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西之地，佛郎機諸國所在之所。
    在經曆了中世紀的黑暗肆虐，羅馬帝國徹底落幕，黑死病肆虐收割大陸近三分之一的人口後，原本社會的根基也遭遇動搖。
    一場經濟與文化上的大翻新似是給此地按下了加速鍵。
    中世紀的門檻被越過，大航海時代降臨，農業複耕，商業發展，文化上更有著眾多學者主導的宗教變革。
    度過漫漫長夜後，極西似乎迎來了曙光成為了新時代的寵兒。
    不論是社會製度還是科技進步速度，都遠超從前。
    短短數十年，他們已經積累起了一大筆豐碩的資產。
    但極西諸王們，此刻卻並沒有想象中那麽快樂。
    “尊敬的葡萄牙國王曼努埃爾殿下，請讓我向你表達敬意。”
    葡萄牙王宮，一位大不列顛貴族紳士的行了一禮。
    “奧蘭卡，你的君主派你前來，所為何事？”
    王座上，頭戴王冠的葡萄牙國王凝望下方的大不列顛來使，笑的非常規範化。
    “王，新大陸的那群來自東方的對手想來近些年您也見識到了他們的實力。”
    “我主的意思是，我們可以進行合作。”
    葡萄牙國王眸子頓時一凝“合作？”
    他冷笑一聲“親愛的，你主的目的是想要在新大陸分一杯羹吧？”
    作為佛郎機諸國中最早開啟大航海時代的國家，作為一位支持海洋探索政策、鼓勵商業發展，讓葡萄牙在他在位的數十年間擺脫在佛郎機諸國中地理位置與實力的尷尬地位，一躍成為當世屈指可數海洋大國的君主，葡萄牙國王深知這些豺狼的嘴臉。
    他們是一類人。
    “尊敬的國王，對於東方那神秘而強大的古國，我們千年前從‘上帝之鞭’口中便有所得知。”
    “數百年前馬可波羅更是為我們揭開了他們神秘的麵紗。”
    “他們的強大，即便橫跨千萬裏，於新大陸的爭鋒實力依舊恐怖。其實力遠非我們一國所能比擬。”
    奧蘭卡微笑，葡萄牙王陷入沉默。
    葡萄牙雖然號稱第一個吃螃蟹的國家，在短短幾十年內通過對外掠奪積累起了雄厚的資本，但這點暴發戶式的積累麵對目前的佛郎機諸國或許有不小的優勢。
    但對於那傳說中神秘的東方古國，著實是沒什麽把握。
    目前，在新大陸的爭鋒中他們也早已沒有什麽優勢。
    甚至由於當初大肆殺戮當地土著的原因，導致大部分原住民倒向了大明那邊，他們迫不得已隻能自食惡果想辦法解決這份自找的壓力。
    長此以往下去，大航海新大陸這塊最大的原本鬆軟可口的蛋糕，他們很可能再也吃不下去。
    即便還能繼續吃，也得崩壞好幾顆牙不可。
    “他們是什麽打算？”
    葡萄牙王看向奧蘭卡。
    他知道，這些年佛郎機諸國對外而行的可不止他一家，既然現在已經找到了他這，肯定是至少數位王達成了共識。
    奧蘭卡微笑著吐出來兩個字。
    “東征。”
    “東征？！”
    葡萄牙王的瞳孔微縮，拳頭悄然捏緊。
    “對那神秘的東方古國，明。發動十字軍東征？”
    十字軍東征，是中世紀後期由羅馬天主教發動的針對伊斯蘭世界的宗教式軍事行動，前後九次。被一些狂熱分子稱為清除異教徒的聖戰。
    而作為虔誠的宗教徒，葡萄牙王這些年通過對海外掠奪得來的巨額財富，有不少投入到了葡萄牙的傳教事業當中，十數年前距今最近的一次十字軍東征中，便有他的手筆。
    對於這個詞，他可太熟悉了。
    奧蘭卡顯然也了解葡萄牙王的一些事跡，微笑淡然的點了點頭。
    “偉大的王，地理大發現的先行者，虔誠的上帝信徒。您應該知道，這些年又冒出來不少的異教徒吧。”
    葡萄牙王不知奧蘭卡為何突然提到這個心中在打些什麽算盤，沉默片刻緩緩頷首。
    “這些該死的異教徒，曲解主的真意，該用聖火焚去罪惡。”
    奧蘭卡點點頭，嘴角卻是勾起一抹弧度“那偉大的王，您可知如今諸國間在這十數年冒出來的，最活躍的一批異教徒，他們的來曆？”
    迎上葡萄牙王投來的目光，奧蘭卡露出有些滲人的牙齒笑道。
    “日月新教。”
    “想來王您也曾派人遠走過東方，與東方的一些商人手中收獲過不少寶貴的書籍，應該了解過那古老國度的文化。”
    “以那古國，現在叫明。”
    “日月新教的日月，在東方的文字中合起來寫便是”
    “明。”
    “那些異教徒是東方來的？！”
    葡萄牙王音量不由自主的提高了幾個度。
    作為最虔誠的宗教者，對於異教徒他的態度是十分堅決的，這也是為何他會將在外掠奪而來的大量財富投入到東征中的原因所在。
    原本對於東方，他雖然因競爭中的受挫懊惱到牙癢癢，但心中的忌憚也能讓他保持冷靜不意氣用事。
    但若東方真的跟近些年在佛郎機活躍的日月新教異教徒有關的話，他真的有再度發動十字軍東征的想法。
    “之前我們抓獲了一批異教徒，從他們手中獲得了他們的《聖書》。對照我們獲得的東方書籍來看，確實是他們的手筆。”
    奧蘭卡點點頭，對於這件事他沒有什麽隱瞞的必要。
    葡萄牙王沉默。
    他心中有些後怕，在新大陸的爭鋒中大明已經盡顯優勢，現在佛郎機的宗教世界居然也已經被他們攪動，若再晚些發現，後果不堪設想。
    不論是身為一個狂熱的宗教主義者還是一位王，他都難以接受這一切。
    他手指輕輕敲擊著椅子的扶手良久。
    奧蘭卡靜靜等待，陷入沉默。
    “該死的異教徒，都應該得到審判。”葡萄牙王沉默出聲。
    “是，異教徒該審判。”
    奧蘭卡笑著回應。
    默契，已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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