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章 很難評(加更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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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駒過隙,浮雲蒼狗。



    轉眼一個半月的質子生活就這麽過去了。



    我每日除了番館,就是文津閣,除了抄書,就是看看南晉那邊送來的文書。



    偶爾來了興致,就跟於世在院子裏比試一番,練練身手。



    剩下的閑暇時光,就是跟院子裏的這幾個人,一起琢磨菜米油鹽,弄些佳肴美味。



    雖然是種變相的囚禁生活,但好在日子悠閑愜意,除了秦顧常常會來鬧騰人以外。



    至於魏馳……很難評!



    若說他認出了我,可平日裏,他對我的態度卻與其他質子並無太大的不同。



    若即若離,謙恭有禮,一切都恰如其分,讓人不禁覺得他真的隻是把我當成了“歲兄”。



    可若說他沒認出我來,時不時說幾句模棱兩可又曖昧十足的話,又總會讓我心生猜疑。



    就好像那些話是對曾經的柒娘說的,那些曖昧的撩撥動作是在刻意擾亂我的心,勾著我的心朝他靠近。



    可每每當我確信心中所想時,魏馳又會給我當頭一棒,將我推得遠遠的,讓人覺得他與我是陌生而疏遠的兩個人。



    我的這顆心啊,就好像是被人用繩子吊著一樣,拉拉扯扯,忽上忽下。



    可我又想,可能正如趙書亦轉達的那句,魏馳可能真的是不等了,放下了。



    所以,即使他認出我來,也不再想打擾我和於世的生活。



    若真是那樣,各自安好,互不打擾,也是不錯的。



    索性我也就不再自己瞎琢磨了,認真扮好“歲世子”這個人。



    日子就這麽平淡地過著,於世倒是安心了許多。



    他現在擔心的焦點也從魏馳轉移到了秦顧身上。



    整天防秦顧跟防賊似的。



    於世跟我抱怨,說秦顧這人癲得邪門兒,最可怕的是他好像男女通吃。



    於是乎,秦顧凡是來我院子裏的時候,我這耳邊就沒清淨過。



    院子裏叮叮當當的,秦顧和於世兩人拎著劍,在那兒打來打去。



    真真是有力氣沒處使了。



    昨日南晉那邊來了消息,北臻和東魏兩國給南晉商人發的鹽引等相關文書,都已由使臣送達。



    不僅如此,東魏還對南晉開放了一條商用水運路線,允許南晉的官家船運在這條水路上自由通行。



    前提是要遞交蓋有官印的文書和船上相關人的戶籍文牒,但這些都好辦。



    無須再像從前那般花高價,將南晉的貨品轉交給東魏的船運商隊送到東魏境內,這對南晉的商人們來說,簡直省了極大的貨運成本。



    商人生意興隆,交的稅一多,國庫充盈,便可再用於其他惠民之策,幫助糧農茶農果農,還可以興建私塾,讓子民擺脫愚化之態,簡直是一舉多得的好事。



    不用多想,便知這件事要歸功於魏馳。



    沒他發話,東魏誰豈會把這麽大的好事讓給我們南晉。



    院子沒白掃,我簡直是賺翻了。



    心情愉悅,我命木槿將南晉帶來的上好茶餅和覆盆子酒取來,打算去跟魏馳道個謝。



    叫上小太監錦鯉,換了身藏藍色的長袍,又披了件玄色大氅,含了變聲的藥丸,我便出了屋。



    正在跟於世打得不可開交的秦顧朝我喊道:“給本王站那兒!”



    我頭也不回地揚聲回道:“十殿下若是能打贏於世,本世子不僅給你站住,還給你跪下。”



    打了這麽多天,秦顧就沒贏過於世。



    細作營那幾年可不是白混的。



    一年四季,天天都在練習如何殺人,沒有千軍萬馬,隻是單打獨鬥,秦顧要想贏於世,且要練著呢。



    來到魏馳住的番館,在長生公公的引領下,順著遊廊抄手朝中院走去。



    途中,看到廊柱上有刀砍過的痕跡,我忍不住停下來,摸了摸廊柱上麵的刀痕。



    “長生公公,這上麵怎麽好幾個柱子,都有刀痕?”



    長生公公轉過身來,和聲和氣地回道:“是前日夜裏來了刺客。”



    “東魏來的?”,我問。



    長生公公笑眼眯眯地頷首默認了。



    “魏太子可有受傷?”



    長生公公捧著拂塵,轉身邊走邊慢聲道:“隻是受了點皮外傷而已,我家殿下這兩年與北臻國打仗,大大小小身上受了不少的傷,早就習以為常不當回事了。且這刀傷劍傷再嚴重,也不曾幾夜便白了發,要命的反而是心上受的傷。”



    “……”



    長生公公這陰陽話說的,說得我良心都痛了。



    魏馳尚在主屋那邊歇息,長生公公先將我帶到書房後,便去同魏馳傳報了。



    錦鯉則站在書房門外候著。



    如今已是深冬,地龍火道入口的炭火長燒。



    書房內溫暖如春,連腳底下都是暖的。



    我那個院子沒有地龍,取暖也隻能靠炭火,著實不如魏馳這裏舒服。



    隻是,這屋子裏坐久了,便熱得有些憋悶。



    我起身走到魏馳的案桌旁,將那裏的窗戶支起了一扇。



    誰知寒風登時湧入,卷得案桌上的紙張四散飛揚。



    我伸手欲要抓住,卻瞥見一張張白色宣紙上的墨色字跡。



    宣紙隨風翻卷飛舞,“時和歲豐,取予有節”八個字,也跟著若隱若現。



    待所有的宣紙落地後,才發現那是用不同的字體所寫。



    隸書、狂草,正楷,行書,還有大篆和小篆……



    落筆收筆之間,執筆人的所有心思似乎都洇進了墨色之中。



    我俯身撿起一張,指腹順著字跡的筆觸摩挲,好像每個字的筆鋒都刺在了我的心頭,疼得人不由濕紅了眼。



    不是說不等了嗎,不是都將我放下了嗎?



    為何還要一遍遍寫這八個字。



    回想一下,好像我從未如此這般地寫過魏馳的名字。



    不得不承認,薄情寡義這四個字,扣在我頭上確實不冤。



    清幽淡雅的龍涎香從身側而來,修長的手指將我手中的宣紙抽走,魏馳淺笑柔聲道:“主人不在,歲兄隨便翻閱的習慣似乎不太好。”



    我緊忙背過身去,用指尖輕輕揩去了眼角的淚痕。



    轉身看向魏馳,愧疚地解釋道:“不好意思,剛剛嫌屋子裏太悶了,便想著開窗戶透透氣,不成想風太大,把這一桌子的書稿都吹亂了。”



    話落,我緊忙俯身去撿,卻與魏馳撿了同一張。



    而他的手也握到了我的手。



    我緊忙抽出,去撿下一張,這次卻換做我碰到了魏馳的手。



    清晰的笑聲從身側傳來,我轉頭看魏馳,懷疑他剛剛就是故意的。



    可魏馳卻腆著臉說:“看來,歲兄與本宮心意相投。”



    將其他宣紙撿起,整齊疊放好後,我遞給了魏馳。



    “謝魏太子大度,未責怪在下。”



    魏馳挑眉覷了我一眼,將手中的那摞紙壓在鎮紙下,回頭問我:“歲兄為何眸眼濕紅,可是想起了什麽傷心事?”



    若說是,魏馳定要繼續追問。



    我索性撒起了謊:“剛剛支窗戶時,好像有沙子吹進了眼睛裏。”



    說完,我裝模作樣地揉了揉眼睛。



    “哦?那本宮幫歲兄吹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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