉色？
    要不是這是專製主義中央集權製時代，朱宸濠是身份地位頂高的親王，他們早就要指著鼻子罵娘了。
    “什麽玩意，真以為自己是真命天子了？”
    “這些年還不是吾等在背後支持著你才能不斷壯大，現在跟吾等擺臉色，有能耐你倒是自己想出個解決辦法來啊。”
    可惜，誰叫人家是親王還特麽是主公呢？
    目前這局麵他們直接叛變好像也獲取不到自己想要的，不如先裝一波忠臣生死相隨呢。
    在華夏這片土地，你要是足夠忠哪怕是敵對勢力的人對方也會給予你足夠的尊敬，你的身價也能升的更快為自己爭取更好的估值。
    畢竟這可是儒家“五償”：忠孝禮智信中排名第一位的存在。
    當想不出叛變出路的時候，這當死忠反倒是最裏麵的做法。
    當然，沒有人......哦不，是他們之中沒有人會在有生路能全身而退的選擇下選擇這一條當忠臣刷身價的道路，但這不是目前還沒有其他辦法嘛總不能把這條當保底的路子給斷了吧？
    先維係著再找機會另尋出路吧。
    討論一時難以得到一個良好的主義的話那就加時。
    加時不行，那就加天。
    加天還是拿不出主意？
    那就一直探討，天天探討知道訓到解決方法為之。
    麵對這對自己愈發不利的局麵，朱宸濠就如同一頭困獸一般。
    他是一位年輕的王，根本不甘心就此落寞。
    但他的不甘心卻根本無法阻止現實中己方勢力的衰敗速度。
    什麽也做不了的朱宸濠，隻能像是一直落魄的野獸一般無能狂怒逮著自己手中那點全力不斷壓迫、壓榨這些跟隨自己的勢力試圖榨出能挽救局麵的良機。
    但人際關係這種東西，就是距離產生美。
    當你的牲口老板不斷想要壓榨你不停讓你加一些毫無意義的班一點工資不給你漲公司還特麽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有倒閉的風險。
    這時你就會清楚的意識到，你吖的忍耐是有限度的，這氣是一點受不了這火是一點憋不住。
    都還沒有持續多久，寧王府的議事大廳內的氣氛就愈發的沉重，一個個人心中仿佛都埋藏著一個高壓鍋不知道何時就會爆炸。
    “殿下，商量了這麽長時間大家都沒有商討出一個好主意，依學生看再在這毫無意義且無休止的商討下去也沒有什麽價值，不妨就先解散休息吧。”
    終於，有人忍不住開口了。
    他們是門客是追隨者，又特麽不是牲口。
    就算是牲口也沒有這麽連軸轉的呀。
    其餘的諸勢力大佬見終於有人站出來說話了也是不由點頭附和表示支持。
    對嘛對嘛，天天開會開個仙人板板，還不如回去各自歇著。
    心情放鬆下來或許還有靈光一閃，現在大家一起紮堆在這裏瞪眼除了給心裏再憋一口悶氣實在是沒有什麽實質上的東西了。
    “解散休息？”
    朱宸濠聞言倒是冷笑一聲，眼神冰冷的掃過在場的各勢力大佬。
    “都火燒屁股了還想要休息，看來你們的心根本就沒有和本王站在一起，虧本王還覺得我們會是一根繩上的螞蚱要一起抱團取暖......”
    朱宸濠內心現在已經開始朝著陰暗轉換。
    時間越是流逝，朱宸濠越是接受外界傳回南昌城內的信息，這個心裏就越是陰沉黑暗。
    而此刻，他的心可以說更是沉到了底。
    “都說居於上位者總是孤獨的，現在本王明白了。”
    “你們，既然心都跟本王不在一邊了，那本王也沒有留你們的必要了......”
    朱宸濠的雙眸中沒有一絲情緒，冷漠的像機器一般。
    他，要進行最終瘋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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